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天神溺斗
“阿祖別來無恙?!?/br> 阿祖?霓羅詫異地看向神采奕奕的相善,滿眼疑問。 “這位我該稱上人對吧?” 在蚌祖面前,她怎么擔得起上人二字,“您叫我霓羅就好?!?/br> “那好,二位里面請?!?/br> 河中宮殿雖然不及海龍宮,但裝設也算氣派,百萬顆千年珍珠鑲嵌成花,擺在宮殿正中,照亮一堂明亮。 蚌祖親迎,必定事出有因。 相善落座后就問:“猶花以這種方式請我們,不知有何貴干?若沒有什么緊要大事,休怪本座脾氣不好,毀了你這價值連城的河宮?!?/br> “阿祖稍安勿躁,不瞞二位,確有要事懇求?!?/br> 一聽這話,相善片刻都不愿多待。 他可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懂得互幫互助,“小東西,我們走?!?/br> 猶花會心一笑,微微動了動嘴皮,“阿祖就不想知道,是誰偷走了日晷鏡?” 相善駐足,回眸,“你知道?” “阿祖忘了,水是有記憶的,我蚌族掌管太陰山河流海溪,不管誰進入妖界蚌族都一清二楚,更何況是盜賊?!?/br> “那你當年為何不管?” 她微微一笑:“水不親民的道理,阿祖應該體諒,我族身單力薄,不管妖界是非才得以立身?!?/br> 霓羅見她言談舉止并非蠻不講理之妖,問道:“你想求什么事?” 猶花眉眼保持溫和,柔聲說:“小上人請隨我來?!?/br> 步行到宮殿后方,打開石門又行一炷香。 忽聽到鼾聲如雷,從方形水牢中傳來。 “小上人可曾聽過天水之神?” 霓羅遲疑片刻,定神向下看。 只見水牢中趴著一個通身發綠,頭像獅,額頭有獨角,身像虎,深綠色條紋,四肢有綠色逆鱗的巨獸。 碩大的身子占了滿池,面上還有道割痕,光是聽鼾聲就知道不好惹。 她下意識朝相善看去,他這才不太情愿地開口,“它不是一般的神獸,混沌初開那年,它掌管神姝境,一聲怒吼可讓水族俯首稱臣,后來被封為神,結果卻故意觸犯天規。被貶下凡之后它穿山過海,行蹤縹緲,又因喜怒無常,所到之處洪水泛濫,其名溺斗?!?/br> “那它為何放著萬人敬仰的神不當,要為禍人間?” “因為它要找一個人”,猶花嘆口氣,“一個將它養大的人?!?/br> “那它找了多久?” 兩人突然沉默,相善語氣嘆惋:“少說也有上萬年吧,至今也沒人知道那個人長什么樣子,不過我很好奇,為何它會在這里?” “十幾年前它突然來到妖界,可那時它雙目混沌無光,又身負重傷,所以我將它留著這里醫治?!?/br> 想不到竟然如此可憐。 霓羅又問:“那你想要我們做什么?” “想請二位帶它出去,溺斗曾做過神,在妖界樹敵太多,加上有食其rou能飛升成仙的傳聞,留在這里太不安全?!?/br> 看向沉睡的龐然大物,霓羅陷入為難,心有顧慮地說:“它萬一發狂可如何是好?而且到了人間,豈不禍害百姓?” “小上人不用怕,它本性純良,并無害人之心,只是脾性浮躁,只要稍加馴養,絕不會傷人?!?/br> 馴養?霓羅看了看相善。 一個妖她都沒能力教導向善,又來一個神獸,恐怕是雪上加霜。 霓羅才活了幾年,猶花當然一眼看透她的心思,還沒等對方婉拒就先開了口。 “出家人本就是誘人向善的使者,若因難而不為之,實在有違佛祖訓誡?!?/br> 相善沉默,一臉看好戲地瞧著霓羅愁眉淺皺的臉,慷慨地說:“我對此事沒意見,你自己看著辦?!?/br> 水牢中神獸憨憨打呼,霓羅思來想去,痛下決定道:“好,這事我應下?!?/br> “好,天色已晚,二位不妨就在這里住宿一晚?!?/br> “等等”,相善打斷她,“日晷鏡何人所盜?” 猶花淺笑,“阿祖稍安勿躁,明日送二位上岸時自會告知?!?/br> 用過晚膳后,小兵將兩人送到客房。 相善前腳剛進屋就聽到氣喘吁吁的腳步聲跟過來,轉眸一看,正逮住‘蓄意作惡’的小蚌精。 扇子點住她腦袋,“雖然本座現在吃人嘴短,但你要是不安分,就休怪我動粗?!?/br> 小蚌精兩腮氣得高高鼓起,瞪著相善欲哭不哭地眨眼。 霓羅看事態不妙,蹲到她面前,微笑說:“你不要哭,他不會傷害你的?!?/br> “你們都是壞人”,她指著霓羅鼻子罵道,抽抽噠噠地哭出來。 “我們不是,不然你的祖母也不會讓我們住下了”,伸手給她擦掉眼淚。 霓羅抬頭,拽了拽相善衣擺,“你這扇子,應該能變吃的吧?” 相善:“....” “唰”地揮袖,桌上出現一堆吃的,霓羅拉著小姑娘進房,用食物討好。 到底是年紀小不記仇,眨眼功夫就對霓羅沒了敵意。 看她張口閉口祖母,霓羅不禁好奇,“你父母呢?” “我娘死了,我爹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來?!?/br> 這個回答讓霓羅始料未及,剝了一個香蕉遞給她,“所以是你祖母把你帶大的?” “嗯” 她忽然看向對面吃龍眼的相善,眼底涌著不知名的悲色,原以為人類在妖面前性命如草般微薄,沒想到妖界也是如此。 相善最見不得她這種她這種目光。 終于信了,她那句‘人的眼神是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