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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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流民的境況,不由地泛起苦味,想到那些逃離故土的人可能正承受的壓迫,心中的疼惜是真切的。 那是他的子民。 那些人遭遇的事情,是實打實的苦難,燕熙很難把那當作書里面淺淺的幾行字。 宋北溟給燕熙倒了水,推過去說:“背景離鄉,沒有不苦的?!?/br> 燕熙接了水,輕輕抿了一口,望著窗外的日光說:“最多一年,我要把他們接回來?!?/br> “總督大人一言九鼎,三郡兵馬聞令而動?!彼伪变楦糁“?,握住了燕熙的手,順著燕熙的目光望出去說,“西境必能清流毒,許民安,到那日,鄉民們都會回來?!?/br> 燕熙收回目光,轉向宋北溟道:“夢澤,姜西軍有三十萬,為何護不住三郡子民?” 第85章 堅不可摧 宋北溟身子一仰, 蹙眉說道:“我來西境,首要查的就是此事。這些日子, 我跑了大半衛所, 大致理出個意思。姜西軍的三十萬兵,只是按黃冊在案的軍戶人數報的,近幾年, 軍戶們受不了盤剝,跑了大半, 他們的三十萬早就不做數了?!?/br> 燕熙起身,站到窗邊。 他這幾日在等宋北溟回來的夜里, 把西境黃冊翻看了大半,此時腦海里閃過一頁頁的記錄,沉聲說:“西境多年未有征戰,每年只有一些局地摩擦, 此事已是證據確鑿,姜西軍年年軍報說打戰, 問朝廷要了這么多糧餉, 錢都用到何處去了?” 宋北溟跟著起身, 和燕熙并肩,他從側面看到燕熙勾起的眼角。這雙眼睛實在是長得太好了,連氣憤時都像含著情。 宋北溟挪開目光, 說:“一開始姜家斂財, 為的是中飽私囊。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面的貪得無厭, 下面的變本加厲, 層層盤剝下來, 最底層的軍戶無暇訓練、勞無所獲, 以致厭戰避戰。竭澤而漁,殺雞取卵,必被反噬。軍戶制的崩潰非一日之寒,軍戶無田無家之日,就是姜西軍名存實亡之時。這是自上而下的崩塌,短短幾年便如火燒燎原,姜家意識到問題時早已無力回天??蛇呹P還要守,他們便想著花錢買平安。這幾年,漠狄那邊連著遇著災疫,兩邊一拍即合,姜家給錢,漠狄佯攻,姜家欺上瞞下,把朝廷當傻子似的騙?!?/br> “送銀子給漠狄?”燕熙眸光霎時覆上寒霜,輕輕呵氣說,“我堂堂大靖何時給別國上過貢?大靖的臉面都被他們丟光了!” 宋北溟聽出燕熙動怒,他輕輕揉著燕熙后頸,這種安撫對燕熙很有效,燕熙繃起來的肌rou在宋北溟手底下逐漸放松,宋北溟放緩了聲音對燕熙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姜家到這一代已是行將就木。你在姜家差點把大靖爛穿之前,早一步扳倒了他們,避免了他們把大靖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你為大靖贏得了喘息,微雨,這已經是大靖之幸?!?/br> 燕熙和宋北溟在一起時,榮無法控制他,他的情緒平穩,在宋北溟體貼的動作下,他深吁了一口氣,順著脈絡說:“如今姜家已倒了兩月,漠狄那邊想必早有了消息。眼下正是西境空虛之時,而漠狄卻沒有趁勢來犯……不對,漠狄試過來犯,娘子關一戰,漠狄發現踏雪軍難以戰勝,便陷入觀望?!?/br> 宋北溟就著揉燕熙脖頸的動作,把人攬進懷里,相處的時間總是倉促,以致湊在一起,就想要貼進。宋北溟聞著燕熙發間的清香,輕聲說:“是的,踏雪軍過娘子關到西境腹地,急行軍只要一個日夜。漠狄知道若大舉進攻西境,便是正面宣戰。大靖勢必舉全境兵力保西境,踏雪軍會來,東邊的林家軍也可能會來。姜氏養虎為患,漠狄早被姜家養出了狼子野心,他們在觀望,也在等待時機?!?/br> “他們今年等不來姜家的歲銀,便會找別的東西下手,秋收……”燕熙被枯的味道包裹,心緒平靜,思路敏捷,“他們今年沒有糧,必定會在秋收來搶,現在離秋收只有兩個月,兩個月不夠新募的守衛軍出師?!?/br> 宋北溟在貼近的距離中,重了呼吸。燕熙于他就是這么邪門,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人抱起來,放在窗棱上,面對面地說:“兩個月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我去請長姐借幾萬人來,再加上漢都統的漢家軍,新兵也盡量多錄有底子的軍戶,以老帶新,三軍混編,出師速度會大為加快?!?/br> “師父大約不會反對,”燕熙坐在窗棱上,視線只到宋北溟的下巴,像是懵懂地仰頭抬眸道,“可是,要借踏雪軍,大帥會同意么?” 因抬著眸,燕熙上挑的眼角變成半月的弧度,顯得格外天真無邪,被這樣注視著,讓宋北溟的克制變得艱難,他微微俯身,平視著燕熙說:“我長姐當然不會輕易同意,踏雪軍守北原并不輕松,她會問你要東西換?!?/br> “我沒兵沒馬,只有三郡的地,而地是不肯給的?!毖辔蹩粗伪变榭拷?,抬指抵上宋北溟胸口說,“大帥想要神機火炮?” 宋北溟捉住他的手說:“我猜她想要的不止這個?!?/br> “那要叫我為難了?!毖辔蹩鄲赖卣f,“旁的東西,我也不能拿來換?!?/br> 宋北溟說到重要的內容,眼神格外重:“我猜她想要打通娘子關,把被娘子關斷開的平川糧道和北原糧道合二為一?!?/br> 燕熙聽得一怔,猛地抬頭,氣息撲在宋北溟的唇邊,他此時當真是沒有旖念,重重地說:“那么北原和西境將會變成一體?!?/br> 宋北溟點頭,手指撫上燕熙的唇,鼓勵他道:“你再往下說?!?/br> “兩境打通,漠狄的對手就不再只是西境,漠狄每一次出手,都不得不掂量北原的態度?!毖辔醢l覺宋北溟的眸光變得格外深遂,他默契地捕捉到某種令人振奮的訊息,“娘子關……娘子關一旦打通,踏雪軍經娘子關北邊的神居山便可以繞到云湖的后面,大帥是想要收回云湖十四洲!” 宋北溟重重點頭,托起燕熙的臉說:“收回云湖十四洲,就能切斷漠狄和莽戎的聯系,大靖的北邊屏障便能重建,西境的壓力也會減小?!?/br> “夢澤,”燕熙被宋北溟眼中燃起的光灼得心中發燙,他似乎已經看到大軍揮師北上,云湖十四洲重新插上大靖龍旗的盛況,“到那一日,大靖萬千子民的夙夢能圓,我們將重啟一統河山的歷史?!?/br> “是的,我們?!彼伪变榘蜒辔醯南掳凸吹酶?,“微雨,枯榮本是一體,你我注定要糾纏一生。你是儲君,我是邊王,我們合力,便能把來犯之敵踩在腳下。微雨,你總叫人捉摸不透,如果你想要的江山,那許你江山無恙,我宋北溟是能做到的?!?/br> 燕熙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燙得氣息翻滾,他想宋北溟哪里是不會說情話,宋北溟說情話可太厲害了。 “既然如此,”燕熙眸光流轉,“本官也得表示誠意,我可以給北原三十架神機火炮?!?/br> “那我替長姐,”宋北溟湊在唇邊說,“謝謝海晏號老板慷慨解囊了?!?/br> 他們之間的每次結盟,達成的過程都是隨心所欲,結果卻總是堅不可摧。兩個人始終緊密相連,在靖都一同扳倒了姜氏,又在西境站到了一起。 燕熙微微笑了起來,他身后是懸空的,他根本不擔心會掉下去,他無所顧忌地向后仰去,引宋北溟來追逐,果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后腦勺,下一刻便被吻住了。 屬于宋北溟的氣息鋪天蓋地涌向他,他被撈進懷里,抵在一側的窗棱上親吻。 燕熙只有身后細長的一處支撐,而宋北溟的力道那么重,他只能伸手往后抓住一側的窗頁,在被吻得無法呼吸時,抓破了窗紙,含糊又混亂地說:“我下午還有事?!?/br> “要不是怕你累著,我——”宋北溟碾著人親,剩下的話全咽在唇齒間了。 紫鳶早在他們往窗邊走時,便避到屋檐的另一邊,背過了身。 燕熙的暗衛長和衛持風也意識到了什么,尷尬地跟著轉身,衛持風摸出水來灌了一口。 烈日灼灼,院子里風聲都弱下去了,安靜全留給了有情人。 - 三日后。 總督府那間關人的大院里剛分完粥,官吏們狼吞虎咽地一口就把半碗粥喝完了,他們攢了些力氣,開始有氣無力地胡說亂哭。 “我們要見總督大人?!?/br> “放我們出去?!?/br> “你們這是在謀殺朝廷命官!” 溫演在門外揣著手道:“各位大人慎言??偠酱笕酥皇钦埜魑淮笕藖碜隹?,怎么就成了謀殺朝廷命官?” 有一個官員躺到門縫邊,虛弱地說:“每日半碗粥,一杯水,這是想餓死我們!” “實則是各位大人賴在總督府,大人們只要把真賬本寫出來,自然就能回家?!睖匮莸?,“前頭有幾位寫出來的,總督大人賞了飯,吃飽喝足地回家去了?!?/br> 岳西巡撫體格高大,他體力比別的官員好,提了聲音說:“休想誆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有些交了賬本的,直接被扭送錦衣衛,根本回不了家。溫演,你別在這里拿著雞毛當令劍。我還不知道你?!韓家倒臺壓倒了你,你被從內閣扯下來,現在就是見不得旁人好,想要刁難我們!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跟我們在這里說話,我們要見總督!” “總督大人很忙,想見大人,你們得拿出點東西來?!睖匮莩D杲in官場,不會被輕易激怒,他平靜地說,“總督大人說了,到今天中午,交不出真賬本的,便不再等了,錦衣衛伺候?!?/br> 岳西巡撫獰聲道:“你敢!我們是經朝廷任命的官員,憑什么隨意處置我們!” “本督憑何不敢?”一個聲音淡淡地響起。 “本什么督——”岳西巡撫啐了聲,然后猛地意識到什么,雙腿一軟,撲通摔在地上,震驚地問,“督臺大人?” 從一品的緋色袍角掠過臺階,兩邊的人恭敬地讓開,燕熙飄然而至,立在中央說:“開門?!?/br> 院門緩緩推開,里頭剩下大半的人,這些人餓得四肢無力,聽到門響,虛弱地抬頭望來。 只見朝暉之下,一個頎長的緋色身影沿著階緩步上來,皂靴停在門檻前,如芝蘭玉樹般的美人停在晨曦下,這人美得連日頭都不舍得灼著他,溫柔地落在他身上。 早就聽說總督大人美,可他們沒想到美到這種地步,叫風與光都失了顏色。 他們從這逼人的美貌中猝然生出絕望來。 如果是這樣的美人,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確實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心理防線在瞬間崩潰,他們再不敢心存僥幸,紛紛跪地求饒。 這些人敢在溫演面前罵罵咧咧,真到了燕熙面前,全沒了骨頭。 燕熙蹙眉退開兩步說:“本督給過你們機會的?!?/br> 岳西巡撫在看到燕熙時就怔住了,他少時長在西境,后來又多年在西境經營,他曾在西境見過同樣美麗的人,那個女子一身紅衣,在平川的冬雪里像是吸盡了天地的顏色。 唐遙雪那般同謫仙一般的人物,不是俗世能見的,她的出現,見過的人都知道的,是在等待大靖最尊貴的男人。 既然是那個人的孩子……他想,難怪會得天璽帝偏愛到立儲的地步。 太子殿下到西境,是有恃無恐而來。 岳西巡撫俯身跪在門檻前,頭深磕在地面。 “西境上下沆瀣一氣,通敵賣國之事,我督已查實。留著你們,原是想要些口供,如今已經證據確鑿,不必再浪費糧食養你們這些國之敗類。圣賢書讀成這樣,臟了讀書人的名聲,你們所為實在是喪盡天良?!毖辔跽f,“京里頭詔獄的人今兒便能到,屆時把你們送走,本督這里總算能清凈了?!?/br> 三日的時間,足夠讓官吏想明白利害,尚在堅持的,不過是最后一絲求生本能。此時燕熙的一席話,碾碎了他那點念想,所有人都聽懂了,燕熙早就一切盡在掌握。 岳西巡撫心如死灰,他之前不肯認罪,最怕的是被釘在恥辱柱上,他讀圣賢書,也曾有過熱血,走到面目全非的地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不想被罵百年、罵千年。 他在被關進來時,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存的一點念想便是死得好看些??墒秋@然燕熙不打算給他們一丁點的格外開恩,他慘然道,“罪臣這就寫,罪臣也是有苦難言,身不由己?!?/br> 燕熙目光虛虛地落在他身上:“這些話留著到詔獄說罷?!?/br> 岳西巡撫用力磕頭:“督臺大人!罪臣不僅寫賬本,罪臣還要寫揭發信,必將西境之事和盤推出。求督臺大人,放我家人一條活路?!?/br> 燕熙沒有正面回應他,他轉身下階,留下一院的官吏們痛哭流涕。 接下來的事情便順了。 岳西巡撫領頭認罪,底下的官員們很快拿起筆,把賬本和供狀都寫了,那些令人咋舌的骯臟交易,在畫押后裝進蓋印的信封里,連夜快馬加鞭送到靖都。 西境之事,就此捅穿了。 第86章 神明悲憫 燕熙料理完院子里的事, 沒耽擱便啟程往岳西軍營去。 七月初的西境微有涼意,燕熙身上的燥意最近明顯下降, 攬月破云迎風疾馳, 風吹去了數日的煩悶,山莽間林風輕鳴,竹葉沙響。 燕熙少有的暢快, 一騎當先,不到半日便到了岳西軍營。 燕熙在離軍營十里處勒馬停下。 紫鳶跟著停馬, 順著燕熙望著的方向,略瞇了眼睛。 衛持風繞到燕熙身邊問:“主子, 有別的安排?” “再往前走,軍營的崗哨就能看到我們,師父必會出營來迎?!毖辔跽f,“先去岳西互市?!?/br> 衛持風道:“主子, 互市里人多眼雜,漠狄和莽戎的探子也多, 若是出個好歹……” “驚動上下, 便看不到原本情況?!毖辔鯎P了馬鞭道, “互市是我大靖的地界,我倒想看看,能出什么好歹?!?/br> 紫鳶挑眉瞧著衛持風道:“怎么, 衛同知不敢去?” “哎喲?!毙l持風討饒道, “我的jiejie唉, 有你在, 我還有什么好怕的?!?/br> “同知弟弟如此上道, ”紫鳶道, “本姑娘甚是欣賞。大人去不去是大人的事, 安不安全是我們的事,同知弟弟,記住了!” 她爽快地拍馬在前,探路去了。 燕熙看著紫鳶的背影,微微露出笑意,他發覺紫鳶出了靖都,快活了不少。原本在靖都時,紫鳶事事謹小慎微,要么裝腔作勢,叫人摸不清身份,要么話也不肯多說一句,到西境后,歡聲笑語明顯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