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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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下午兩點十八分,周衍在透過窗簾的縫隙闖入室內的初夏午后陽光中醒來,起床后的習慣性頭痛在今日依舊困擾著他。 周衍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陣子,沾著汗水的長發此時已經亂成一團,當頭痛稍微消退至他可以起床時大概已經過了快半個小時了,他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了浴室整理一下一團糟的自己,在盥洗換裝后,鏡子中的他看起來整整齊齊,氣色看來像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二十歲青年,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狀況糟透了。 做好了出門的準備,周衍走出房間,他看到桌上多了一個盒子,一個精緻的點心禮盒,看來他的兒子有回家過,但沒有和他打招呼就又走了,他兒子時常會把從客戶或公司那里拿到的東西帶給他,雖然不確定這舉動是否只是不想浪費食物,但周衍總是會把這些當作是孩子對于監護人的愛。 隨手從禮盒里拿了兩塊餅乾儀式性的當作早餐食用后周衍就出門了,他駕駛著他的那輛黑色休旅車來到了位于永和的一個社區。 與他已經無比熟識的警衛開了門讓他進入,并用他那一口親切感十足臺灣國語向他問道:「你是那個許小姐的看護喔?前幾天都還有看她自己出門,看起來好好的,啊她是怎么了?」 「她那個是腦部有問題啦,時好時壞?!怪苎苁炀毜南咕幜藗€故事,他已經很習慣了,各種理由藉口信手捻來。 在打發熱情的警衛后,周衍走進門口寫著c棟的那棟樓,搭電梯上了八樓,在其中一戶依舊貼著某保險公司送的2018年春聯的門口停了下來。 按下門鈴后幾秒,門打開了,那是個外表年輕的女人,但她看起來精神并不是很好,但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微笑,一頭長捲發有些凌亂的遮著她大半張臉,周衍對她說了聲嗨,她只是模糊的嗯了一聲,讓路讓周衍通過,然后將門關上。 周衍走進屋內,他聞到了一股氣味,然后看見客廳的長桌上擺著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這么早就在喝酒?」周衍順手的往空著的酒杯里斟了些酒。 女人用輕微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想起我以前二十多歲的時候很愛喝酒?!?/br> 周衍伸手撩開女人的頭發,看見了如茂盛藤蔓的綠斑已經長滿了她的脖頸,蔓延到她的左半邊臉上,然后又往下看到她的雙手,也已經看不出多少原本的膚色了。 周衍前天才來幫她輸入光酶,才過兩天就變成這樣,他推測她大概撐不了一週,這是所有殘葉最終都要面對的,被綠光侵蝕并死去。 「我要死了?!古溯p描淡寫的說道:「過了幾年了?二十五?」 「二十八年?!怪苎苓呎f著邊握住她的手,他將光酶傳遞給對方,那些綠色的斑紋開始一點一點的褪去。 「那我已經算幸運的吧?」 「是啊?!?/br> 殘葉在連接綠光后一般來說都能活十年至三十年,二十八年的確算是活得久了。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再來了,現在不過是在掙扎而已,搞不好明天我睡著睡著就離開了?!古涌戳丝磩倓偛抛兊们瑑舻氖衷陔x開周衍的觸碰后又開始在手背浮現出一絲綠色。 周衍伸手抹去了女子盯著的那抹綠,問:「不再多陪陪你的家人嗎?我每天都能來?!?/br> 「我已經準備好了,希望趁現在趕快走,免得自己之后又多想,我會更難過?!古勇冻鲠寫训谋砬?,把剛剛周衍倒在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羨慕你們他媽都可以走得這么瀟灑,真想讓你們也體驗一下我的感受?!怪苎苡终辶艘槐?,但在他正想一飲而盡時,想起自己是開車來的,于是又把酒杯放回桌上「我前年已經參加過一場喪禮了,我這輩子已經參加超過十場喪禮了,全都是你們這些殘葉的?!?/br> 「那我的你可以不用來沒關係?!?/br> 「你怎么忍心對我說這種話?」周衍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好啦,歹勢啦?!古油蝗徽酒鹕碜呋胤坷?,出來的時候,她手中拿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她將紅包遞給周衍,說:「這幾年來很感謝你?!?/br> 看著那枚頗有厚度的紅包,周衍皺起眉,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說:「別,真的,我不懂為什么你們每個人要離開前都愛拿錢給我,這讓我覺得我好像是靠這個賺錢一樣?!?/br> 「你不是說過你靠這個賺過錢?」女子將紅包塞進周衍的口袋里。 「那情況不一樣?!怪苎軐⒓t包拿出來,放在桌上,說:「把這些留給你的女兒吧,她絕對比我更需要這些錢?!?/br> 「我有留給她的,放心?!古诱f著,又將紅包放到周衍手上。 最后周衍嘆了口氣,將里頭的錢全部拿出來放在桌上,只抽了其中一張塞回紅包袋里,然后將紅包遞給女子,說:「在上面簽個名再給我?!?/br> 「你都這樣收錢???」 「這是做紀念?!?/br> 女子拿了支原子筆,在上面開始涂涂畫畫,她將成品遞給周衍時,上頭寫著「to周衍感謝你這二十八年來的照顧,祝你往后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天天開心。from最美的許美月友情可貴」,然后畫上了一個綁著馬尾的小人。 「按呢敢有滿意?」 「你這個是在寫畢業紀念冊嗎?」周衍終于露出一點笑容,他將紅包對摺收進口袋。 「是啊,從人生畢業?!?/br> 這句話讓周衍的笑容再次從臉上消失,他別開臉,碎念道:「好啊,你們都說走就走,就留我一個人難過?!?/br> 「好啦好啦,乖啦,別想了,莫哭啦?!古訌堥_雙手給了周衍一個擁抱,摸了摸他的背。 周衍吸著對方身上濃厚的酒味,拍了拍對方的手臂表示自己沒事,他可不會哭,畢竟要是現在哭了,他這輩子就哭不完了。 在和許美月道別后,周衍直到走回他停車的地方之前一直都假裝自己沒事,他將車門開了一半,又將門關上,從口袋里拿出一包沒有拆封的紅大衛香菸,他靠著被陽光曬到可以將雞蛋煎熟的高溫車門拆開了香菸的包裝,抽起了排在最右下角的一根菸,反過來將濾嘴朝下塞了回去,然后他又抽出最左上角的那根,這才叼上嘴點火。 他一連抽了三根才回家。 那天他也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把自己灌得頭昏眼花,他還是無法習慣生離死別,也沒辦法像某些人的提議那樣將那些殘缺的綠葉當作客戶來處理,那些豁達的「反正人終將一死」只存在于口述的字句中,他每次拿出那套裝在防塵袋中的黑西裝時都想自己是否該學習那些更加年長的綠葉,與世隔絕,不再與任何綠葉接觸就什么屁事都沒有。 酒喝完時已經十二點鐘了,周衍不是晚睡的人,但他那時給他兒子發了條訊息,只簡短地寫道「你最近還好嗎?」,他就那么坐在沙發上盯著毫無反應的手機螢幕直到快凌晨三點,才起身盥洗,習慣性地吞了顆安眠藥后上床。 進入睡眠,周衍的精神在脫離身體進入綠光后瞬間清醒了過來,清晰的思緒告訴他現在得再去黎一那邊瞧瞧,免得他又被那些假人給怎么了。 但就在周衍到達黎一那棟濕答答的山莊時卻發現附近并沒有像平常一樣有假人出沒,他遠遠的觀察屋內,發現黎一似乎不在里頭,上前敲門也沒有回應,仔細感受一下卻有發現對方的氣息。 原來不在家啊,他也是會出門的嗎? 周衍這么想著,閉上了眼,他算是綠葉里比較特別的那個,他對他人的存在總有特殊的感應,在漆黑的視野中,他明顯的見到了一小簇一小簇灰白的能量,黎一離開不久,所以能量還殘留著,他就這么跟著那些灰白的足跡行走,直到他看到了一團跳動鮮活的能量才張開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礫石海岸,鋪滿云層的天空,再來才是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影,他從遠處看得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毫無搏擊能力的黎一肯定是居于下風的那個。 于是周衍掏出手槍,想瞄準壓在黎一身上的那人,但他馬上就察覺不對勁,他看到了那個人影的頭部塌陷下來,接著整個背脊也像被擠壓一樣軟化,接著被扭曲壓縮,最后消失,過了約莫半分鐘后,便只剩黎一躺在地上。 周衍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黎一躺在地上,看了一眼前來的周衍,然后又看像鋪滿了云層卻還是可見一絲綠色的天空,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真的是恨死這個地方了?!?/br> 周衍聽了之后輕嘆一口氣,盤腿坐下在黎一身邊。 「我也不喜歡?!?/br> 「你跟蹤我?」 「不算是,我只是發現你不在家所以出來找你?!怪苎苓呎f著,一邊撿起身邊的石頭開始擺弄堆疊。 「也有可能是我根本就沒有睡?!?/br> 周衍沒有馬上接話,一邊在腳邊堆著石頭,一邊想著該怎么回答。 「你平常這個時間都在睡覺?!?/br> 「這樣說聽起來好像你平常都在監視我什么時候會待在這里一樣?!?/br> 啪,周衍手下的石頭塔倒了,他將手上沒擺上的石頭隨意的扔在一邊,說:「正確來說是監視你的整個場景區域?!?/br> 「???」本來只是隨口說說的黎一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解答。 「因為其實我在跟你去到那座羅馬競技場的隔天也有過來找你,但我發現你的房子外圍有出現了假人,四個,我覺得就算是近期假人的數量的確有提升,但你那邊的出現頻率有點異常,所以我觀察了幾天,而這幾天都會有一些假人在徘徊,也確定假人只有在你在房子里的時候才會出現,我覺得可能是你本身容易吸引到假人,所以剛剛發現你從房子里消失了才急著來找你,但我沒想到會看到……」周衍的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試圖找出些詞匯形容剛剛的狀況:「那個?!?/br> 聽了周衍的結論,黎一無奈又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么我會吸引假人???」 「不知道,有些人跟綠光接觸后會有一些額外的變化,你可能就剛好變異出這樣的體質?!怪苎茏テ鹆死枰坏氖址D查看,好奇的問道:「是說,你剛剛是怎么讓那個假人消失的?」 「不知道,我只是想阻止他殺了我?!估枰怀榛亓耸?,坐起。 「我看到他慢慢變形,越變越小然后消失了?!?/br> 周衍看了看黎一身邊的地上,還掀了一下他的外套,摸了摸他的袖口,一陣上下其手后卻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像是蒸發了一樣?!?/br> 「也可能是……」 黎一動了動手指,想起當時灼熱的觸感,而他的胸口似乎還有那guntang熱源的馀溫。 「也可能是?」 這講出來感覺會很荒謬,黎一其實不太想說,但說了丟臉終究還是比不說出事好,于是他還是說了:「我覺得,他好像進到我身體里?!?/br> 「呵哼?!怪苎苈犃酥蟀l出一聲像是憋不住笑的哼氣,說:「你這樣說好像有點……沒事,你繼續說?!?/br> 黎一第一時間不明白周衍的反應,但他稍微想了一下便懂了,他不客氣的白了周衍一眼,繼續描述自己當時的感覺。 「我那時抓著他的手就覺得手心很燙,然后他開始融化,那種很燙的感覺就開始從我的手心擴散到手臂,然后到軀干,我就覺得他是不是流進我體內還是怎樣?!?/br> 「哦……」周衍微微仰起頭,想像著黎一形容的感覺「不過我實在沒有聽過類似的情況,只能先觀察看看了,你到時候如果身體有什么異狀再跟我說吧?!?/br> 「嗯?!?/br> 「對了,之后有什么問題就直接連絡我就好了,別和其他人說,怕給議會相關的人知道?!?/br> 「你不也是議會相關的人嗎?」 「是啊,但我只是為了維持希望島安全的狀態,說實在我不喜歡議會的人,尤其是搞研究的那群人,他們多少都有點變態?!怪苎苈冻隽撕币姷谋砬?,毫無波瀾卻透漏著一股厭惡。 黎一不了解那些,也無法對周衍所說感同身受,他不知道要回覆什么,于是意思性的點了點頭。 周衍也意識到了自己講了些黎一無法參與的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抱歉,不小心開始自言自語了……啊,那你有沒有興趣加入衛兵呢?這樣我就不用到處找哪里有假人,他們自己會來找你?!?/br> 「你的意思是讓我當誘餌嗎?」 「沒事啦,我會在旁邊看著,不會讓他們碰到你,而且你不是還有那種能把假人吸收掉的超能力嗎?」 黎一對那些假人朝著他奔來又在他面前被爆頭粉碎的畫面心有馀悸,一秒都不考慮就拒絕了:「不用了,我對那種暴力的工作沒有興趣,我不喜歡那種刺激的活動?!?/br> 「欸──為什么?刺激1995也是刺激??!」 周衍突如其來且時機荒謬的玩笑話讓黎一覺得莫名的好笑,差點笑了出來。 「你到底怎么可以這么自然地講那么爛的笑話?」 「因為這樣很好玩啊?!怪苎苄χ牧伺睦枰坏募绨颉笡]興趣就算了,自己小心點就好,我有其他地方得去?!?/br> 周衍說完就走向了岸邊一個方才似乎不存在(也可能是黎一沒注意到)的小屋,走了進去,黎一就沒再看到他出來。 黎一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站在海邊邊聽著海浪的聲音邊想著剛才發生的事,他真的能夠消滅假人嗎?會不會是一些其他的因素呢?那他是否以后都不用懼怕假人的攻擊了呢?不對,這樣他好像還是得和假人rou搏才行,如果真的得選一個對抗假人的方式,他寧愿和周衍一樣用槍。 槍感覺好像滿好用的──黎一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他蹲下身,用手撥開了腳邊的礫石,看到了里頭的某個東西露出了黑色的一角,是一塊帶著涼意的金屬,他將那個東西挖出來,是一把頗有重量的漆黑手槍。 回想著周衍用槍的狀況,黎一舉起了手槍朝地平線開了一槍,綠光伴隨著子彈迸發的聲響及后座力一閃而過,然后什么也沒留下。 「你們男生是不是不管幾歲都喜歡玩這種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