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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從老家回來之后,魏子伸彷彿陷入了泥沼當中。 他發覺他回去一趟不但沒有找到答案,反而更迷惑了。 為什么當年母親要和家里決裂?為什么父母當年要離婚?為什么母親的遺物中竟然會有其他人的所有物?為什么黃茹娟的反應要那么大? 為什么母親會被那樣殘忍的殺害呢? 魏子伸怎么樣都想不透。 坐在書桌前,他一次又一次的翻著母親的日記本,腦中想著測字師父的話。 要去找根源。 找到根源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到底什么是根源呢? 魏子伸覺得腦子都要燒掉了,他雙眼無神的看著日記,手指翻來又翻去。 突然,兩個字闖進他的視野之中。 那兩個字并不是寫在同一行,之間甚至還相差了好幾列之遠,會忽然引起魏子伸的注意,是因為那兩個字都是漏了墨的字,最后一個筆畫的尾端上,都有一個筆尖停滯而留下的小小墨漬,在整面乾凈而整齊的字跡當中格外惹眼。 德、紅。 這并不是兩個多特別的字,但是魏子伸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但又因為太過荒謬而馬上被自己否決掉。 不會那么剛好吧? 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兩個字上,沉默的看了一會兒,魏子伸忽然往前翻了幾頁。 每一頁都有墨漬。 不會吧。 魏子伸很不想把腦中的想法付諸行動,他光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幾經思慮之下,他還是提起筆,把日記翻回第一頁,然后將每一頁上頭有沾上墨漬的字都謄到紙上。 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謄上,魏子伸邊寫邊覺得頭皮發麻,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猜測竟然是對的。 德,紅。 只要是中文系畢業的人,百分之百會對這兩個字的組合有共鳴,因為這兩個字就是聲韻學上最常被拿出來當作例子的字。 東,德紅切。 那是一種聲韻學上的拼音系統,正確來說叫做「反切」。由于古代并沒有注音符號,所以為了說明每個字的注音,會另外取兩個字來做為說明,上字取其雙聲之聲母,下字取其疊韻之韻母和聲調,如此便能知道文字如何唸讀。 而在所有反切組合當中,當屬「德紅切」最為有名,只要是中文系的學生,百分之百會對這兩個字有印象。 黃茹婷就是中文系畢業的。 距離大學畢業已經好幾年了,魏子伸當然不記得每個字的反切,他用謄寫下來的文字,一組一組配對起來,然后上網找答案。 日記里那些沾著墨漬的字,都是尋常時候會使用到的字,因此不懂聲韻的人自然不會發現箇中隱藏的訊息,在一番比對之下,魏子伸果然得出了一組人名,和四組天干地支的組合。 看著佈滿紙面的筆記,以及那些被自己圈出來的答案,魏子伸心中沒有一絲解開謎題的喜悅,只覺得又闖進另一座迷宮之中。 紙上那個被大大圈起的名字,魏子伸這輩子聽都沒聽過,就算細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更令他困擾的是那四組天干地支,按照謄抄的順序分別為:癸未、壬午、甲子、壬申。 他一開始以為這幾組天干地支所代表的是年分,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因為以天干地支來計算年份的話,一甲子為一輪,那就表示在過去幾千年的歷史上,每一組搭配早就被使用過無數次了,所以魏子伸便推測,母親所要表示的應該不是年分。 他在搜尋網頁打上關鍵字,瞬間便跳出一堆資料,只是數據量龐大,標題也都大同小異,讓魏子伸越看越覺得疲憊,雙眼已然呈現失神狀態。 忽然,就在檢索網頁之際,魏子伸注意到了一串標題:天干地支為什么只有六十種排列? 魏子伸點進頁面,內容是在介紹天干地支的排列方法,將頁面向下滾動,出現了一個特別的名詞,「甲子旬」。 在天干地支的排列當中,天干以「甲」為首,地支以「子」為首,作為第一組排列「甲子」,其次則為「乙丑」,以此類推。 每當年份搭配到「癸」時,表示天干已配無可配,此時就必須重頭開始,由「甲」再繼續作為使用。如此天干使用一輪會得出十組搭配,由于第一輪開頭是以「甲子」為首,故稱為甲子旬。 頁面上清楚的排列出每一旬的順序,魏子伸的視線在網頁和紙面之間來回移動,忽然懂了。 順序。 甲子表示01,乙丑表示02,丙寅表示03…… 那六組天干地支想表達的是順序。 魏子伸又提起筆,將紙上的組合與網頁上的順序互相對照,最后得出一長串數字。 20190109 得出這串數字的當下,魏子伸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因為他竟然解出了母親所留下來的暗號,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些暗號代表什么,但是肯定與母親的死亡有關係。 魏子伸覺得自己真的是天才。 他忍不住有些得意,該說是命中註定嗎?還是說母子連心?他竟然能從一本日記找到這么多線索。他心里有些激動,又在搜尋欄目欄目上打上「李東儒」,瞬間出現了幾千項搜尋結果,魏子伸看了幾頁,發覺自己在大海撈針,便決定給陸鳴打通電話。 「陸鳴,我要請你幫我找一個人?!?/br> 「誰?」 「李東儒。東邊的東,溫文儒雅的儒?!?/br> 「誰?」陸鳴也沒聽過這個名字,忍不住又問了一次,「他是誰?」 放在滑鼠上的手指不停滾動著頁面,魏子伸的雙眼緊盯著頁面上的搜尋資料,「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請你幫忙?!?/br> 李東儒是一個太過普通的菜市場名,在網上找不知道要找到民國幾年,恰好陸鳴有管道能找到全臺灣人的個資,不用白不用。 「魏子伸,我不是你的徵信社?!闺娫捘穷^傳來陸鳴嚴正的唸叨,「被抓到是有罪的欸?!?/br> 「我沒有把你當成徵信社啊?!刮鹤由熳焐险f著,雙眼繼續看著搜尋結果。 陸鳴有些無奈,便又問:「有沒有其他訊息?出生地或是畢業學校之類的,你只給我一個名字,全臺灣有多少李東儒?我哪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個?」 魏子伸聞言一楞,據實以告道:「我只有他的名字欸?!?/br> 「你找這個名字要干嘛?」陸鳴反問。 筆尖在「李東儒」三個大字外反覆圈畫,魏子伸嘴角勾起一抹笑。 「下次再解釋給你聽,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剛剛發現了什么?!?/br> 陸鳴從電話里就聽得出來魏子伸有多么得意,他冷哼了一聲,低頭看著一份剛列印出來的個人資料,拿在手里還熱呼呼的。 「你才不會相信我剛剛找到什么?!?/br> 魏子伸一聽便知道,陸鳴找到何琇瑜的下落了,急忙問道:「你找到何琇瑜了?」 「不只找到了,還發現不得了的事?!龟戻Q將手中的資料翻頁,全是他從資料庫里面調出來的,滿滿一疊,上頭都是新聞報導的翻印和當時何琇瑜所留下的筆錄。 「什么事?」 「二十幾年前的大通慈園案,你記不記得?」 陸鳴一句話,魏子伸便立刻想起來了。 大通慈園案,完整來說應該叫做「慈恕圣母滅教慘案」。因事件發生地點位于p縣大通山上的教場「慈園」,從而被通稱為「大通慈園案」,是發生在二十七年前的大規模意外死亡事件,經常被媒體拿出來作為專題報導。 案件發生的時候,魏子伸都還不足一歲,對事件的印象也僅止于新聞上的簡略報導,倒從未真正去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經陸鳴這么一提,他確實是有印象的。 「跟那個有什么關係?」魏子伸問。 陸鳴看著何琇瑜的個人資料,腦子里飛快的運轉著,忽然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何琇瑜就是當年的倖存者之一?!?/br> 這句話直接在魏子伸心里投下震撼彈,他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出事件名稱,點開維基百科,一點一點的明白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說前因后果其實并不適當。 這個事件發生于偏僻的深山老林之中,從教場下山的路只有一條,平時除了信徒,并不會有其他人發現教場的所在位置,當時教場內總共住了一百多人,意外發生當晚,提供信徒居住的宿舍因瓦斯氣爆而瞬間陷入火場,由于慈園地處偏僻、山路險峻,等到警消趕到現場時,整棟宿舍已經焚燒殆盡,建筑物里的所有人,連同教主都無一倖免,而慈恕圣母教這個罕有人知的宗教,也因此間接揭露在世人面前。 「她現在在哪里?」 魏子伸看著當時相關報導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建筑物被燒到只剩下骨架,在黑白照片上看起來更加駭人,令他不禁皺眉。 「她已經死了。二十年前就被槍決了?!龟戻Q的回答令魏子伸愣了一下,趕緊將電腦頁面往下滑,停在事發后的審判及兇手的部分,何琇瑜照片果然便張貼在一邊。 魏子伸仔細閱讀著審判過程的描述,上頭說何琇瑜在案發當天正從娘家返回慈園,因此除了與自己同行的兒子,沒有人能證明她的不在場,她原本主張自己并不是兇手,后來卻在沒通過測謊的情況下改變態度,寫下自白書承認自己就是造成大火的主導人,而后法院判定死刑定讞。 「她為什么要放火?」魏子伸問,因為網頁上并沒有清楚交代。 「她說她的錢被教主騙光了,她因懷恨在心才會蓄意放火?!龟戻Q答道。 聽了這個原因,連腦袋不靈光的魏子伸都察覺不對勁了,他沉吟半晌,問陸鳴:「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陸鳴點頭,「很奇怪?!?/br> 無論他怎么看,都覺得何琇瑜的自白書和法院的審判漏洞百出,照理說狠下心要報仇的人,怎么可能連不在場證明都偽造得這么單薄,隨便讓人一戳便破了,再說何琇瑜一開始可是不承認罪刑的人,為什么后來又忽然肯承認了? 魏子伸關掉頁面,又找了其他關于慈恕圣母教的詳細資料來讀,但資料不多,可以想見是一個十分低調的宗教。 「你那里有沒有相關資料???我網路上都找不到?!?/br> 陸鳴讓他等等,也跟著打開電腦,把自己備份下來的電子檔全部傳給魏子伸,「我傳過去了,你看一下?!?/br> 打開檔案,里面是幾十頁的報告,內容含括了大通慈園案、何琇瑜的審判,以及慈恕圣母教的詳細資料。 魏子伸直接滑到最后面、介紹慈恕圣母教的部分,頁面上的資料幾乎都是警方現場蒐證時所留下來的,魏子伸大略讀了一下,原來慈恕圣母教是一個專門吸收知識分子的宗教,教主名叫蔡錦堂,鄉下地方出身,后來靠著成衣代工而發家致富,遂成立了慈恕圣母教,教義是「吾愛世人,吾更愛神」。 蔡錦堂一開始打著扶貧的名義,在鄉下學校進行免費的課后輔導以及免費的供餐活動,吸引了不少老師加入,等老師們入教之后,再漸漸以教義洗腦,主張要捨去一切外界的貪慾,奉獻自身所有去敬拜唯一的神。蔡錦堂因此在偏僻的山里建蓋教場「慈園」,鼓勵信徒脫離家庭搬進教場,并規定想住進慈園的信徒,必須向教主交出所有財產,美其名是要捨去塵世間的俗物,以純潔之軀進入教場,實則藉以詐取信徒們的財產。 魏子伸越看越覺得反胃,只覺得這種人真的無可救藥,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滑鼠又繼續往下滑。 然后他愣住了。 畫面上出現了一張圖片,圖片上是一個特殊的圓形徽印,徽印上畫著太陽,太陽四周的光芒以五個同等大小的菱形來表示,這個再普通不過的設計,落在魏子伸眼里卻只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他身上也有這個印記。 魏子伸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他顫巍巍地掀開右手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留著一道不規則形狀的疤。 「陸鳴……」他忽然腦中一片空白,連話都說不好,「我、我覺得當年的倖存者應該不只何琇瑜母子倆……」 「什么意思?」陸鳴不解地問。 魏子伸愣愣地將手臂上勉強算得上是半圓形的疤痕,與畫面上的教徽互相比對。 是同一個沒錯。 隨著線索越來越多,這把火也越燒越大,甚至延燒到魏子伸身上了,魏子伸忽然覺得當年的事件不可能是單純的氣爆火災,背后一定還藏著什么秘密。 「陸鳴,你下一次放假是什么時候?」他問。 「這個週末,怎么了?」 魏子伸望著剛剛在日記上找到的暗號,還有電腦中刺目的教徽,一時竟感到有些無力。 「我們可能要再去p縣一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