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玉 第147節
衍秋被凍得“嗷”了一聲,再裝不下去,連忙翻過身,飛快地扭過身子,趴回到東澤懷里。 東澤的身子天生便偏涼,但總比這刺骨的冷風好上許多。 衍秋小聲哼唧著,顯然是在不滿東澤的行為。兩只按在東澤肩頭的爪子不安分地扒拉著,見東澤還披散著頭發,便張嘴要咬東澤飄到他嘴邊的發絲。 “不睡了?”東澤甚是喜歡抱著這般毛茸茸的衍秋,在這天氣里總是暖融融的一團。然而北斗星城的嬸子們都說,既然衍秋這么不尋常,那么就得從小當個人似的教起,該教訓的總該教訓。 對于教導如衍秋這般非人的存在,嬸子們當得上一句經驗豐富。 東澤自是聽嬸子們的話的,便悉數照辦。 他見衍秋又想咬他發絲,便伸出一只手點了點衍秋的鼻尖,“不許淘氣了?!?/br> 衍秋濕漉漉的鼻尖有些冷,叫東澤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抱著衍秋的手臂。衍秋委屈地哼哼了幾聲,又低下頭,一個勁地把腦袋埋到東澤懷中,偷偷地咬著東澤胸前的衣物,作泄憤用。 東澤自然注意到了衍秋的小動作,也不以為意。盡管他身上穿的衣物俱是法器,尋常獸類與靈獸的爪牙并不能將其刺破,然而衍秋的爪牙卻能輕易辦到??裳芮镲@然是知曉玩鬧的度的,盡管會偷偷摸摸地咬,卻從未將東澤的衣物撕破過。 衍秋如今雖小,卻明顯地看出他已有神智,與一般的孩童無異,無非便是還不會說話罷了。算起來,衍秋開智甚至比一般的孩童還要早,也稱得上一聲“聰明”。 這么想來,衍秋當真不是普通的靈獸,這叫東澤不禁開始好奇起衍秋的真實身份。 那幾個玩鬧的孩童自然也是看到了這邊的衍秋的。孩童天生便喜歡這般毛絨的小獸,衍秋在近兩月大的時候才學會走路,憨傻之態還未完全褪盡,更是深得北斗星城孩童的喜愛。 東澤也從不阻攔他們一塊玩耍。衍秋自小便懂事,爪牙都長出了小小的尖尖,卻從不傷人。孩子們也大都懂事,不會傷及衍秋,他便放任這些小孩一起玩耍了。 左右衍秋也喜歡同他們一起玩,他也便不阻止了。 “玲玲?!睎|澤朝那群孩童中的一個小女孩喊了一聲,那個小女孩便是他帶衍秋回北斗星城時,最早靠近的小女孩,這群小孩中,數她最喜歡衍秋,“你帶衍秋岀去玩?” “好呀!”玲玲欣喜萬分,蹦蹦跳跳沖到東澤跟前,伸手就要接過衍秋。 東澤見狀,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來,伸手輕輕點了下玲玲的額頭,這才將衍秋交到玲玲手中,“你們玩的時候小心些,別傷著了?!?/br> 玲玲接過衍秋,便熟練地在衍秋的腦門上揉了揉,一雙眼里只有衍秋白花花的皮毛了,也不知道將東澤的話聽進去沒有。 “今日有些事,我須得去尋余叔,晚上再來接衍秋走?!睎|澤囑咐道,“你幫我跟張叔說一聲,叫他幫忙準備衍秋的口糧?!?/br> 玲玲面上的欣喜褪去了些許。盡管她年歲尚小,卻也本能地察覺到幾分不同尋常,“為什么呀?” “我同余叔有些事要商量?!睎|澤再摸了摸玲玲的腦袋,“你們今日便在城中玩,莫要去田里,知道了嗎?” 玲玲撇了撇嘴,“好啦,知道了。你們大人的事你們自己去說!” 東澤只笑著,看著她抱著衍秋,飛奔著跑向那一群玩伴。小姑娘很細心,小心地將衍秋護在懷中,這般舉措倒叫東澤安心不少。 待到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東澤面上的笑容便也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他轉過身,朝著城外的田地走去。 作者有話說: dbq,不小心把章節內容粘貼了兩遍,把202章的章節內容放到201替換了重復部分了( 今晚只更到205章?。ǖ亲謹凳且粯拥?! 第202章 前塵舊夢·零二·魔修潛入 這場雪下得突兀,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連東澤也未預料到此時會下雪,否則,他早便通知余叔做好對策了。 早年,七位老城主帶領著居民們在北斗星城外開墾了良田萬畝。如今,這些田里都種上了莊稼與藥草。北斗星城的居民除卻對外售賣靈石,便是靠賣這些藥草維持生計,若是這場雪將靈田中種的莊稼毀去,那么他們便相當于是白干一年了。 東澤趕到地里的時候,老余正看著那一地的紙絹花發愁。 紙絹花乃是一種罕見的靈植,開花后采摘,其花瓣烘干后經過特殊手段處理,能夠作為保存高階丹藥的丹衣。這層丹衣百毒不浸、水火不侵,還能使得丹藥之中蘊含的靈氣不會輕易消散。 只可惜,花如其名,脆弱如紙,不但不耐低溫,開花后最怕的竟是水。 與處理過后水火不侵的丹衣不同,紙絹花的花瓣在未處理前十分脆弱,遇水即溶,最后化得連渣都不剩。 紙絹花培育的時間須得經歷數年,若真是如此,那么居民們辛勤勞作多年的結果只能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定是老余不愿意見到的畫面。 往日籠罩在花田上空的防水罩,在前兩日為了采摘方便撤去了。這幾日也不見下雨跡象,老余便想著速戰速決,誰知卻忽然來了這么一場雪。 紙絹花喜歡溫暖向陽的生長環境,然而正是這個特點,才令得這場雪如此惱人。 這田里的保溫陣法還未撤去,叫雪花一落下來便化成了水。這細碎的水飄落在田地上空,逐漸侵蝕著正盛放的紙絹花。一株紙絹花長得最好的是最高處的那幾朵,也是最先接觸到雪花的那幾朵,這地里的紙絹花中,最好的一批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 防水罩重新布置還需要時間,于是東澤干脆布下陣法,將填上的雪花隔絕在外。 損失慘重已然成了定數,剩下的便只能看能夠搶救多少了。 燃眉之急終于解決,老余卻唉聲嘆氣,愁得直摸自己掛在腰間的煙槍,恨不得狠狠地吸上兩口,好排解心中的煩悶。 東澤也無奈,心知此事勸阻也無用,只得道:“各位便只管采摘完好的紙絹花便是,其余的讓我來想辦法?!?/br> 老余點了點頭,道:“城中都是凡人居多,并不懂陣法,如今這紙絹花的問題是解決了,但總不能讓城主你一天都守在此處等我們采完紙絹花罷?!?/br> 東澤搖了搖頭,道:“你吩咐幾人去我府上取幾個我先前備下的陣盤,既然有陣盤,我便不用整日都在此處了?!?/br> 老余面上的神色這才松快些許。 東澤又吩咐道:“今日既然出了這事,其他靈田當中的問題也該一并檢查,亡羊補牢,為時未晚?!?/br> 老余自然也知曉這個道理,連忙點頭。 二人還在商量著要如何改進這靈田之上的陣法,卻忽然聽見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 北斗星城有老城主們設下的陣法,只有在這其中的居民方能自由出入,外人是進不來的。因此,北斗星城總有幾支固定的商隊,每月都固定出入幾回,將北斗星城中的東西帶出去售賣,再換些北斗星城內稀缺的物品。 幾個岀去做生意的人回到了北斗星城,見到這漫天的雪花,還有些驚訝,“星城里怎的下雪了?” 接應他們的人應道:“可是你們回來的路上還未下,現在下了?” “不是?!蹦巧剃牭念I頭人搖了搖頭,“北斗星城外可是大好的日頭,哪會下雪?” 商隊中的另一人也稀罕道:“外面一點雪都沒有,但是一進北斗星城,這雪倒是大得夠嗆?!?/br> 接應的人自己心中也郁悶,嘟囔道:“原本預測這幾天都不會有雪的,誰知今天竟然下了這么大的雪,咱們還損失了一批紙絹花……” 他們這話引起了東澤的疑心。 北斗星城的陣法,并未防護天氣,也就是說,外面若是下雨,里面也應當下雨。 但是為何這回只有北斗星城下雪了?商隊為何也說一點征兆都沒有? 可是有人從中作梗?可這又是為了什么? 可想而知,能夠不驚動他而布下陣法的人,在陣道一途上的能力是不弱的。若說此人布下陣法,引來雪花,只是為了毀掉一批紙絹花,東澤如何都不相信。 紙絹花雖稀少,卻不是北斗星城的命脈,即便這批紙絹花顆粒無收,也無法撼動北斗星城。 那么這布下陣法的人,到底是為了什么? 東澤同老余道了聲“失陪”,便即刻離開了。 他有些漫無目的地走著,仔細回想方才所見到的雪花的異樣。 那是真正的雪花,也不是人的靈力凝聚出來的。 那么引來這雪花的陣法,到底在何處? 他仰頭看向天空,看著那些雪花飄落的軌跡,心中生出幾分茫然。 師父們教會他許多,然而在人心博弈上,他卻仍是經驗不足。 他一下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便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了魔氣的波動。 十分微弱,卻在瞬間被他覺察。 他感知了一番那魔氣波動出現的地方,飛速向那地方趕去。 他面上不顯,心中卻止不住地萬分驚訝。 為何此處會有魔修的蹤跡? 照理說,在星斗大陣生效的那一刻,便不該再有魔修出現在道修地界了才是。 而此時此刻,不但道修地界內出現了魔修蹤跡,這魔修的蹤跡,甚至出現在北斗星城內…… 北斗星城地處勾陳域,乃是五域的中心,是道修地界的核心。而這些魔修不但沒有驚動到任何人,甚至來到了北斗星城都未被他第一時間察覺…… 想到北斗星城之下埋藏的秘密,東澤登時有些按捺不住了。 北斗星城下的秘密,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魔修知曉。 東澤循著那絲魔氣波動,一路追去。眼見有兩個陌生的身影,他連忙飛身而至,卻見眼前一個面容木訥的青年,正皺眉望著自己眼前的女子。 東澤臉色驟變,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攔在了那名女子跟前。 女子面上俱是驚懼之色,見得東澤出現,才稍稍安心些許,秀麗的面龐上,原本的驚駭之色褪去。 “小雨,”東澤道,“你先回去?!?/br> 小雨聞言,猶豫了片刻,才道:“好,謝謝城主?!?/br> 說罷,小雨便飛快地轉身離去。 確認小雨已經走出很遠,東澤這才冷冷開口道:“另一位也不必藏了?!?/br> 話音剛落,那木訥青年身側的空間忽然如水面的倒影那般,波動、扭曲起來。 從那扭曲的空間后,走出一名嬉皮笑臉的青年。青年長相并不賴,只是面上的嬉笑神色使得此人看起來頗為輕浮,叫人不喜。 笑臉青年沒有半分私闖他人領地的窘迫,反倒是笑道:“兄臺好眼力?!?/br> “你二人擅闖我道修領地,又私自潛入我城池,居心何在?”東澤不欲搭理他,只直接道。 眼前二人,若是換個身份,他都未必會這般疾言厲色。 但是這二人……是魔修。 北斗星城在五域的中心,魔修能夠如此深入北斗星城,此事非同小可。 “我只不過是尋兄臺敘敘舊,兄臺卻這般冷漠,叫我好生傷心?!蹦切δ樓嗄甏鸱撬鶈?,“上一回交手,兄臺走得急,我好不容易尋得兄臺所在,自是要好好討教一番?!?/br> 東澤皺起眉頭,對于眼前這魔修幾乎是毫無印象。他也不想同對方討教些什么,只道:“你二人若是現在自覺離開,便既往不咎?!?/br> 笑臉青年冷笑一聲,“看來兄臺是不記得我了,但也無妨,你可還喜歡我送你的飛雪?這是我特地從界河發源的鴻鵠雪山上替你承接的飛雪,可不用謝我?!?/br> “你到底想做什么?”東澤有些拿捏不準對方的態度,卻本能地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