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仰起頭看到他緊致的下頜線，忽地玩鬧似的掐他下巴，沈沂便低下頭：“什么吩咐？”

    “你什么時候長這么高的??？”趙南星問。

    沈沂大概有185＋，初重逢的時候趙南星就很好奇這個問題。

    印象里沈沂還是沒她高的小男孩兒，哪怕是沈沂當初離開沙棠村時，也不過剛和她身高持平。

    再次重逢，趙南星卻比他矮了一大截。

    甚至體格也差了很多，他一條胳膊就能把她的腰攬在懷里。

    “高中？”沈沂也不太確定：“反正從回來以后就一直在瘋長?！?/br>
    “羨慕啊?！壁w南星聳了聳肩：“這么高?！?/br>
    “你也不矮吧?！鄙蛞仕伤煽蹇宓卣局?，勉強可以跟她視線持平，“很漂亮?！?/br>
    趙南星：“……”

    對于沈沂莫名其妙且突如其來的夸獎，趙南星已經有些適應了。

    從不太能聽到坦然接受，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

    趙南星輕笑：“我從小就挺漂亮吧？”

    沈沂思索后遲疑道：“有……嗎？”

    “有?！壁w南星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外婆夸我是最漂亮的小女孩?！?/br>
    “不合理啊?！鄙蛞收f：“我外婆要夸也是夸我媽，怎么會夸你？”

    “你忘了嗎？那會兒你還在的，外婆就說我最漂亮，比你還漂亮?！壁w南星爭辯：“就你摔進水里我把你救出來那年?！?/br>
    那些被蕩了灰的記憶仿佛一下被人吹開，一瞬間都變得閃閃發亮起來。

    沈沂無奈地笑：“你確定是我摔進水里？”

    趙南星啞然。

    沈沂在她臉上捏了一下，“那年似乎是你把我推下去，又把我撈上來，哭得跟只小豬一樣?！?/br>
    趙南星：“……？”

    “怎么可能哭那么丑？”趙南星說：“你簡直含血噴人?！?/br>
    “就有?！鄙蛞收f：“不信回家翻相冊，我有照片，上次去媽家里拿的?！?/br>
    “……那是我媽?！壁w南星憤憤。

    “行?！鄙蛞庶c頭附和，“但照片在我手里?！?/br>
    趙南星：“……”

    “那你也要講道理，我推你進水里是不是因為你嘴欠？”趙南星質問。

    沈沂想了下：“好像是因為我夸別班那女孩兒好看?！?/br>
    趙南星：“……”

    趙南星覺得再說下去就要把童年那些“黑歷史”都拉出來掰扯一番了，于是緊急換話題：“你看，今天月亮好圓?！?/br>
    “農歷十三?！鄙蛞收f：“確實圓?！?/br>
    趙南星：“時間好快?！?/br>
    這語氣也是略顯敷衍。

    “喂?！鄙蛞噬焓衷谒掀艘幌?，“趙南星?！?/br>
    趙南星扭頭瞪他，“干嘛掐我？”

    “腰太細了?！鄙蛞收f：“小時候有點rou感好看?！?/br>
    趙南星：“！”

    “對了?！鄙蛞屎龅貑枺骸澳氵€記得隔壁班那女孩兒嗎？”

    “不記得?！壁w南星說：“我記性可沒你那么好?！?/br>
    “你那時候跟人家打架，差點把人家耳朵咬下來?！鄙蛞市χf：“人家哭著去校長室告狀，你忘了嗎？”

    趙南星：“……不記得?！?/br>
    “真忘了？”沈沂逗她。

    趙南星臉一熱：“記得記得。那是我唯一一次跟女生打架，差點就被餓了兩天?！?/br>
    “我給你送零食了?！鄙蛞收f。

    趙南星微怔：“你還好意思說？你去送飯的時候動靜也不知道小點，還被我媽發現?！?/br>
    “那不是湊巧了嗎？沒想到媽也去給你送飯?！鄙蛞收f。

    “嗯，我媽從小就慣著我?！壁w南星說著笑起來，“不過那會兒真的好幼稚，也好勇，什么都敢做?！?/br>
    “所以你那會兒為什么跟人家打架？”沈沂側過臉，伸手把她被風吹亂的發梢別在耳后，那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盈滿了溫柔的月光。

    趙南星一時沉默。

    夜風溫柔地吹過她身側。

    良久，趙南星悶聲說：“她跟所有人說，你得了重病快死了，所以你爸媽不要你?！?/br>
    “那你就跟人打架？”沈沂輕聲問。

    趙南星抿唇不語，一臉悲傷，沈沂卻溫柔地捏她臉，上前把人擁進懷里，呷著笑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打得好?！?/br>
    趙南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把童年這些事兒跟人分享出來。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覺得這些記憶會永遠地封存在她心底。

    因為沒什么好值得紀念，也沒什么值得懷念，那些被營造出來的美好都是假象。

    所以會在跟沈沂婚后，因為聊起幼時，兩個人吵到冷戰。

    但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笑著和沈沂聊起那些過往。

    分明還在記憶里閃閃發光。

    分明她提起來還會覺得溫暖。

    “我好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鄙蛞屎鋈徽f。

    “??？”趙南星錯愕：“為什么？”

    “跟小時候很像?！鄙蛞收f：“你在變得快樂?！?/br>
    趙南星：“……”

    趙南星朝他伸出小拇指：“跟我一起快樂吧?！?/br>
    沈沂盯著她孤零零的小拇指，緩慢地伸出手指，跟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好啊?！?/br>
    就像很多年前在沙棠村時那樣。

    趙南星燦笑著朝他伸出手，“你以后就做我的朋友吧?！?/br>
    而他緩慢地抬起頭，害怕卻又期待地伸出手：“好?！?/br>
    —

    回去時沈沂的車速沒那么快，趙南星卻還是覺得很愉快。

    沈沂送趙南星到樓下，隨意聊了幾句。

    “好了?！鄙蛞收f：“外面風大，回家吧?！?/br>
    “哦?！壁w南星還有些戀戀不舍，今晚的氣氛太美好，她有些舍不得，說出來時語氣自然失落。

    沈沂問她：“不開心？”

    “沒有?！壁w南星搖頭，轉身往里走。

    “我回去給你打電話?！鄙蛞收f。

    趙南星悶悶不樂地：“哦?！?/br>
    幾秒后，趙南星正拉開門要進，身后被人猛地撞了下，而后落進了溫熱的懷抱之中。

    沈沂堅實有力的胳膊箍在她身前，緊到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沈沂低頭在她耳邊溫聲道：“寶貝，想回家住?！?/br>
    聽到這個親昵的稱呼，趙南星渾身發麻，臉一瞬間脹紅，“你說什么？”

    “想回家住?！鄙蛞收f。

    趙南星皺眉：“換個稱呼就讓你回?！?/br>
    “寶寶？”沈沂語氣帶著揶揄，聽著輕佻得很，“星星？”

    “都說不要這么……”趙南星耳朵都跟著發癢，卻咬牙切齒道：“rou麻……”

    “那我總不能一直喊你全名吧?！鄙蛞收f：“不太像談戀愛?！?/br>
    “那像什么？”趙南星反問。

    沈沂微頓：“像談判?！?/br>
    趙南星：“……”

    “但你不要那么rou麻地喊我?！壁w南星感覺自己心臟砰砰砰跳個不停，快要跳出來了似的。

    她不太習慣跟人這么親昵，尤其沈沂喊她的時候，她會覺得整個人都溺進了水里一樣，并非是那種要命的窒息感，而是一種酥酥麻麻，感覺自己要原地爆炸的甜蜜感。

    ……甜蜜感。

    趙南星也不知道這個詞為什么突然從她腦海里冒出來。

    總之是非常新奇的體驗。

    “行?！鄙蛞拭銖娡猓骸澳俏蚁肷先??！?/br>
    趙南星低低地應：“……好?！?/br>
    沈沂上去之后先給自己和趙南星倒了杯水，家里還是一如既往地“性冷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