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溺寵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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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的泣不成聲,卻極力隱忍著沒有讓情緒崩潰。 “就算那個時候,他出現在我的面前,于我而言,也只不過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br> 在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和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之間,哪怕是閉著眼睛,但凡是個正常的女人,都會選前者,更何況是對姜家極其依賴的溫一心。 溫一心抬手掩住臉,喉嚨里仿佛被塞了一捧細沙,聲音嘶啞干澀,“你曾經說過,這世上,只有生死能把我們分開,我苦苦的盼著你蘇醒過來,以為我們還會像過去一樣,過上跟從前一樣幸福的生活?!?/br> “生離死別沒有嚇退我,我不離不棄的守在你身邊,可你醒來后,卻不要我了?!?/br> “姜恒,你不要我了!” “你怎么可以質疑那些年我對你的愛?!” ......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傾瀉而出,淚水在溫一心瓷□□致的小臉上泛濫,她無法面對這些遲來的坦白,手掌掩住口鼻,擰起包包,快步跑出了書房。 姜恒心口堵得慌,想要追上去,身子卻不聽使喚的往外栽倒,連人帶輪椅一同摔在了灰色的地毯上...... 聽到動靜的姜辭從隔壁跑進來,看到被輪椅壓住的姜恒,忙上前去扶他:“哥,你怎么樣了?” 姜恒顧不得這些,趴在地毯上,手指指著門口:“快,快去看看一心,不要管我?!?/br> 姜辭將他抱到輪椅上坐好:“你不要擔心,我去哄哄一心姐就好?!?/br> 他匆匆忙忙的安頓好了姜恒,在兄長的催促下,忙拿了車鑰匙下樓去追溫一心。 書房的門自動闔上,姜恒坐在輪椅里,聞到一股異味,他本就毫無血色的臉突然間變得煞白,被溫一心一席話激的混沌的腦袋重新清醒過來。 他顫著手指,撥了護工的電話。 強壯的護工很快上樓,推著他去浴室清洗...... 清洗完畢后,在護工的幫助下,他穿戴整齊,坐在落地窗前看院子里的風景,氣溫一點點回升,寒冷的冬天快要過去,春天的腳步近了。 桃樹的枯枝在凜冽的風里悄然抽出了嫩綠的芽。 他腦海里反反復復的回響著溫一心說的那些話,心口抽搐般疼起來。 在醫院蘇醒來后,他就聽到姜母和姜辭說過,車禍后昏睡的那兩年里,都是溫一心親力親為的照顧他,有她在的時候,連請來的專業護工都插不上手。 她嬌小柔弱,握著畫筆的手指并無多少力氣,卻在護工和醫生的指導下堅持給他擦洗全身,怕他整天躺著肌rou萎縮,給他做全身按摩,將他收拾的干干凈凈。 他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就好像一個睡著了的人,周身沒有籠罩半點病氣。 她還錄了好些視頻,有時候是坐在床沿邊,有時候是側躺在他的身邊,腦袋枕在他的懷里,雙臂抱著他,同他說一些話。 就連姜家人都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時,只有她堅定的認為,他一定會醒過來。 她從未放棄過他! 他醒來后,睜眼看到的,是一張喜極而泣的滿臉淚痕的笑臉,溫一心撲進他的懷里,生怕那一刻看到的只是一場夢境,狠狠的掐了自己好幾下,掐的胳膊上都青了一塊。 昏睡的兩年里,時光悄然流逝,卻并未給他帶來半點記憶,他的回憶依然停留在兩人開車去領證的那一天的路上。 他心疼極了,把手從被褥里拿出來,拉開她的手指,撫摸她被掐青紫的手臂,“我一睜眼就看到你在犯傻?!?/br>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那么久,依然是那副寵溺嗔怪的語氣。 溫一心趴在他懷里,嚶嚶嗡嗡的哭,恨不得把眼淚流干。 他想坐起來抱她,動了一下,才察覺到自己雙腿不聽使喚,很快他就發現,腰部以下徹底沒了知覺。 他向來是個直面殘酷現實的人,很快便讓醫生拿來了病例報告,知道自己腰部以下癱瘓,也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昏睡了兩年。 這兩年時間,在溫一心精心的照顧下,臉上和身上的傷口已經徹底愈合,甚至因為被照顧的太好,而沒有留下一絲疤痕。 他開始重新思考他和她的未來。 擊潰他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在跟溫一心吃飯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異味。 他還沒有從尷尬中反應過來,溫一心已經神色自若的放下了筷子,從抽屜里拿了成人紙尿褲,推著他往衛生間走去...... 姜恒這才察覺到自己大小便失禁了。 他崩潰了! 他趕她出去,喊了護工進來。 溫一心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手足無措的守在門口,等著他從里頭出來。 殘廢了不要緊。 永遠坐在輪椅上也不要緊。 他從不缺重新活過來的勇氣。 可現在他恨不得自己在那場車禍里徹底丟了性命,也不愿活成一個連生理排泄都無法自控的廢人。 他這副樣子,在面對她時,教他如何自處?又該以什么顏面和她繼續過下去? 他不忍心繼續拖累她,更不忍心耽誤她漫長的一生。 她還那么年輕,要走的路那么長。 他趕她走,她不肯走,逼得急了,她就哭,哭的他心肝肺都絞著疼,她分明知道,他最看不得她流眼淚。 長痛不如短痛,他狠了心,讓她滾,可她偏偏一根筋,死活不愿離開他,要跟他這個殘廢白頭到□□度余生...... 作者有話說: 把女主分成兩半吧,男主和男二一人一半算了,嗚嗚嗚,我的眼淚不值錢! 第46章 塑料夫妻情 姜辭開車追上正站在路邊打車的溫一心,降下車窗,探出頭:“一心姐,這附近不好打車,我哥讓我送送你?!?/br> 溫一心已經擦干了眼淚,只是一雙眼睛又紅又腫,像兩顆成熟了的桃子,連鼻尖都是紅紅的。 她也知道這附近住著的人都非富即貴,鮮少有出租車出現。 溫一心只得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彎身坐進去,低聲簡潔開口:“去醫院,看看祖母?!?/br> 她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低低的哭過后特有的鼻音。 姜辭打轉方向盤,側頭看她一眼,低聲道歉:“一心姐,我哥不是故意氣哭你的,你跑出來的時候,他急的都摔在地上了?!?/br> 溫一心忙問:“他摔疼沒?” “應該沒有,反正他齊腰以下也沒啥感覺?!苯o嘆了口氣:“我哥這個人吧,口口聲聲不肯見你,其實心里挺掛念你的,生怕你過的不好,又怕打擾到你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 溫一心眉眼低垂,默默聽著,一動不動。 她知道。 她都知道! 從她發現他去過宣城,偷偷看過她,她就知道了。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溫一心買了些水果,提著花籃去了病房,姜老太太精氣神好了許多,戴著老花鏡,正靠躺在床頭刷短視頻。 見溫一心進來,忙往她身后看:“怎么是你這臭小子,姑爺呢?” 姜辭假裝生氣:“我就這么礙您老人家的眼?” 老太太笑著打趣了幾句,溫一心也跟著笑起來,她在電梯里化了妝,用粉餅遮掩了眼睛的紅腫,可仔細看,依然能看出來她哭過。 她把花籃擺放在床尾的柜子上:“有些急事需要他趕回公司親自處理,我送他上了飛機?!?/br> 沒有外人在場,姜老太太拉著溫一心問長問短,“天氣不好,又大老遠的,害的他跟著你跑一趟來醫院看我,你在他家過的還好吧?” 溫一心輕輕點頭:“挺好的?!?/br> “是我們家姜恒沒福氣?!苯咸珖@息一聲:“我聽你姜伯母提起過,說裴家父母過世的早,只有一個祖母,也沒有嫡親的兄弟姐妹,關系簡單,家世也好,姑爺小小年紀就獨當一面了,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你嫁過去,也不會有妯娌勾心斗角......” 溫一心如實相告:“我過得確實很順心,裴家跟姜家一樣,并未有大戶人家那些條條框框和規矩,我想出去工作,就能去工作,不想工作,也可以不工作。 老太太跟您一樣,很和藹慈愛,待我也很好?!?/br> 姜老太太喜不自勝:“是我們家的小心肝值得他們對你好,你姜恒哥哥眼光一向很好,給你挑的姑爺不會錯的?!?/br> 溫一心心口又酸澀起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從小到大,姜恒哥哥對我一直都是極好的......” 就連替她挑選的夫婿,無論家世還是人品,都跟他一樣,是人中龍鳳。 姜老太太說了一會話就疲累了,溫一心坐在床頭,不輕不重的給她按摩著頭顱上的xue位,讓老人家睡得更安穩些。 她原本以為她害的姜恒變成這個樣子,姜家這幾個跟姜恒最親近的血親難免會遷怒她,可她想錯了,他們通情達理,依然將她當姜家的親生女兒對待。 從母親過世后,她就住在姜家了,一住好多年,拋開同姜恒的關系,她也早就將姜家的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只是姜恒出事后,拋開這段感情,她的身份終究是尷尬了一些。 姜辭心里惦記著兄長,從醫院趕回碧落園,就看到姜恒靜靜的在陽臺上望著院子里的風景,忍不住問:“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恒側眸看他,眸色波瀾不驚:“什么怎么想的?” 姜辭眉心蹙出一道褶皺:“你別怪我偷聽,既然一心姐都要跟裴先生離婚了,就說明裴先生愿意放手了,一心姐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愿意放手?”姜恒嗤笑一聲,沒等姜辭說完,便打斷他的話,“裴瑾鍥而不舍的找了一心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輕易放手? 他愿意離婚,只不過是以退為進的一種手段罷了?!?/br> 畢竟,把一個心在別處的女人禁錮在婚姻里,溫一心這輩子都不可能忘了那些過往,還不如直接讓她從婚姻里解脫出來,沒了這層約束,她才會用一種平等的心態看待兩段感情。 他如一個窺視者,暗中調查裴瑾那么多年,早就摸透了裴瑾的性格。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姜辭:“......” 姜辭:“哥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問的是你的態度......” 姜恒:“......” 他已經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又能有什么態度? 他何其有幸,能被她心無旁騖的愛了那么多年。 第二天一早,溫一心喂姜老太太吃完早飯,便打車去了機場。 過安檢之前,她拍了機票的照片發給了裴瑾,然后登機,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