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高嶺之花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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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月天一聽他這么叫黎翡,就覺得牙酸。他磨了磨后槽牙,道:“看來你這師兄是非要你身敗名裂不可了。你要是這么跟她去,那和背叛仙盟有什么區別?!?/br> “仙盟?” “哦,就是六門九派聯合而成的組織。以蓬萊的代掌門為首領,請了很多隱居不出的大修士,里面不乏有很多千年以前的絕代人物,或許有一些還認識女君?!?/br> “是為了對付她……”不必伏月天開口,謝知寒就已經意識到了,他還想再問什么,忽然被對方一把攥住了手腕,一股牽引的魔氣試探著鉆進來,似乎想要看看忘知劍究竟還在不在他的身體里。 然而這股魔氣剛滲入進去,謝知寒的道體寒光還未來得及發作,一股挾著尸山血海的腥氣便猛地撲面而來,伏月天的手心被狠狠燙了一下,封印的煞氣反震回來,讓這位兇名赫赫的大魔立馬扶住桌角,低頭吐了一口血,如鯁在喉:“你……” 謝知寒聽到桌角和座椅碰撞的聲音。他伸手重新整理好繃帶,說:“是她的封印?!?/br> 伏月天忍不住罵了句臟話,然后擦掉唇邊的血:“這么說,尊主的劍真在你這里?!” 謝知寒道:“是?!?/br> “這怎么使得!”伏月天的反應比想象中的更大,他豁然起身,在這個地方不大的房間里走來走去,尾巴把地面甩得啪啪響,“忘知劍怎么能交給一個人族手里!當初的無念劍尊就是這樣道貌岸然地行騙,用身體壓制她的劍!才能屢屢傷了尊主的!” 謝知寒眉心一跳,他對無念的名字有點神經過敏,忽然喚了一聲:“黎姑娘?!?/br> “你怎么也這么叫她!跟那個偽君子一模一樣,我就該勸尊主趕盡殺絕,什么轉世,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斬草除根才能免除后患……” 他焦躁到開始憤怒的話說到一半,肩膀忽然一沉。 伏月天的肩上落了一只手。白皙修長,骨節纖細,看起來只是輕輕地一拍,他卻猛地感覺到一股芒刺在背的危險感,這纖細的手指握住了他的骨骼,像是鉗制住了命門。 黎翡從他身后走了出來,手掌輕微收緊,然后拍了拍,道:“下去?!?/br> 伏月天被拍得腿軟,他垂落的尾巴猛地繃緊纏繞在一起,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才答:“……遵命?!?/br> 壓制一個憤怒而暴躁的魔族,在她這里只需要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黎九如對魔族的統治力可見一斑。 她身上的壓制感太恐怖了。要么為了她戰死,要么便是挑戰她而死。只有在這個人手下,魔族才是鐵板一塊、固若金湯,否則便極容易陷入彼此割據的分裂當中。 伏月天走后,黎翡重新握住了他的手,她隔著繃帶摸了摸對方的手腕,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過了好半晌,她忽然道:“你對他不滿意嗎?” 什么? 謝知寒微微一怔,下意識覺得這似乎不是跟自己說的。 黎九如笑了笑,似乎回頭看了一眼。但那里只有一片空蕩蕩的珠簾、以及穿透珠簾的熹微光線。她俯身過來,手臂從面前圈住謝知寒的腰,她伸手抬起他的臉龐,說:“但我對他還算滿意?!?/br> 她低頭貼過來,用一種并不純熟的姿態封住了他的唇,淺嘗即止地吻了吻。謝知寒被抵著身軀,脊背貼著床榻內側的墻壁,他倉促地吸了口氣,在心臟狂跳的間隙中問:“你在跟誰說話?!?/br> 黎翡抱住了他,她將謝知寒柔軟的唇瓣咬出血痕,又像不小心似的碰了碰紅腫的唇rou,仿佛以此當作道歉。她道:“是他非要看看你的,我可沒有要比較的意思?!?/br> 謝知寒已經猜到她在說誰了。他平靜如水的思緒猛地被打亂了,仿佛四面八方的空氣都漂浮著視線。哪怕他知道這視線其實并不存在,這是她的病又犯了。 他的心口一陣陣地發麻,像是矜持和理智都被強烈地撕破了似的,忽然用盡力氣地扯住她的衣領,對著黎九如道:“那是個死人,跟他有什么好說的——你……咳咳……” 謝知寒氣血翻涌,他支離破碎的身體撐不住這么強烈的情緒,立刻就氣息紊亂地咳嗽起來,喉口涌起一陣腥甜,牽扯著五臟六腑都跟著疼。 他咬著牙咽了回去,被抱著擁了個滿懷。而她居然也沒有生氣,只是閉上了眼,貼在他的耳畔道:“……讓我抱一會兒?!?/br> “你想抱的是我,還是……” “謝知寒?!彼f。 室內安靜了一剎那。在黎翡的幻覺當中,一旁領著小福的白衣劍修立在珠簾邊,小福牽著他的手,踮腳兒小聲地跟他說:“爹,義母好像有別的摯友了?!?/br> 無念把她抱了起來,又從袖子里翻出一塊梅子糖給她,看起來云淡風輕地道:“不會的。她只有我這么一個生死知己?!?/br> 黎九如不可能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她的幻覺本就是為她一個人存在的。 但她現在不想理會,越是為了無念而困擾,她就越踏進這個糾纏不休的陷阱里。反而在謝知寒身邊,她躁動的心暫時被太陰之體安撫下來,慢慢變得冷靜了。 她把這具柔軟的身體劃歸到自己的領域里,逐漸地,夕陽的光暈慢慢映射過來,耳畔的幻聽消失了。 黎翡重新睜開眼,還沒開口,她懷里的謝道長便掰開她的手指鉆了出來,他捂著心口順了順,一口氣堵在那里咽不下去,緩了半天才道:“怎么就這么聽劍尊閣下的,他要看你就帶他來看么?黎九如,你怎么這樣過分?!?/br> “我有點想你?!?/br> “你……你……”謝知寒掩唇咳嗽,臉頰咳得發紅,“你不能這么說?!?/br> 黎翡沒能理解:“為什么?” “你把我當成仇人,這不是該對仇人說的?!彼?。 “我想你的身體?!崩梏淇粗?,“冰涼、柔軟,還能鎮定神魂,真想把你做成傀儡抱著睡覺,隨時都能帶在身上?!?/br> 謝知寒:“……” “我也很想我的那把劍?!崩梏渖斐鍪种更c了點他的胸口,像是配合她的呼喚似的,謝知寒的胸腔里猛地跳動了一下,魔劍貼著她的指尖,“不然,你以為我在想什么?” 第29章 仙島 這場宴請定在舉世聞名的桃源仙島。日期近得堪稱急迫, 只在十日之后。 以年為單位閉關修行的修士眼中,十日時光,匆匆彈指一剎那而已。所以黎翡也沒有過多猶豫, 起碼這能為她的枯燥生活增添一點樂趣,無論這樂趣是好是壞,她不介意見見那些隱居不出的修士們, 來填補她腦海中空缺的千年。 于是十日后, 魔主的飛鸞青霄車駛向桃源仙島, 拉車的青鸞如同流光, 在它穿過妖界,向那座海上島嶼飛去時,這消息就已經傳遞到了眾人的耳朵里。 跟仙盟的嚴陣以待不同,在珠簾輕紗的車內,不時傳來男人低微的咳聲和衣物窸窣的聲響, 這動靜聽著讓人有點耳熱。 但黎翡倒是真沒對他做什么。自從那日無念的幻覺消失后, 謝知寒就意識到她隨時隨地都可能被一個死人的幻覺捆綁住……她的理智永遠都是“看似理智”, 一旦無念出現在她身邊, 黎九如做出什么事都是不可預料的。 他們之間的糾葛就是一本書都寫不完, 謝知寒除了旁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一定要把我綁起來嗎?”謝知寒問她。他的手被繩索綁起來,這道略微粗糙的繩子穿過他的肩膀、肩胛骨,路過那些細碎未愈的傷口,在他的肌膚上繞了一個圈, 最后攏到手腕上,將他的手纏在一起。 “玄凝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黎翡比量了一下距離,“你要是不被‘脅迫’的話,你那個師兄就能用肅清師門的名義徹底除掉你了。謝道長, 蓬萊道子的聲譽可就毀于一旦了?!?/br> 謝知寒道:“我總覺得,你不是因為這個?!?/br> “的確?!崩梏涮谷幌啻?,“我只是很久沒威脅迫害你了,想把小兔子綁起來帶在身邊?!?/br> 謝知寒身上的擬態法術已經過了時效,但黎翡還是偶爾這么叫他。 謝道長輕輕嘆氣,說:“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很會使壞?!?/br> “是么?!崩梏錈o所謂地答,“你以前可不這么說,你說,黎姑娘,你真的很有趣?!?/br> 后半句學得是無念的口氣。 謝知寒哽了一下,他扯了扯手腕,衣衫之下穿過的繩子在肌膚上摩擦,有一點輕微的刺癢。他其實不太適應,但在她面前,除了無法反抗外,竟然已經有了點認命的感覺。 黎翡將繩索扣在一起。這其實不會讓謝知寒太難受,她還好心地整理了一下對方的道袍,在淡色衣衫的下方,隱隱能撫摸到繩子的凸痕,但如果不親手觸碰,反而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只能見到他繃帶上方扣著手腕的繩結。 她撫平衣衫上的褶皺,沿著他的后頸滑下來,指尖停留在他的脊背上,忽然道:“以前……” “不要提?!彼f,“劍尊閣下不會也這么讓你玩吧?” 黎翡有點驚奇地看著他,似乎意外于他能說出這種話。而謝知寒脫口而出之后也沉默了一下,他扭過頭,想要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 可她偏偏回答:“這是他教我的?!?/br> 謝知寒:“……這個人真是……” “一點小小的把戲而已。凡俗的繩索,其實無法捆住那個修為的大修士,他只要輕輕彈指,就可以解除束縛?!崩梏鋸乃蠖蠓娇拷?,氣息發燙地撲落在耳畔,將白皙的耳垂染得微微泛紅,“不像你如今,別說掙脫繩索,就連動一下手臂,都要聽我的?!?/br> 謝知寒喉結微動,黎九如挨得太緊,他體內劑量不足的毒素開始渴求,像是一把脆弱到一折就斷的枝葉崩上了火星子,一不留神就會被燒成灰燼。 他向另一側躲避,道:“好了,還沒玩夠嗎?要進入桃源仙島了?!?/br> 隨著他的話語,飛鸞青霄車越過島嶼上方的一層無形結界,外圍的青鸞發出鳴叫聲,一層光華在周遭亮過一遍。 這道結界之內就再無凡人,盡是被邀請而來、或是不明內情、聞訊來參與“盛會”的修士或小妖。 “你的感知似乎敏銳了很多?!崩梏淙粲兴嫉氐?,“連神識波動都沒有,只需要感覺靈氣的濃度和涌動,就能區分出結界的位置?!?/br> 她一邊說,一邊沿著繩子的痕跡向肩膀上撫摸過去,從后方環抱住他,低頭蹭了蹭謝知寒的臉頰,說:“是因為情毒嗎?” “你是魔族,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清楚?!?/br> “哎呀,我實在也沒往別人身體里灌過毒素。你也知道,魔族早就不用這玩意兒了?!崩梏涞种募绨虻?,“上古魔族幾乎不分雌雄,雙方都是一樣的身體結構,所以在原型爭奪主導權的時候,更強的一方用尾針把對方的血管穿透,將毒素注入進去,另一方受到繁衍本能的蠱惑,才開始孕育幼崽……后來為了適應各族合流的萬年大融合時期,便分化出了兩種性別?!?/br> 謝知寒的手被捆住了,她心滿意足地攏著他的手指,繼續科普道:“你見過我的原型,對吧?那就是上古魔族的本來面貌。這種魔體會讓理智急遽流失、但戰力和殺戮欲大幅度增強。所以在跟繁衍交/配的時候,我們都是人形?!?/br> 謝知寒的腦海里閃現了一瞬她魔化的畫面,遮天蔽日的羽翼、燃燒著焰火的眼眸,還有覆蓋全身、長出尖刺的骨甲,他光是想起,就覺得異常地緊張,下意識地均勻了一下氣息。 “不過就算是人形,魔族那個地方還是不夠溫和,有刺和鋸齒?!崩梏涞?,“我的身體里也有?!?/br> 準確來說,是男性的生/殖/器官上有硬質骨節和倒刺,而女性的身體內部存在細密的短刺鋸齒。 謝知寒:“……”什么、什么地方? 他的大腦短路了一下,開始想象不出那個畫面。 “就是因為跟魔族繁衍實在太疼了,所以才會有那個難以通婚的說法?!崩梏涞?,“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了吧?我只是拿尾巴碰一碰你?!?/br> 謝知寒聽得半天回不過神。 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就算黎九如目前的態度還很溫和,但他不確定哪一天她的幻覺失控,把自己當成無念劍尊……就算是劍尊閣下也未必能受得了吧?怪不得這個種族一直人數不足、繁衍困難,他光是設想一下那個場面,就害怕到隱隱胃痛,五臟六腑都有一種錯亂的痙攣感。 黎翡的神情倒沒什么變化,她將鎖鏈重新扣到謝知寒的脖頸上——自從來到妖界之后,她很久都沒將他重新裝扮成自己的乖巧寵物了。這道鎖鏈很輕,不太會磨損到喉骨,冰涼的金屬繞著頸項,傾軋過衣衫下的繩子。 金屬鎖鏈扯著繩結,這原本只是一種略顯粗糙的觸感。但他的身體的確被影響得很嚴重,能夠感覺到任何東西的摩擦和移動,這讓這種微妙的牽扯,發展成了令人難以啟齒的感受。 黎翡捧著他的臉龐,湊過去貼了貼他的額頭,道:“你好像還是很緊張?!?/br> 謝知寒閉著眼睛,綢緞下的眼眸顯出不安的顫動。他低聲道:“你知道我怕疼的?!?/br> “嚇到你了,是嗎?”黎翡很快意識到,她笑了笑,“乖乖,不會的,我可不想跟你弄出小孩子來?!?/br> 畢竟她目前的精神狀況,根本沒法考慮下一代的事,更做不了一個合適的母親。 謝知寒的嘴唇動了一下,但終究沒能說出什么話。他的思緒蔓延開來,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當初的無念劍尊有沒有嘗試過?以劍尊閣下目前的行徑跡象來看,要是能跟黎翡有個孩子……就算再疼,他也未必不愿意。 不知何時,那個為天下蒼生而鎮壓知己的劍尊形象已經完全消失了。在謝知寒的審視當中,無念可能真的冷酷無情、高高在上,但他對黎九如抱有著一些難以形容的目的,他的所作所為,實在算不上清白。 飛鸞青霄車降低高度,進入霧靄環繞的樓宇之間。在仙島之上,有修士往來、仙樂飄渺,在青鸞飛入樓宇中央時,前方出現了蓬萊仙山的巨大虛影,虛影下方的半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空間的裂隙,一人從裂隙當中踏出。 此人一身道袍,束發戴冠,臂彎里攏著一柄拂塵,開口時,聲音穿透云霧,幾乎籠罩住整個島嶼,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在下蓬萊代掌門蔣若秋,迎女君大駕光臨。不知我那師弟今在何處?女君將他照顧的可還好嗎?” 島嶼上的一切聲音都停歇了剎那。 黎翡掃了一眼下方密如蟻群的修士,又望了望他身后巨大的蓬萊虛影,輕笑了一聲:“本座赴宴而來,原以為各位都是真心宴請,沒想到連仙門至寶蓬萊仙境圖都帶在身邊,就這么害怕我翻臉嗎?” 蔣若秋身后是蓬萊派的至寶,跟爛柯寺的光陰書相差無幾。那是一枚圖卷,完全展開時,能將天地的一部分都納入仙境當中,化為蓬萊圖卷的一部分。 “請女君海涵?!笔Y若秋退讓半句,但立刻又問,“請恕在下心系謝師弟安危,諸位隱世前輩、仙盟各派,都對謝師弟掛念不已,還請女君令他露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