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掏心
四個人中唯獨相善身上沒有枷鎖,他悠哉開扇,望著涼氣暗涌的酒水,輕笑:“本座寧愿你說我是識時務者為俊杰?!?/br> “哈哈”,游鏡摟著傾芳的細腰,玩味地把玩,俊逸的臉虛偽一笑,“無妨,不過就是個說法?!?/br> 對這種厚顏無恥的妖輩,相善也不多拐外抹角,“五行扇本座可以拱手相送,不過有個問題要問妖王?!?/br> “你只管說?!?/br> 他嘴角噙笑,利眸隱匿著戾光,寒聲問:“日晷鏡究竟在何處?” 沉浸在喜悅中的游鏡沒察覺其中厲害,想也不想就脫口道:“自然在秋月宮?!?/br> “是嗎?”相善眸光瞬然發黑,透出駭人的陰森,“你可知道,欺騙本座,要付出何等代價?” 黑云成片移向落霞山上空,游鏡道行尚淺并未發覺,但身邊的傾芳卻神色突變,一股不祥之氣擾亂心扉。 兀自笑了笑,“一直未請教公子隸屬何族?” “本座無族?!?/br> 妖界萬生萬物,即便是鼠類昆蟲也有同族,傾芳顯然是不信這套說辭,但直覺告訴她,此妖覺非池中之物。 在太陰山數萬年,她還從未有如此強的壓迫感,猶如無形之爪扼住喉嚨那樣呼吸壓抑。 八方凝聚雷云突然移至山頂,黑瑟瑟一片使得妖民惶恐萬狀。 這在人間眼中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但在落霞山卻是詭譎奇觀,因為落霞山只有風雨,從未有過雷電。 其中傾芳尤為驚慌,面色煞白,像是見到人類見到夜叉般懼然。 “咔嚓”一聲驚雷閃電劈下,傾芳花容失色,惶惶不安地躲進游鏡懷中。 見她這般反應,相善便知道霓羅并沒有猜錯。 “晴娘,這天雷的滋味,看來你還沒嘗夠啊?!?/br> 身份敗露的傾芳憤怒扭臉,張嘴露出狐貍尖牙,光潔的臉上若隱若現地長出紅色狐毛,切齒問:“不知是哪路神仙?” “我不是神仙,但你們不該欺瞞本座關于日晷鏡的下落?!?/br> 天邊濃煙滾滾,直逼向秋月宮。 晴娘當年被雷電劈的神魂俱滅,光是看著黑煙云涌的樣子都覺得發憷,掌心瀝瀝不斷冒著涼汗。 相善用扇子輕而易舉斷開霓羅的鎖鏈,嘖嘖搖頭。 “為了自己私欲,不惜另尋皮囊嫁給自己兒子,與之茍合,讓他成為你的傀儡,晴娘啊晴娘,你可真是曠世奇才?!?/br> “你的風流韻事早在妖界瘋傳,亂風云雨說得令人唏噓。這等luanlun腌臜事,天地之間恐怕也只有你晴娘能做出來了,本座真是不得不佩服?!?/br> “你住口,膽敢羞辱我夫人,我今日勢要將你碎尸萬段不可?!?/br> 游鏡變出八尺長的月刀戟,直沖向相善。 相善輕松躲過,繞到他面前挑釁說:“夫人?哈哈,乖兒子,她是你親娘?!?/br> 兩人跳到殿外纏斗,晴娘知道游鏡不敵相善,正要去幫忙,霓羅伸臂擋住她。 “你是找死?!?/br> 言罷,晴娘對霓羅出手。 她沒想到霓羅小小年紀法力就如此深厚,一時輕敵,被一掌推出殿外。 周零序舊傷未愈,扶著司黛要趁亂逃跑,結果看到床上鋪著的臭皮囊。 不舍地頓住腳,兩人相視一眼。 殿外,霓羅逐漸落敗,相善甩開游鏡沖過去搭救,開扇一揮,數道閃電逼退晴娘。 他擋在霓羅面前,側眸問:“小東西,沒事吧?” 霓羅搖頭,彼時游鏡也殺過來。 霓羅念珠化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身上。 半響沒看到司黛出來幫忙,相善道:“你看到了,關鍵時刻,那兩個廢物光想著逃跑?!?/br> “周零序受了重傷,龍女還沒恢復?!?/br> 兩人背靠背,相善笑說:“僧,你記住一件事,有時候人和妖的劣根性,出奇的一致,所以才能成為一路人?!?/br> 話剛說完,便看到司黛便扶著周零序從側門逃走。 不料被游鏡一眼發現,長長狐尾將兩人困住,狠狠摔到地上。 眼前一幕令霓羅震驚,周零序竟然已經披上臭皮囊,黑色狼毛已然遮住半張臉,成了半人半狼的模樣。 游鏡與晴娘見狀憤怒不止,反倒是相善淡然而笑,一點不奇怪。 “你都看到了,人類也并非什么高貴之物,不惜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偷竊?!?/br> 封妖之人竟然成了妖,真是極大的諷刺,霓羅沒有盛怒,只是覺得可惜。 “周零序,披上妖皮就再也不能脫下來,這就是太歲口中你少的東西,不過你要成妖,還多了一樣東西?!毕嗌瓶礋狒[不嫌事大地說。 “什么?” 游鏡蠢蠢欲動,只見一道殘影掠過,狐貍手狠狠插入周零序心臟。 他面目猙獰地陰笑道:“你的心?!?/br> 周零序一聲慘叫,心臟生生被掏拽出來,胸膛中殘留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咚咚,咚咚...”。 鮮血覆蓋的心臟在掌中跳動,游鏡張開血盆大口吞下去,白齒染血,唇角溢著血腥之氣。 “不要”,司黛大叫,灌足力氣丟出三角旋刀,鋒利的刀刃不費吹灰之力割掉游鏡的脖子。 “鏡兒” 狐貍的悲鳴聲使得地動山搖,霓羅被震得吐出一口鮮血。 晴娘飛身向游鏡的狐身,捧起他掉落在地的頭顱,痛不欲生地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