085:只愿馀生平凡
歡愛過后,兩人簡單沐浴過,從浴室出來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因為時差和連日熬夜的緣故,周奐極度疲憊,原先還說著要陪她一起吃蛋糕,顧懷之看了捨不得,哄著要他先睡一會,蛋糕晚點醒來再吃也行。 她在書房忙了一個小時,后來有些餓了,打算給兩人煮點東西吃。 進廚房前,在客廳里看見了男人留在桌上的筆電和文獻資料,眼底又染上更多心疼,這男人為了陪她回來過生日,不曉得有多逞強。 周奐本就淺眠,隱約聽見外頭有動靜,沒多久就醒來,一走出房門,遠遠就看見女人在爐火前忙碌的背影,與記憶里的畫面重合,心下暖意徜徉。 好久沒看她下廚的模樣了。 男人倚在門板上安靜看著,直至她關上爐火,才緩步上前,自背后擁她入懷。 顧懷之輕怔,而后揚起了笑,「我吵醒你了?」 「沒有?!怪軍J閉眼,彎身靠在她肩上,摟著她好一會才放開。 「先吃點東西吧?!?/br> 「嗯?!?/br> 吃完飯,周奐主動把收拾的工作攬下,顧懷之則去拿了蛋糕出來。 紙盒上的黑色印刷體說明了這塊蛋糕來自她最喜歡的那間甜點店,這間店的蛋糕不好買,若是沒提前一、兩個月預訂,幾乎是買不到的,這也意味著,早在幾個月前他就已經策劃了這一切。 為了她,他真的改變好多,多得讓她每一次察覺之后,心中都盛滿感動。 顧懷之拆開包裝,看見了附在里頭的蠟燭,旋即明瞭蛋糕上的兩個小孔是怎么來的。這男人昨天連蠟燭都插上了,卻沒等到她回來,不曉得該有多失望。 不過?? 顧懷之拿起盒里1和8的蠟燭,偏頭看他,「周奐,這蠟燭怎么回事?」 男人淡聲解釋:「店員問我是要替誰慶生,我說女朋友,她就給我了?!?/br> 他也不明白會什么是給這個數字,但當時時間也晚,他就沒特意探究,想著對方是這方面的專業,大概也不會出什么錯,就這么回來了。 顧懷之失笑。 她想,若是沒那店員出主意,這個不懂曲折的男人大概真打算提醒她歲數了。 這一年,有不少大學同窗都邁入了人生的下個階段,有些人甚至已經懷上第二胎,每每看見社群軟體上看見那些近況,她總會想起遠在美國念書的他。 她知道他有多努力,所以也不著急,反正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相依。 傍晚,兩人在外頭吃飯。 原先顧懷之是想去超市里買些食材回來替他下廚的,但周奐體諒她明天一早有課,不肯讓她忙,顧懷之于是找了之前曾說想等他回來后再一塊去的義式餐館訂了位。 兩人在餐廳里意外碰見正巧也來用餐的車時勛和夏爾雅,這間餐廳是車時勛投資的副業之一,和店經理打過招呼后,服務生便替四人換到了包廂座位。 懷孕數月了,夏爾雅看上去卻是沒長什么rou,身形依舊清瘦。 懷孕期間,男人把她照料得好,天天為她準備三餐,上下班也親自接送,若不是這幾日他也忙,夏爾雅心疼他沒時間能休息,不讓他下廚,他們也不會出門吃外食。 車時勛:「這次回來多久?」 「明天就回去了?!?/br> 周奐是明天一早的班機,回到舊金山是當地凌晨,隔日上午他還有個期末報告要發表,時間上是有些匆忙,不過能回來陪顧懷之過生日,累一些也無所謂。 車時勛也清楚他這趟回來就是為了替女朋友過生日而已,只不過以前從未想過他談起戀愛來會是這個模樣,如今親眼見到,倒覺得有趣。 四人間話家常,交換了彼此的近況,餐點也陸續送上。 「學姊,寶寶的預產期是什么時候?」 「七月初?!瓜臓栄盼⑽⒁恍?,眸光柔軟。 懷孕之后,除了一些生理上的變化外,她并沒有感覺到太多不適,孩子也發育得好,那些懷孕初期醫生提過高齡產婦可能會有的癥狀都沒出現,讓她安心了不少。 顧懷之笑問:「那寶寶的名字取了嗎?」 她其實挺喜歡孩子的。 顧森任教三十多年,桃李天下,有不少學生即使畢業了也還是維持聯系,其中在知名商務律所擔任執行合伙人的徐耀揚律師逢年過節都會來家里拜訪,兩家人交情挺好。 每回來訪,徐律師都會把兒子帶在身邊,大人談天敘舊,她和顧信之就負責照顧他。 夏爾雅苦笑,「還沒?!?/br> 其實幫孩子命名這件事,她和車時勛討論過很多次了。 懷孕后,車會長夫婦對她的態度也不若過往懷有敵意,有幾回葉亭甚至特地自首爾飛來探望,大致和她說了車文道的病情以及集團內部出現了些聲音,多少也透露了希望他們夫妻倆能回韓國長住的心愿,希望她能幫忙勸勸車時勛。 她知道男人沒有接班的打算,但孩子總歸都是車家的血脈,也就委婉試探了幾句話。 然而車時勛一聽,竟罕見發了一頓脾氣,翻臉走人。 懷孕期間,她情緒也敏感,男人稍微板起臉色,她就覺得委屈,平時沒心沒肺的人,眼淚說掉就掉,男人一見她哭,立刻折了回來,抱著她不斷道歉,妥協于她。 夏爾雅自覺不該用眼淚綁架,言歸于好以后也就沒再提起。 察覺對方表情有異,周奐于是啟唇:「房子漏水的事處理好了?!?/br> 車時勛也明白他的用意,配合地接話,「那就好?!咕o接又玩笑地拋出下一個話題:「之前和你提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他指的是要周奐學成歸國后進入燦星集團的事。 去年,車文道經診斷罹患胰臟癌末期,病情每況愈下,近幾個月,集團方面給了他不少壓力,有不少外國基金的股東代表也紛紛表明希望他回歸管理階層的訊息。 車時勛不想再淌渾水,也不高興他母親把腦筋動到了夏爾雅身上,刻意把事情擱著,卻也沒想要做得太絕,于是開了條件,要求了幾個重要職務的單獨任免權。 儘管利用對周奐的知遇之恩是有些沒道義了。 周奐明白他在說什么,也清楚自己是該報恩,只是他對未來并沒有抱持著如此壯闊的愿景,縱然以跨國集團經理人的身分站在顧懷之身邊也是合適,但他的想法始終未變。 「不了,我不適合那里?!?/br> 他只愿馀生平凡,與她共偕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