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手，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金橘悄悄把手背到后頭，使勁搓了搓，有些心猿意馬地搖搖頭。

    她這話倒也不假，摔下來的高度只有幾節臺階，加上身上套著的長棉服還沒脫下，店里的樓梯上也鋪了毯子，所以除了一點微微的眩暈外，其他的不適感確實沒有。

    “吃過午飯沒？”梁世京又問。

    金橘回答得誠實，說吃過了。

    梁世京說好，走了。

    留下金橘和前臺meimei站在原地。

    前臺meimei眼睛提溜轉，敏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姐？男朋友？”

    她太直白，金橘心猛地一跳，否認道：“不是！”

    “那，準男朋友？”

    這下金橘更面紅耳赤了，丟下一句“怎么可能？”，抓著包“蹬蹬”跑上了樓。

    前臺meimei舔舔嘴唇，笑得若有所思。

    二樓。

    原照正在帶著原湊熟悉。

    三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金橘脫下了棉服，穿著長袖戴了圍裙出來。她今天有個提前預約的單子，客人預約的時間是下午四點，還有將近兩個小時。

    金橘準備在這空檔練習一會兒。

    她這次要練習的是old school 風格，這個風格一般圖案會稍微大一些，金橘每次做都有些提心吊膽，多做多練是唯一的克服方法。

    先是描圖，然后練習皮轉印。

    金橘速度快，描圖對她來講不是什么難事，十幾分鐘就能完成。描完圖，金橘剛把圖剪下來，手機響了聲微信提示音。

    她騰出手，點開。

    白堂英：【給你看個好笑的東西?！?/br>
    而這條新消息上面還有一條：【晚安?！?/br>
    那是昨晚金橘說困了要去睡覺以后，白堂英回復的消息。

    因為他秒回的時候金橘正好退出去，微信沒推送，金橘沒看見，所以也沒回，如果今天白堂英沒發消息過來，或許金橘會永遠不知道。

    感覺有些抱歉，金橘立馬回復了他。

    【什么東西？】

    那邊卻沒有了動靜。

    金橘也沒在意，繼續轉印。

    練習皮轉印干得很慢，一般金橘都會用吹風機吹一下，一時間，房間響滿了“呼呼呼”的聲音。

    連微信提示音也掩蓋得嚴嚴實實。

    梁世京走進來時，金橘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正戴著手套調針，手機放在了一邊。

    “怎么不回我消息？”

    金橘被他的突然出聲驚了一下，下意識去看手機。

    十幾分鐘前，梁世京發微信問自己想喝什么。

    “抱歉，剛開了吹風機，沒聽見?！?/br>
    “怎么了？”她仰著頭問梁世京。

    梁世京沉默了兩秒，正要說話，桌上的手機“?！钡囊宦暳疗?。

    白堂英：【圖片】

    這條微信消息似乎來得很不合時宜。

    兩人都齊齊看見了。

    金橘也不知怎的，突然有種沒由來的心虛，仿佛八點鐘狗血肥皂劇里，主角出軌偷情被對方當場抓包一樣，連莫名的心慌都很相似。

    可這種錯覺太荒謬了，金橘心想，三角戀的成立條件是三個箭頭能閉合，但顯然，他們沒有。

    況且，梁世京和白堂英又根本不認識。

    金橘脫下手套把亮起的手機摁滅，再繼續看向梁世京。

    梁世京沒說話，低垂著眼看她，面無表情。半晌，把手里拿的東西放到了桌上，然后轉身走了。

    金橘愣了愣，再回身看，梁世京只留下了一個背影很快不見。

    雜亂無章的桌子上，那個盒子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顯得很格格不入。

    金橘看了好一會兒，伸手碰了碰。

    那是盒粉色的草莓牛奶。

    和四年前的那個一模一樣。

    第9章

    牛奶是熱的。

    金橘恍惚回到了那個午后。

    她感覺梁世京好像是有些生氣了。

    可是他為什么生氣。

    或許是沒來得及回他消息。

    但自己不是已經解釋過嗎？

    金橘不明白。

    【謝謝你的草莓牛奶?！?/br>
    她給梁世京發了道謝消息過去。

    下面是白堂英回復過來的照片。

    那是一張白銀銀在沙發上打瞌睡的偷拍照，有人惡作劇，在她的臉上用水彩筆畫了個鬼臉，看著很滑稽，一猜就是白堂英的杰作。

    金橘忍不住笑了笑，把照片保存了下來，打算把它發給白銀銀看，回道：

    【我保存了?！?/br>
    【等會兒就發給銀銀?！?/br>
    白堂英沒有回。

    梁世京也沒有回。

    金橘把手機放回了桌上，沒再管，戴上手套調好出針開始扎圖。

    這個過程是枯燥且乏味的。

    中途手機提示音響過一次，金橘不想打斷注意力，就沒有特地騰出手去看，直到下個預約客人的時間到了，才停下來手頭的工具。

    消息還是白堂英。

    【她已經知道了，剛追了我滿屋，已經讓她畫回來了?！?/br>
    后面跟了張自己的自拍照。

    同樣的大花臉。

    金橘看得忍俊不禁，回了個比大拇指的表情。

    她邊回消息邊往外走。

    客人已經被前臺meimei帶到二樓，正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

    沙發兩頭，各坐著一個人，一個是顧客，一個是梁世京。

    梁世京竟然在店里還沒有走，金橘驚訝地想。

    她還以為梁世京只是來陪原湊來店里報個道而已，但轉念一想，原照昨天在店里說，以后原湊會來店里學習，當時金橘沒在意，現在再看，不會真是學習吧？

    客人是個女孩子，看著很像學生。金橘擔心是未成年，走過去確認預約信息。

    梁世京靠著沙發背玩著手機，聽到有人走近的動靜，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復又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

    透著nongnong的冰冷氣息。

    果然還沒消氣，金橘確認完畢。

    和女孩交談了兩句，得知女生不是未成年，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金橘帶著人往里面的房間走，雖然只是腳腕的一個tattoo ，但想著畢竟是女孩子，她可能會比較注重隱私。

    但誰知道兩人剛走進去，女孩自己提了要求：不想在房間紋，想在外面的位置。

    金橘想到了休息區坐著的梁世京。

    再三確認了兩次，女孩主意堅定，金橘說好，讓她自己先去外面稍等一會兒。

    然后就是描圖，整理工作床，女孩躺下來，金橘握著她的腳踝給她消毒。

    轉印的時候，為了轉移女孩的注意力減輕下針的刺痛感，金橘主動找話題和她說話。

    女孩很健談，金橘只開了個話頭，她就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

    從學校到戀愛經歷，再到這個紋身的原因，后面說完又開始把話題拋回來，問金橘問題。

    比如你是做紋身多久了，怎么想到做這個的，又到這個店的紋身做得很好，現在在她們學校紋身圈很有名云云之類的，最后頓了頓，忽然降低了聲音分貝，金橘心想，來了。

    “那邊坐著的是梁世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