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第二十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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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寂寞的夜空畫上一個月亮, 把我畫在那月亮下面歌唱。 為冷清的房子畫上一扇大窗, 再畫上一張床。 鐘月騎著電瓶車,后面載著陳文清,把歌兒瀟灑地唱了一路。 鐘月的馬尾在空中左右晃著,幾縷毛躁的發絲徐徐地飄灑,像是被風調皮地玩弄著,而一直在注視的陳文清,也想上手玩一下。 藍色蒼穹下的黑發仿佛褪了色,變成了褐色,看著有些反光。 一根根發絲像是活了一般,纏住她的手指,不肯松開。 她捉了幾條頭發,捻在指腹上揉搓。 路面上人與車來來往往,此時無分三六九等,人們都混雜在一塊兒,就連西裝革履的白領和衣衫襤褸的乞丐都能走在一塊了。 階級看似消失了。 電瓶車停在一間麥當勞旁邊,她們熟門熟路地進去點了一個土豆泥,然后去到二層。 一樓與二樓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中產階層的人群會選擇在一樓,透過玻璃,一邊觀賞外邊人流的攢涌,一邊享受午飯,而聚集在二樓的人則是工人階層。 陳文清發現他們有著一個共同點,都是衣著普通,神色麻木,面容凄苦。 有的人不是趴在桌上睡著,就是睜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茫然地盯著底下,喃喃地數著人頭。 像是左前方的位置上,就有一個女性環衛工,身材矮胖,穿著藍色制服,一只手墊在額頭下方睡覺,另一只手就抓緊著她的掃把。 為了應付一天四份的面試,不僅要等到付榮出門才出門,還要趕在付榮回來前回來。 這樣的時間段掐得緊,鐘月便提出帶著便當,在外面找個免費的休息場所解決午飯,就能省時省力省錢。 鐘月像是一個八達通,去到哪兒都能迅速摸索到一處陰涼安靜的地方,讓兩人吃上一頓好飯。 所有人都默認二樓是休息場所。 陳文清吃了一口紫米飯,望著附近的人,他們像是沉睡了千百年的石雕,沒有一點蘇醒的勢頭。 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阿月,我們在這里吃飯會不會被趕出去???” “不會的,您放心吧,我以前經常這樣做?!?/br> “以前?你也是自己帶飯上來吃嗎?” “對啊。那會兒我剛進城,被一個老鄉騙了一千塊錢,全身上下就只剩五百塊。我不認識人,沒有工作做,也沒有地方住,就在天橋睡了兩天,然后遇到一個流浪的大哥,他指著商場上的黃色M字標,和我說那里可以住。不過好運的是,我過幾天就找到工作了?!?/br> “是做什么的?” “工廠組裝器件?!?/br> “那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嗎?” “不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農場摘果的?!?/br> “累嗎?” “累啊。每天戴著草帽,頂著太陽,爬到樹上摘果子,又熱又累,身上流得汗就和下雨一樣。我一開始工作沒有幾天,還因為中暑,從樹上掉了下來,好在去醫院檢查說沒事兒,不然我都不知道找哪兒賠錢去?!?/br> “肯定找付老板???” 看到陳文清理所當然的表情,鐘月無奈地擺擺手,說道。 “我當時才十二歲,沒有付老板敢收我,所以只要付老板肯付我工資,我都偷笑啦?!?/br> 鐘月舔舔嘴皮子,用木勺子將小碗邊上的土豆泥刮個干凈。陳文清夾起一塊兒章魚,實際上是一條香腸雕出了四條腿,放到鐘月的飯碗上,說道。 “你那么著急掙錢做什么?” “上學啊,我想上學。其實我父母是想我讀多點書,但是光靠家里那點地,都不夠塞滿家里的三張嘴。所以高中讀了半學期就退學了,但我還留著校服和教科書。在我離開老家之前,我就把東西藏好了?!?/br> “你很久沒有回老家了嗎?” “差不多八九年沒有回去了?!?/br> “你想回去嗎?” 鐘月癟癟嘴,神情不似方才那么欣喜。 “我走之前和人說了,我要掙到錢再回去。沒掙到…就晚幾年吧?!?/br> 下午的面試與之前的一樣,都是以失敗告終。 與各個HR的交涉當中,陳文清已經掌握了一套客氣且迂回的話術。 他們說的話大差不差,客客氣氣地接待你,再客客氣氣地送走你。 當她以為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時候,甚至高興了一會兒,但這份高興沒有持續太久。 似乎全天下的男人無論年齡多大,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面試官是個年輕男人,最初的行為舉止倒是正常,可談到最后,他就開始動手動腳了。 陳文清蒙了,明知要躲開,但身體跟不上腦子,楞在原地,讓男人的手摸到了腰上。 不料,一個炸裂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男人的不軌預謀。 鐘月打爛了一個玻璃水杯。 她越過一地的碎片,牽著陳文清的手往外頭走,那個男人才回神叫囂道。 “喂,你們別走,要賠錢!” 鐘月頭也沒回地說道。 “賠你媽?!?/br> 電瓶車開得飛快,陳文清閉著眼,感覺到睫毛和頭發都在往后腦勺飛去。 她知道危險,便緊摟著鐘月的腰,喊道。 “阿月,你別生氣了?!?/br> 車子緩緩開進一個廣場里,商場的巨型LED屏幕正播放著一出電影。 鐘月看著屏幕下方,一個老人穿著松松垮垮的白色背心,骨瘦如柴地蹲坐在地上,手里拽著一把線,頭頂飄著各種卡通氣球。 他是個透明人,站起身吆喝幾句就坐下,接著起身吆喝幾句又坐下。 他臉上的皺紋猶如重巒迭嶂的山谷,厚重的眼瞼壓在一雙眼睛上,似乎只能通過一道黑色的縫隙往外看世界。 “小姐,您要不要氣球,我去給你買一個?!?/br> 陳文清往老人那兒看過去,答道。 “我要那個粉色的花?!?/br> 陳文清坐在車上,看著鐘月與老人在比劃什么,兩人你推我攘的,像起了爭執。 隨后,她看到老人的笑容,忽然就明白了。 鐘月牽來了兩個氣球,一個粉色的花,一個紅色的花。陳文清接過粉色的,笑著問道。 “氣球多少錢???” “不貴,十塊一個?!?/br> “你給人多少錢?” 鐘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 “給是給多了點?!?/br> “那是多少?” “五十塊?!?/br> “你發達啦?” “我倒是想?!?/br> 陳文清想著,今天是個好日子。 她看到人們因為一場免費電影而陸續靠近,似乎集結成了一個團體。 他們一齊仰著頭看著,若是遇到某個笑點,還會不約而同地笑著。 她不知道演員是誰,也不知道電影在演什么,但她只要微微側目,就能看到鐘月在笑。 鐘月笑了,她也不自覺地笑了。 在電影結束前,鐘月向陳文清道歉,并且解釋道。 “我不是生您的氣,而是氣自己太沖動了。如果不是咱們倆跑得快,那男的說不定要揍人。我不想讓您受傷?!?/br> “我不怕?!?/br> “你怕,不然那男的摸你,你怎么不吱聲呢?” “我那是沒有反應過來?!?/br> 鐘月搖搖頭,顯然不信陳文清的說辭。 “不管怎么說,你要是碰到那種狗玩意兒,你要馬上躲開” “放心吧,我知道的?!?/br> 鐘月像個老媽子,左邊念叨,右邊念叨地囑咐來,囑咐去,生怕白菜被豬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