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如她 第119節
赫巡緊接著道:“孤聽聞你來了這,便想來找你,但找了一圈沒看見你?!?/br> “你去哪了?” 雪安的話被打斷,他雖不懂,但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云楚猶豫片刻,還是沒有瞞著赫巡自己來見了赫宴,他貼近赫巡的耳邊,小聲道:“是你那個弟弟,他煩死了,問了我好幾回要不要倒戈他?!?/br> 赫巡原已經做好了云楚隨口扯個理由騙他的準備,倒是沒想到她居然還能跟他提起赫宴來。 赫巡扯了扯唇角,道:“那你怎么說的?”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赫巡仍舊照以往習慣性的扶住云楚的手臂,然后在她坐進去時將茶水推到她的面前。 云楚并沒有接過茶杯,而是率先回答了赫巡的問題,她頗為真情實感的道:“我當然拒絕他啦,他簡直是個神經病?!?/br> 云楚拉了拉赫巡的袖子,道:“你到底是怎么受得了這個弟弟的,他現在滿腦子都在覬覦你的位置啊,你不害怕嗎?” 一面叫赫宴再努力些,一面又慫恿他警惕赫宴,屆時從他們倆之間挑出一個,這個女人的算盤打的也太響了。 這張美麗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在赫巡眼里變得扭曲了起來。 然而就是這樣丑惡的內心,扭曲的嘴臉,赫巡發現他卻仍舊做不到與她當面對質。 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揭穿她,指責她為何如此蛇蝎心腸,然后看她驚慌失措孤立無援的模樣。 可是然后呢? 然后云楚將無從辯解,她若是還有些良心,可能會與他道歉乞求原諒。 而他身為皇室太子,總有著他的驕傲,他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原諒這樣一個,從頭到尾都在欺騙的女人。 與此同時,他們將從此分道揚鑣。 這個女人不會得逞,而他放在她身上那些可笑的情愛,也永遠不會有出路。 從前云楚總是會開玩笑的罵他沒出息,如今來看他確實沒出息。 在知曉真相以前,他如同傻子一般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蒙蔽,如今真相被她親口說出,他卻仍舊選擇視而不見,甘愿沉溺于她的表演之中。 赫巡淡淡反問:“那你覺得孤應當如何呢?” 云楚當然是見不得赫宴好的,可是明譽也說了,赫巡并不是個會為了權力殘害手足的人,而赫宴只要不死,他就永遠是赫巡的威脅。 這本就是個矛盾。 于是她試探性的問赫巡:“如果有一天他要來搶你的位置,你會不會殺了他呢?” 赫巡望著她,道:“不會,他若是想當皇帝,那就給他當?!?/br> 云楚不禁蹙眉,心道赫巡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弄死赫宴,可是赫宴不會那么想??!看赫宴現在連皇嫂墻角都敢挖,他還有什么不敢的。 看著云楚一臉著急的模樣,赫巡唇角輕輕扯出一個算不得溫柔的笑來,他伸手輕輕摩挲云楚的臉,語調有些涼?。?/br> “孤同你開玩笑的?!?/br> 云楚這才放下心來,她靠近了些赫巡坐著,心中默默盤算著還是快些行動才好。 赫宴是個讓人摸不透的人,很多時候赫巡不屑于做的那些陰暗下作的東西,不代表赫宴不會做。 她知道赫巡能走到今天肯定不止是因為他是嫡子,但云楚還是為他擔心,害怕他有一天被赫宴陷害。 赫巡沒再開口,云楚靠在赫巡身上靠了一會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還沒問臉就開始紅,猶疑了半天,她稍稍抬頭,看著赫巡分明的下頜,道: “哥哥,你今天有沒有發現今天身上多出了什么東西呢?” 赫巡并未低頭,回答的有些敷衍,道:“沒有?!?/br> 云楚有些失落,她哦了一聲,遏制住自己想提醒赫巡的欲望,想著還是等他自己發現吧。 這樣才比較好。 忍了約莫小半柱香,云楚就忍不住了,她道:“就在你的衣服里呀?你真的沒有發現嗎?” 她說著就伸手去摸,赫巡卻按住了她的手,這才垂眸看了一眼她,道:“你說的是帕子?” 云楚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連忙點了點頭,道:“對呀對呀?!?/br> 云楚從小到大都沒有學過什么女子該學的東西,就連識字,除了小時候母親教她,后面也都是她自己學的,虧得她看的各類雜書多,與赫巡交談時才不至于顯得落魄。 所以刺繡這個在上京城內幾乎連丫鬟都會的東西云楚卻不會。 她一有空就會慢吞吞的學,那只小狗她可是繡的很久,雖然難度不大,但是因為沒有樣,所以也不是特別容易。 而且她最喜愛的就是小狗,在球球之前,她不養小狗是因為她沒有辦法保護她的小狗,現在她有一點點的能力保護小狗了所以才有了球球。 她想像保護她的最喜歡的小狗一樣,去保護赫巡。 云楚眨巴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滿懷期待的問:“你看見了對不對!” “我知道不太好看,但你不準笑我!” 赫巡的臉上卻沒什么笑意,他的姿態有些倦懶,帶著幾分隨意,道: “不小心扔了?!?/br> …… 云楚愣了愣,她才不信,道:“你騙人,你肯定沒有扔?!?/br> 因為手被赫巡按著,她也沒有辦法去自己找,只能用“我要生氣了”這樣的語氣來威脅赫巡。 這個招數曾百試百靈,但現在的赫巡卻沒有半分反應,他并不理會她的威脅,而是重復了一遍: “孤以為是是張沒用的破布,沒仔細看就扔了?!?/br> 直到現在,云楚都覺得她的招數仍然百試百靈。 赫巡這樣說只能說明,他是真的給扔了。 而且是被當破布一樣給扔了。 雖說她就是弄的不好看,說是破布也有幾分道理吧。 但云楚還是失落極了,她癟了癟嘴,道:“真的嗎?” 赫巡點了點頭。 云楚更不開心,她知道赫巡不是故意的,但是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心里的委屈,眼睛眨巴著又泛出了淚花來。 赫巡松開云楚的手,靜靜垂眸,看她被淚水沾濕的長睫,第一次在她哭的時候心中毫不動容。 他開始如同一個淡薄的旁觀者,以審視的眼光居高臨下的看她,心中不無贊嘆。 這樣的演技,難怪從未叫他發覺出不對來。 不過想來,他的確不應該輕視云楚。 一個為了地位,不惜出賣身體,出賣感情,陪一個她根本就不喜歡的人演那么久的情竇初開,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云楚難過于自己滿懷期待送出的東西被扔掉,但她并沒有怪赫巡,因為赫巡也不是故意的。 她自己湊到了赫巡懷里用他的衣裳擦干眼淚,然后心道赫巡扔掉了小狗帕子他肯定也覺得不開心,遂而又道:“沒關系,我回去努努力,再給你繡一下?!?/br> 她抱著赫巡的腰,又覺得有得必有失道:“這次我肯定會進步很多!” 赫巡將手放在她的背上,低聲意有所指道:“你已經很厲害了?!?/br> 等到回到東宮的時候,云楚才終于察覺出赫巡的不對勁。 他沒有故意不理她,甚至沒有刻意忽視她,但就是讓云楚覺得心里不太舒服。 有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甚至感覺赫巡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種感覺讓她回到與赫巡初相識時,他永遠帶著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涼薄與散漫,明明站在她面前,卻又相隔很遠。 可當她問他是不是不開心的時候,赫巡又會揉一揉她的腦袋,跟她說:“不要想多?!?/br> 云楚就道:“那我為什么感覺你今天不太對勁呢?” “難道是圣上說你了?” 赫巡搖了搖頭,道:“都讓你別想多了?!?/br> 可是云楚不覺得自己想多了,她開始回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在他面前做錯了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來。 于是她猜測了一番,隨即拉住了赫巡的衣袖,道:“我今天不是故意瞞著你自己來見赫宴的……” 她道:“他前段時間就跟我說了,然后我把他給忘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催,所以我才去的?!?/br> “一開始我原本像告訴你,但是他說如果我要是告訴你,他就去你前面穿我小鞋,說我勾.引他什么的,我怕你多想……”說了一半,云楚頓了頓又道: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我也害怕萬一你有一瞬間的懷疑呢,然后我就想今天去跟他說清楚算了,你看我走的時候都沒有特意瞞著你?!?/br> 云楚所言有九分都是真心,但是她的每一句話在赫宴耳里都站不住腳。 從前他并不限制云楚的活動,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她也不會管她出行,更不會讓人匯報她的行蹤。 但她身處東宮,若是這般自然他肯定不會起疑,反倒是倘若她刻意隱藏,就算有明家助她,他也會知曉。 這才是她的聰明之處。 赫巡嗯了一聲,他道:“孤不介意?!?/br> “那你為什么不開心呢?” 云楚站在他面前,歪著頭試著逗他開心,對著他做了個自己覺得很搞笑的鬼臉,“哥哥,哥哥,不要不開心了?!?/br> 赫巡捏了捏她的臉蛋,道:“真的沒有?!?/br> 云楚不信,她想了半天,雖然自己還有些不舒服,但是如果能讓赫巡開心起來好像也值得,于是她小聲道:“我們晚上一起睡覺啊,” 然而這樣的提議卻讓赫巡原本有所緩和的臉色的再一次冷了下來。 云楚是個為了地位可以出賣身體的人,今日他是太子,她能躺在他身側,明日旁人是太子,她就能躺在旁人身側。 他從來不想這樣去揣測云楚,但無法否認,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赫巡收回手,語調有些不耐:“孤說了沒事,你在多想什么?” 云楚臉色一僵,突然感覺赫巡好像是在沖她發脾氣,這個認知讓她有些難過起來,她默默松開了拉著赫巡衣袖的手,道:“你兇什么啊?!?/br> 她賭氣的別開臉,然后留下了一句“那你別來找我了!”就氣呼呼的離開了。 但她其實在心里默念著,赫巡一定會叫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