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溫聲問：“什么時候買的這條裙子？”

    趙南星的身子僵直在那兒，“我媽做的?！?/br>
    沈沂誠心夸贊：“媽的手真巧?！?/br>
    說話的熱氣吐露在了趙南星的背脊上，隨后手上一使力，把趙南星整個人都抱到了懷里。

    趙南星掙扎了下，“你做什么？”

    沈沂的下巴搭在她肩上，語氣忽然變得頑劣：“不是很想出去?！?/br>
    玩笑里帶著幾分真心。

    他向來討厭這種賓客云集的場合。

    趙南星卻皺眉道：“但你媽給我發消息了?！?/br>
    沈沂：“……”

    幾秒后，沈沂松開趙南星，又人模人樣地站起來，“走吧?！?/br>
    趙南星：？

    仿佛剛才的溫存，都是趙南星的錯覺。

    第28章

    來的人很多, 周朗和程闕亦在其中。

    沈詩怡被打扮得像個公主，穿著白色的蓬蓬紗裙，頭頂戴著金色鑲鉆的小王冠, 正處于換牙的年紀, 一笑起來就看見她不整齊的牙齒, 但唇紅膚白，眼睛又大又圓, 帶著幾分可愛。

    她被沈清溪牽在手里, 跟各位叔叔伯伯親昵地打招呼。

    誰見了都會祝一句生日快樂。

    小公主也燦笑著回應。

    沈詩怡雖年紀小，但已經能落落大方地出現在這種人多的場合，見誰都帶著三分笑，像是專程練過一樣。

    她像是一尾魚，在這種宴會上游刃有余。

    趙南星看得興致盎然, 因為在她印象中沈詩怡不是這樣的。

    以往她到沈家來，沈詩怡要么剛上完鋼琴課要么在沙發上玩平板，見到她以后就冷冷地打個招呼, 而后把她當陌生人一樣忽略。

    根本沒有這半分乖巧姿態。

    沈沂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聲音淡淡的：“在看什么？”

    “你侄女?！壁w南星說：“她有些不一樣?！?/br>
    沈沂聲音愈冷：“嗯?！?/br>
    聽上去對此早有知曉, 但漠不關心。

    他們來這也無人在意，大家都太忙了。

    忙著寒暄忙著應酬，哪怕是現在走了也沒人管。

    趙南星有些餓, 剛想著去拿些糕點, 沈沂就端了一小盤蛋糕過來。

    他先用叉子叉了一塊, 吃完后評價：“有點膩?！?/br>
    趙南星眼巴巴地看過去, 沈沂便用叉子叉起來遞到她嘴邊。

    任誰看也是恩愛的一幕。

    趙南星微低頭, 將那塊蛋糕咬下。

    白巧克力的味道太過濃郁, 確實很膩。

    兩人都充當了宴會的背景板, 躲在角落里，和她們一樣的還有這場生日宴主角的母親。

    大嫂一個人坐在僻靜的地方，也沒玩手機，也沒有相熟的人聊天，就呆呆地坐著，看上去不太開心。

    趙南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趁她還沒發現時移開了目光。

    原先還不覺得，從那天聽周悅齊說了以后，她愈發覺得這個家里的氣氛古怪。

    關系疏離的一家子，隨時可能劍拔弩張，卻又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沈沂問她：“累了沒？”

    趙南星搖頭：“還好。你累了？”

    沈沂溫聲：“有點兒?！?/br>
    趙南星看了下手機，“才下樓十分鐘?！?/br>
    沈沂勾著唇無聲地笑了笑。

    這種地方，多待一分鐘都覺得累。

    但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趙南星曾在婚禮上見過，但名字和臉對不上號。

    她見沈沂揚起笑跟來人打招呼，聊天時極有分寸，也很有風度，話題點到為止，臨走時那人說：“下次約?！?/br>
    沈沂也回：“行?！?/br>
    這是跟平日里很相似的沈沂。

    趙南星不知看了多少回他的“變臉”，只要是在人前，他總能保持這種翩翩公子世無雙的風度。

    初見時還覺得驚奇，后來早已習慣。

    他一坐下表情便淡淡的，沒笑，也沒惱，只是深邃的眼睛不知望向什么地方，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隔了會兒又有人來，沈沂繼續起身應酬。

    見到沈沂后又看見趙南星，自是會問幾句，譬如最近忙不忙等無聊的問題。

    她便站起來，笑著回句：“還行?！?/br>
    社交呆板又無聊，但又不得不社交。

    程闕和周朗亦是混跡于其中，穿著西裝言笑晏晏。

    沒多久趙南星確實累了，比她在醫院值一天班都累。

    沈沂也看出了她的累，側過臉湊近問：“要不要去休息？”

    趙南星問：“去哪兒？”

    沈沂指了指里間。

    趙南星猶豫：“這是不是不太好？”

    沈沂輕笑：“沒人在意?！?/br>
    趙南星總覺得他這笑里有幾分涼薄。

    不過能避開人群去休息總歸是比較好的，說完兩人便站起身，結果還沒等來得及走就迎面遇上了沈清溪。

    他牽著沈詩怡的手晃了下，“喊人?！?/br>
    沈詩怡不大情愿地喊：“叔叔，嬸嬸?！?/br>
    沈沂對兩人也倒沒了對外人寒暄的心思，也沒裝，溫聲說了句：“祝你生日快樂?！?/br>
    沈詩怡仰起頭：“那禮物呢？”

    沈清溪皺眉，訓斥道：“沒禮貌?！?/br>
    沈詩怡頓時噤了聲，但隔了會兒又氣呼呼地反駁：“我生日總不能連禮物都不要吧……”

    “有的?！鄙蛞收f：“我讓周阿姨給你拿到三樓了，你到時候可以去看?！?/br>
    “叔叔，禮物是要當面送的?！鄙蛟娾鶎λ陌才挪粷M，“你這樣我哪知道哪個是你送的?！?/br>
    “知不知道也不重要?！鄙蛞收f：“知道我送了就行?！?/br>
    沈詩怡：“……”

    她忽地話題一轉，“對了，叔叔?！?/br>
    “嗯？”沈沂挑眉：“什么？”

    “我mama有小寶寶了?！鄙蛟娾桓毙Ρ瓤捱€難看的表情，“我很快要有小弟弟了?！?/br>
    沈沂頓了下，隨后看向沈清溪，聲音清冷：“恭喜?！?/br>
    沈清溪卻皺著眉，捏了下沈詩怡的胳膊：“你在做什么？”

    “沒有呀?！鄙蛟娾鲩W著眨了眨眼，而后看向趙南星：“嬸嬸，你有沒有小寶寶？”

    忽然被點名的趙南星一愣，“呃……”

    在她遲疑的瞬間，沈沂已經把她往后拽了下，半邊身子遮住了她的，似是要把這些事都攔下來。

    但抵不住沈詩怡故意，她表情純真，揚起一張無辜的臉，“嬸嬸，你們要是沒有的話，可不可以幫我mama養小弟弟呀？”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大人都變了臉色。

    尤其不遠處還站著幾個打算過來跟沈清溪和沈沂寒暄的人。

    趙南星率先看向沈沂，而沈沂那雙深邃的眸子頓時變得冷冽，像是結了冰。

    說話也是冷硬的，不過沒有沖著沈詩怡，而是看向沈清溪：“你就這么教她？”

    “并未?！鄙蚯逑闪松蛟娾谎?，表情慍怒，冷厲道：“沈詩怡，道歉?！?/br>
    甚至握著沈詩怡的那只手都用上了勁兒。

    趙南星看到沈詩怡的指腹充了血。

    沈詩怡卻跺腳：“我手要斷了?！?/br>
    沈清溪松了手，沈詩怡立刻提起裙擺跑遠。

    沈清溪喊了她一聲，但她腳步未停。

    一幕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