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燕燕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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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沒人懷疑楊虛鶴沒這份本事,實在是他尋芳獵艷的嗅覺之靈敏,手段之高妙,技巧之嫻熟,全都在他自己的文章中表露無疑了啊。 以楊大文人每旬登一篇稿子計數,每篇稿子中他會遇上三四位紅顏,偶爾還會光顧一下舊相識,一個月就有半個月在外獵艷,一年下來,他遇上的美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縱使其中有吹牛的成分,總也有三成可信。 這么一想,報道中楊虛鶴只勾搭了四個女人,怎么會不可信呢?明明只會少,不會多。 舊同學對那穿藍裙子的女學生固然好奇,可更好奇的則是傳說中指點了楊虛鶴的文章,幫他登上報紙的那個最重要的舊情人。 ——楊二小姐說楊虛鶴對此女最為信服,也最是情深,縱使面如老嫗也情深不移! ——柯記者就發揮道“山川不隔情深,歲月不擋愛濃”。 這可把舊同學們的好奇之心拔得高高的。 他們問祝顏舒,可祝顏舒也好奇著呢。她對楊虛鶴早就沒有愛情了,看了報紙只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猜不出是誰。 同學們你猜這個,我猜那個,個個都像,又個個都不像。 到了第三天,聞聲而來的同學更多了。祝家開起了同學會,祝顏舒換上深綠色的舊衣服,梳一個把子頭,粉涂得白白的,眉描的黑黑的,卻不涂口紅,人人一進門看到她都會立刻喊道:“顏舒,你可不能想不開??!” 祝顏舒近日話說多了,嗓子啞啞的,輕輕柔柔的咳嗽,一副西子之態,就是從早到晚都精神百倍的接待朋友,飯也不吃,牌也不打,將張媽和楊玉蟬指揮得團團轉。 因為與舊友聯系上了,祝顏舒提起訂婚儀式,順手又發出去幾百張請柬,令楊玉蟬馬不停蹄的去訂新請柬,再拿回來親手抄寫,直讓楊玉蟬寫請柬寫到凌晨一點,手指都寫腫了。 張媽早上看楊玉蟬在手指上纏膠帶,過去幫她系上,嘆道:“你媽使喚你可真是不客氣?!?/br> 楊玉蟬眼下青黑,心中全是新添的賬單數字,喃喃道:“等輪到我的時候,我不辦訂婚宴,不發請柬,直接登報結婚就行?!?/br> 張媽好笑:“凈說胡話。你妹都辦訂婚了,你不辦能樂意?” 楊玉蟬:“我樂意,登個報就行,我什么宴也不辦?!?/br> 她話音未落,祝顏舒從臥室出來,聽到就說:“對了,大姐,你去找報社登訂婚啟事吧,買個小的就行,登一天?!?/br> 楊玉蟬:“……” 張媽心疼楊玉蟬,忙道:“現在就登?讓燕燕看到報紙怎么辦?” 祝顏舒把桌上的報紙都歸到一處,說:“這幾天不訂報了,就說為了楊虛鶴的丑事,咱們不能落井下石,這幾天不買報紙?!?/br> 張媽:“買還是要買的,咱們偷偷看,不讓她看到就行?!?/br> 楊玉燕從臥室出來,聽到后半句,連忙問:“張媽,你在說誰?不讓誰看?” 張媽笑道:“說你!不讓你看!” 楊玉燕笑嘻嘻:“你又哄我?!钡姉钣裣s面色青白,祝顏舒也沒化妝,她也不敢繼續追問,生怕牽連到她。 張媽催她去洗漱,夸她:“你這幾日乖得很,這樣才好,家里事多,你不要惹事讓你媽、你姐心煩?!?/br> 心中有鬼的楊玉燕越發的乖巧懂事:“我懂,我懂,我不惹她們?!?/br> 這幾天她成日抱著書本埋首書堆,努力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之事,再也沒有比她更乖的人了。 第92章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祝顏舒每聽到一句別人罵楊虛鶴的話,都感到自己身上背負的重量被減去一兩,她背負著的東西足有三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她沒有一天不再受其所累。 彼時,她不能罵出口的每一句話,不能吐出去的每一口唾沫,今時今日,都由別人替她罵出去了! 她快活,無比的快活。 她不在乎報紙上說的是真是假,不管楊虛鶴到底勾引過多少女人,她們是純潔還是無辜。 說真的,她不在乎! 她只為有人在罵楊虛鶴而開心! 楊虛鶴被所有人罵,就像當年他登報離婚,背叛家庭,拋妻棄女,卻沒有一個人罵他一樣。 兩件事都透著一股荒誕味,黑色的幽默。 它們有什么區別嗎? 她覺得沒有。 但人們對以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就毫不在意,對今天發生的事無法容忍。 這不荒唐嗎? 都是一個男人與幾個女人的故事,為什么結果不一樣呢? 無數的文人學者都在研究人類本身。她在少年時也研讀過這樣的文章著作,也曾與父親同學討論。 可除了討論之外,他們也沒法得出一個可靠的結論。 當時她還對這些事好奇,還有閑心去議論。 現在事情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仍然不明白。 今晚,祝顏舒難得升起了寫作的興趣。 她坐在臺燈下,鋪開稿紙,擰開鋼筆,以自己為藍本,寫下自己的感悟。 不過寫到半夜,她重新讀了一遍,發現她一直在罵楊虛鶴,罵了足足三頁紙,一看就是一個失去理性的女人,剩下的內容也沒有意義。 她把稿紙揉爛,準備直接睡覺。 多年沒有動筆,她可能早就失去當年靈敏的筆觸了。 這時她發現楊玉蟬屋里的燈還沒有關。 想起這個女兒的性格,就叫她擔心。兩個女兒,楊玉燕經過楊虛鶴的事之后,再看世間萬物就都蒙上了一層黑影,她相信人性本惡,對男性與愛情天然就有了抵觸心理。假如她不是在荷爾蒙旺盛的時期就遇上了蘇純鈞,那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老老實實的結婚了。 而楊玉蟬,卻變成追求更加無暇的愛情與感情,要求男人沒有一絲缺點,要求愛情達到百分之百的純度,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她會跟馬天保分手,正是因為她開始懷疑馬天保的愛情并非出自真心,哪怕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心,只要有百分之一是出自家庭、金錢,或者是她青春美麗的容貌,那就都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下這兩個討債鬼。難道就因為她當年選楊虛鶴時瞎了眼,辜負了父母,老天就送下這兩姐妹讓她也嘗嘗當媽cao心的滋味? 現在,楊玉蟬肯定又為楊虛鶴傷心了,然后她會不會變得更加鉆牛角尖? 祝顏舒想到此處,當機立斷推開楊玉蟬臥室的門。 “大姐,怎么還不睡?”祝顏舒笑瞇瞇的走進去。 楊玉蟬坐在書桌前發呆,面前放的是賬本。她見祝顏舒進來,連忙合上賬本說:“媽,我算算賬?!?/br> 祝顏舒溫柔的把她拉起來,兩母女一起坐在床上。 祝顏舒把賬本拿開:“別算了,紅白事是最花錢的了,因為辦事的時候誰都不好還價,還要專挑貴的,這才能顯出心意來。你買菜挑便宜的叫節省,辦紅白事挑便宜的,人人都要罵你的?!?/br> 楊玉蟬笑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祝顏舒撫摸著她的頭發:“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到你爸爸了?” 楊玉蟬的面孔頓時就變僵硬了,她的肩背都僵了,祝顏舒摸上去都要嘆氣。 “乖乖,你要為了他氣死自己嗎?”她道。 楊玉蟬靜靜的說:“媽,他怎么能這么壞呢?” 祝顏舒沒說話,讓楊玉蟬盡情發泄。 楊玉蟬的聲音很輕,她不想吵醒隔壁房間的楊玉燕。 她說:“我早該想到的。沒有人能活到四十歲才突然決定要變成壞人,他一定早就變壞了,早就是這個樣子了。他為了一個女學生就把咱們當仇人看,狠狠的傷害我們,我還當他是父親……”她冰冷的笑了一下,“燕燕都說,他是迷戀青春的rou體,我還當她說的太過分。我沒燕燕看得清楚?!?/br> 祝顏舒搖搖頭,輕聲說:“燕燕那不叫看得清楚,那叫憤世嫉俗。她一個門都沒出過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高深的見解?書中看來的東西就往人身上套。你不是也說她沒見過男人的rou體嗎?她知道什么叫rou體?” 楊玉蟬硬生生的被逗笑了。 祝顏舒:“你可別跟燕燕學,你要是也跟她似的,什么都不會,只會嘴上瞎說,那我才要愁死了呢?!?/br> 楊玉蟬不太敢相信,看著她說:“我還當您……更喜歡燕燕呢?!?/br> 這是楊玉蟬埋在心底,偶爾才會升起的小念頭。不過每次她一這么想就會立刻把這個念頭掐滅。 祝顏舒瞪她:“你這是說我偏心???”她兩只手摟上去,抱住楊玉蟬:“媽不偏心,你和燕燕都是我的女兒,我看哪一個都是一樣疼,一樣愛。你就吃虧在早出生了兩年,這個不怪我?!?/br> 楊玉蟬珍惜的靠在祝顏舒懷里,渾身上下,從身到心都暖了。 “我不怪您?!彼p聲說。 祝顏舒晃晃她:“嗯,這才乖?!?/br> 她說:“楊虛鶴那個人啊,其實也沒多壞,他就是個小人,還膽小,還想過好日子,想要榮華富貴,想要功名利碌。他想要的太多了,自己又掙不來,結果人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現在這個下場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br> “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缺點,這些缺點都是人的缺點,不獨他一個人有。像他這樣的人,街上轉一轉,八成都是跟他一樣的。不稀奇。所以,你也別覺得咱們家倒了八輩子邪霉才攤上楊虛鶴。往外數,你的學生吳小萍,她的爹是個賭鬼,就差賣妻女還賭債了。不過我覺得吳家那個樣子也不好講?!?/br> 祝顏舒慢慢的講:“蘇先生的爹也是這樣,道貌岸然,對妻對子都無情得很,蘇先生的mama因為這個死了,他這才跑了出來?!?/br> “張媽,她的父母把家里的孩子都快賣光了,她的姐妹一個都沒留下來,全都賣了。也不是好東西?!?/br> “代教授,也是被父母賣的,說是吃不上飯,可賣孩子什么時候也不能說是好人吧?” “金老爺要把金小姐賣給日本人,也不能說是個好爹?!?/br> 楊玉蟬苦笑:“這么一看,楊虛鶴好歹還沒賣了咱們?” 祝顏舒拍了她一下:“別鉆牛角尖。他是沒辦法賣,可不是不想賣。要是我不姓祝,你當他不會賣了我們母女?只怕早就賣了。我姓祝,我也不傻,家里的錢全抓在手里,他才只能自己跑掉,還要先罵了我,占據上風,才敢露頭?!?/br> 楊玉蟬若有所思。 祝顏舒摸著她的臉蛋說:“女人要自己夠強,就不用怕男人。他再壞,裝的再深,只要女人夠強,就能從他的手里救回自己。不管是人生還是性命,都要靠自己是最安全的?!?/br> 祝顏舒勸了楊玉蟬大半夜,最后娘倆擠一張床上睡了。 早上,張媽看到這一幕,悄悄的縮回了頭。 楊玉燕起來時,楊玉蟬和祝顏舒還沒起來。張媽把她拉到廚房,讓她安靜點,別吵著她媽和她姐睡覺。 楊玉燕就在廚房洗漱,懶得再跑,她占著洗菜池子刷牙,張媽只好由她。 “她們倆昨晚上一塊睡的???為什么?”楊玉燕擦著臉問張媽。 張媽往蒸鍋里放饅頭,說:“你姐鉆牛角尖了,你媽勸她呢。唉,你姐啊,對你爸的感情是真深啊?!?/br> 張媽挺不以為然的。 楊玉燕就為楊玉蟬說話:“我姐比我大,記得多。我都不太記得姓楊的了?!?/br> 張媽:“就大兩歲,能比你多記多少?唉,她啊,就是老想讓你媽跟姓楊的再復合?!?/br> 楊玉燕嚇了一跳:“我姐沒有這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