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44節
…… “亦”這個字真是妙啊。 紅蓼滿腦子問號。 怎么就“亦”了呢? 什么時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 現在的氣氛有點難以形容。 云步虛的眼神很平靜, 表情也沒什么特別的變化,他生如霜雪天降,清貴無雙, 不語不笑的時候,冰寒的雙眼如同神佛判罰著所有, 一切都那么端正凜冽,不容侵犯。 但他緩緩滑動的喉結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 隨著對視的時間推移,他的眼神逐漸有了變化。 他漆黑雙眸在她臉上梭巡, 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 想從她的沉默中看出她到底如何作想。 他從未想過自己此生還要面對這樣的情況。 他對一切都游刃有余,從容不迫,唯獨對這樣的事,還是他主動提及…… 實在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倒不是對他們的感情沒有把握, 只是覺得,紅蓼這樣幾次三番逃跑,定是對他有什么不滿知處。他始終不知是什么不滿,不知是否已經解決,若沒有解決,她又拒絕怎么辦。 紅蓼將他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 她身上披著他的外袍,袍子很涼,質地如水, 讓她覺得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非常清醒。 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熟悉的清寒檀香氣, 以前每次聞到總能讓她覺得安心, 其實現在也是一樣。 她張張嘴要說什么, 云步虛卻突然在那之前說:“你曾說你當初尋雪沉是為了生尾?!?/br> “……”紅蓼怔了一下, 想起自己之前掰扯的理由, 稍稍點了點頭。 是有這么回事。 云步虛唇瓣開合幾次,萬分遲疑后,才說出了后面的話:“那你如今已經生了八尾,合該高興才對?!?/br> 紅蓼瞄了一眼自己八條尾巴,一時心情復雜。 云步虛突然側開了頭,眉頭緊蹙,眼神壓抑,幾次欲言,又全都止住了。 他像面對一個比整合六界還要困難的問題,眉宇間甚至帶了些淡淡的落索。 那種我本無心天上神,奈何甘愿下凡塵的落索寂寥。 紅蓼有點不適應他這個樣子,心里好像壓了塊石頭喘不過氣來,她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云步虛瞥見這一幕,便再也沉默不下去。 他跟上一步,低下頭來,像是真的很困惑一樣擰眉問她:“既已達成所愿,也互通心意,為何還一心要走?!?/br> 紅蓼連呼吸都忘了。 她很近地回望著他幽暗的雙眼,腳步仍在無意識后退。 云步虛一步步跟上,每跟一步都要問一句“為什么”。 紅蓼壓抑得不行,心里慌得很,不小心腳崴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摟住了她。 紅蓼的手臂撐在他胸膛上,深吸一口氣,豁出去道:“還能為什么?!?/br> 她使勁推開他,跳腳道:“當然是因為我想在上面!” 云步虛愣住了。 他偏了偏頭,匪夷所思地皺了一下眉,用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過來她在暴躁地表達什么。 “……下次,可以讓你在上面?!?/br> 他說得有點艱難,好像覺得有些難為情,很不自在。 紅蓼莫名跟著他一起難為情起來,她臉紅了,眼睛也跟著紅起來,手抓著他外袍的衣袖,看著他只著中衣的樣子,哪怕沒了外袍,他依然是里三層外三層,看不見一分春色。 “……不是那個?!奔t蓼咬唇,“是心理上你懂嗎?身份地位上。我要在你上面才會覺得舒服?!?/br> 她這可真是把心窩子里的話都掏出來給他了,期許著他能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及時止步,好聚好散。 但云步虛能和她一個頻道的時刻實在太少了。 兩個智商不在一個范圍內的人交流,可能就是比較費力一些。 她要是不這么聰明就好了,也就不會在聽到他問出“你想當道祖?”這個問題時那么無可奈何。 “誰稀罕做你那道祖?!?/br> 我可稀罕得不得了,但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 紅蓼暴躁地走來走去,正要再詳細地剖析一下自己的內心,忽然渾身一疼,直直朝一側摔去,好在云步虛就在身邊,瞬移過來扶住了她。 “好疼?!奔t蓼渾身都疼,血脈逆流了一般,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感覺有點熟悉,就像…… 就像在妖王宮的時候,被白影燒灼。 ……好你個老六,她都還沒帶著云步虛殺回去,他倒是找上門了? 這是嫌她動作太慢,等得不耐煩了?還是—— 紅蓼沒疑惑多久,情況就有了新變化。 在距離修界界門一步之遙的地方,漫天繽紛金粉落下,血脈中有些因子不斷叫囂炸裂著,無不昭示著是誰來了。 紅蓼還是很疼,但她嘴角卻帶著笑,甚至笑彎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白嬰緩緩現身。 他蒼白陰冷的艷麗臉龐上冷漠高傲,視線漫不經心地投過來,在看到云步虛的一剎那,高貴的表情定格住了,整個人恍若凍成了冰雕,然后被狠狠摔在地上,粉成粉末。 紅蓼瞬間就不疼了。 “哈哈?!彼龥]忍住笑出了聲,抹了一把額頭疼出的冷汗,“王上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不過來得正好?!?/br> 她把云步虛拉到身前展示著:“王上快看,我干得好吧!勾引水如鏡算什么本事?我們天狐才不屑于做那么低端的事情,我直接把道祖給您拿下了!” 白嬰瞳孔收縮,目光在她牽著云步虛的手上仔細研看,沒看出任何虛假的痕跡。 他有點不敢置信,又認真去觀察云步虛的臉……就是他本人。 不是偽裝,不是傀儡,就是本人。 道圣宮的主宰就是實打實站在這里。 他臉色越發蒼白,背后絢麗薄透的羽翅輕動,無數的彩色絲線將他襯得恍若提線木偶。 紅蓼想著這樣會不會還不太夠?還是得再來點兒刺激的。 于是她踮起腳尖,湊到云步虛臉龐,輕輕問了聲:“要不要親親?” 云步虛在她疼得一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么,正全神戒備著白嬰。 忽然耳邊一熱,緊接著傳來她柔柔的詢問,他氣息一頓,還未作出回應,臉頰上便落下一個吻。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啦?!?/br> “……” 云步虛手落在臉頰上,被她吻過得地方溫度灼熱,但也沒忘了防備白嬰。 至于白嬰。 白嬰:…… 在紅蓼的吻落在云步虛臉上的一瞬間,他就覺得自己是被魔尊陰了。 他肯定是中了魘魔的算計,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但這不是夢。 是真的。 白嬰整只妖都不好了。 紅蓼親完了還要刺激他:“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白嬰深呼吸了一下,勉強冷靜下來,絢麗的瞳孔收縮,很慢地說了一句:“……你太努力了?!?/br> 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行了,根本不必這么努力。 這么努力的后果就是,遭殃的從水如鏡和云步虛,變成了他。 白嬰已經第一時間想離開了,可還是太遲。 云步虛就是這樣的存在,只要你暴露在他面前,稍不留神就得被扒了一層皮。 他和魔尊合力才將他重傷瀕死,現如今他們都還傷著,他卻好似已經痊愈了。 “道祖還是想好了再動手?!?/br> 白嬰羽翅上幾條彩色的線被云步虛用靈力捆住,他一邊嘗試掙脫一遍睨了睨圍觀的紅蓼。 “別忘了那只狐妖也是妖,若你想她給本座陪葬,那就不用手下留情了?!?/br>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從紅蓼剛才痛不欲生的樣子就能看出來,妖王手中能契約所有妖族的寶物還是有點用處的。 過往云步虛不在意任何妖族的生死,所以這些翻蓋不到他,但現在不一樣了。 太一玄宗扇已經被他握在手中,此刻是殺了妖王,令地主一脈損失重要戰力的最好時機。 作為仙族道祖,天之主的繼承者,他應該很清楚在六界和平和一只狐妖的性命之間該選擇什么。 紅蓼也確實高興不起來了。 她臉上沒了表情,手心都是汗,小小的身體包裹在他的外袍里,緊咬著下唇,竟是沒打算為自己爭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