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秋看著醫生的滿臉愁容，頓時覺得不好，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呼吸不上來，她的心臟跳得飛快，顫巍巍的問著醫生：“醫生？她不好，是不是？”

    湛秋試探著問他，希望能從醫生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醫生搖搖頭：“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但產婦突發羊水栓塞，我們無能為力了……對不起……不過孩子平安無事，一會兒你可以去看看了……”

    湛秋一下愣住，身體僵住動彈不得，耳邊是無盡的尖銳又刺耳的鳴聲，抓著醫生的胳膊一下松開，仿佛失了魂魄一般癱坐在地上……

    她不能接受，她無法接受，她就這樣看著葉雪離開了自己……

    “秋秋，雖然你不在我們家戶口本上，但是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們家人了！”

    “秋秋，別怕，以后我保護你！”

    “以后你結婚，是不是我當伴娘？”

    無數關于她的回憶像海浪一樣涌了上來，湛秋坐在急救室外的地上，一遍又一遍……

    冰冷的急救室外，湛秋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護士發現地上發現她，輕輕喚醒了她。

    “你好，你好？湛秋么？這邊需要你去交一下手術和孩子的后續費用，過一會兒去看看孩子吧，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護士會告訴你……”

    她甚至來不及大哭一場，撐著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渾渾噩噩問了一遍護士：“我能不能再看她一眼？跟她說說話……”

    她紅著眼，整個人一下憔悴的可怕。

    護士皺皺眉，說道：“跟我來吧……”

    在停尸房外，湛秋顫著身子輕輕推開了門，站到了葉雪身邊……

    她看著掀開尸布下葉雪的臉，她終于忍不住，淚水淹沒了眼睛，發抖的手輕輕摸著她的臉，冰的滲人……

    “小雪，小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對不起，對不起……”湛秋不停說著抱歉，弓著腰看著眼前已經離她遠去的葉雪，胸口開始劇烈的絞痛，她拼命呼吸著，卻發現怎么也喘不上氣，仿佛鋒利的刀刃扎破了心口，止不住的流血。

    她已經哭得全身使不上力氣，輕輕的一口氣像是下一秒就會倒在停尸間。

    “喂！你起來啊，我可不會替你養孩子啊，養孩子那么費錢，你自己起來養……”

    “聽見沒有，別給我裝啊，趕緊起來，我結婚你這伴娘還當不當了，你要是不起來的話，以后你孩子管我叫mama啊，沒你的事了啊……”

    湛秋一哭出聲來，癱軟在地上。

    “我求你，小雪，  求你，回來，回來……”

    那時候的她才終于意識到，葉雪已經走了，在除夕夜，在舊年的最后的一天離開了，她甚至來不及看新年的曙光，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似乎是湛秋太過于激動，守在停尸間外的護士走進來拉住了她。

    從停尸房出來，她又去了前臺繳費，然后去保溫室看了眼孩子，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坐在醫院的徹夜的長廊椅子上，坐了一夜……

    湛秋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在醫院的長椅上，她差點又從椅子上摔下來。

    是彭毅的電話，湛秋看了一眼竟然有些恍惚。

    “喂，你為什么給我打這么多電話？”

    湛秋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電話里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叫著老公：“老公，別停，人家還要吃大roubang……”

    湛秋心里堵著一口氣，當下就將電話給掛了。

    沒一會兒，彭毅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又打了一個過來。

    “到底什么事？有話快說……”他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湛秋冷哼一聲，“沒事了，只是告訴你一聲，葉雪死了……”

    說完，她利落的掛了電話，又紅了眼睛。

    站到醫院門口時，她有些恍惚，葉昭南這時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湛秋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昨晚葉雪出事以來一直都沒有告訴過葉昭南，她也害怕告訴葉昭南，她不想影響了他們一家人的團聚。

    葉昭南打過來的是視頻，湛秋皺著眉頭掛了，語音打了過去。

    “秋秋？”葉昭南只覺得有些不對勁。

    “葉昭南~”

    他聽出她的聲音格外憔悴。

    “秋秋，你那邊出什么事了么？”葉昭南問著她。

    湛秋搖搖頭，“沒有，我就是有點累了，先掛了，我還有事……”

    一聽見葉昭南的聲音，湛秋怕自己堅持不住，于是索性掛了電話，佯裝堅強。

    在醫院門口叫了輛出租車回家，剛到家她顧不上其他，從臥室的柜子里掏出了自己的銀行卡，只因為昨天聽醫生說，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暫時還離不開保溫箱，而保溫箱的花費一天起碼四位數……

    大年初一，湛秋在短暫的喘口氣之后，又回到了醫院。

    奇怪的是，自從彭毅的那通電話打了過來之后便再也沒了蹤跡，連同他們家人一起，像是消失了一般……

    湛秋看著保溫箱里的孩子，忽而想到孩子還沒起名，她站到玻璃窗外，開始自言自語道：“小雪，是個男孩，你說起個什么名字好？”

    “憶雪怎么樣？會不會聽起來有點像女孩子？”

    “你原本打算給你孩子起什么名字??？”

    “哎，我不管了的，既然我是孩子干媽，我就叫他憶雪了……不許反悔啊……”

    “他還挺像你的，眼睛特別像……”

    說到這，湛秋又忍不住流淚。

    手機里突然來了電話，她輕手輕腳走到走廊深處去接，是徐濟。

    “小秋？新年快樂~”

    徐濟的新年祝福此時聽起來格外諷刺，湛秋不想通同他所說什么，輕飄一句：“新年快樂~你還有事么？沒事我掛了……”

    徐濟蹙了蹙眉，察覺有些不對勁。

    “湛秋，你，是有什么事么？”

    “我沒事，大過年的，不勞徐總您費心……”湛秋的話音剛落，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得身后一個人拉著自己的胳膊，然后啪的一巴掌落到了她臉上，湛秋一個沒站穩，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