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回復。

    姜心漫覺得他應該是生氣了，誰在那個節骨眼上被丟下都會不高興，可是她也不高興，她懶得應付，她都想分手了現在。

    她回到家，本來以為自己會氣得睡不著的，結果可能是因為喝了酒，她挨到枕頭就呼呼大睡了。

    一晚上沒心沒肺睡得還挺香。

    第二天路衍照常來找她，給她帶了花和早餐。

    姜心漫站在cao作臺里面，沒有理他。

    宋薇立刻察覺小兩口鬧矛盾了，打著圓場問：“想喝什么呀？漫漫男朋友？”

    “想吃蛋糕?！甭费芏⒅穆f。

    “哦，那看來是找漫漫的?！彼无毙χf，又推了推姜心漫，“你去幫他拿蛋糕?！?/br>
    姜心漫沒辦法，只能走到櫥柜前，低著頭問他：“你要哪款？”

    路衍選了一塊小蛋糕，姜心漫幫他取出來打包，趁著機器運作起來的聲音，路衍低聲對她說：“昨天是我喝多唐突了，抱歉?！?/br>
    他騙人，之前睡不醒說過，喝多了根本硬不起來，昨晚他把她按在床上親的時候，明明已經硬邦邦地頂到她了。

    但是她生氣的原因并不是這個。

    姜心漫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床頭柜上的套套，是和誰用的？”

    路衍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是這個原因，然后他突兀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無奈地說：“我說是我自己用的，你信嗎？”

    姜心漫冷漠地搖頭，她把蛋糕遞過去，在收銀機上點了單示意他買單，然后就又轉身去忙了，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

    路衍也不好在店里繼續待著，只能摸摸鼻子拎著蛋糕去公司了。

    下午他請公司員工喝檸檬茶，特意跟姜心漫下的單，結果是跑腿小哥送過來的。

    他于是再跟宋薇點了一次，點名要姜心漫送。

    他那杯地址寫的是辦公室，姜心漫不想上樓，放到一樓大廳之后拍了照發給小談，結果對方幾乎是秒回她：你拿上來吧，路總吩咐的。

    姜心漫又硬著頭皮去了他們公司，她也不想和小談有太多接觸，把飲料放在前臺就想走了，但是小談又開口說：“路總那杯他要求你送到他辦公室?！?/br>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垂著眼眸的，根本沒有看姜心漫，但語氣和態度都比之前要客氣不少。

    “我就放這吧，讓他自己出來拿?！苯穆€不想見他，“我還有別的貨要送?！?/br>
    “抱歉，我不能收?！毙≌務f，聲音還放低了一點，“還是你拿進去吧，別為難我了?！?/br>
    她要是還是原來那個態度，姜心漫可能轉身就走了，但她這么低聲下氣的，姜心漫根本沒辦法硬氣起來，她頓了頓，還是親自拿起那杯飲料往里走了。

    路衍就在他的辦公室里，姜心漫繞過前臺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對方似有所察，在第一時間偏頭看到了她，然后勾了勾嘴角，起身走過來拉開門迎接她。

    姜心漫一進去他就在她身后關上了門，合上百葉簾后從她手里取走檸檬茶，很自然地拉著她到會客的小沙發上坐下，開口便說：“剛剛在你店里不好解釋，但是那些套真的是我自己用的?！?/br>
    姜心漫笑了笑，忍不住譏諷道：“不是你用的，難道是別的男人用的？”

    路衍語塞，并不覺得這個玩笑有多好笑，只能繼續耐著性子解釋：“是我自己打飛機用的?！?/br>
    他這么直接，姜心漫感覺耳朵都燙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聲音說：“打飛……怎么會用套？”

    “個人習慣?！甭费苷f。

    但她臉上明顯是不信的表情。

    路衍頓時也氣笑了，覺得她未免也太油鹽不進了，而且他也是此刻才意識到，姜心漫對他真的有很大的偏見。

    于是他不再糾結那個話題，直接開口問：“你現在已經給我定罪了嗎？要和我分手？”

    這話其實更像是威脅了，因為姜心漫并沒有提出要分手，他這話一說，好像擺在姜心漫面前的只剩相信他和分手兩個選項了。

    姜心漫顯然也被這句話驚了一下，頓時變得猶豫了起來，可是她又不想妥協。

    姜心漫想，他們之間還是太快了，不夠了解，她對他也完全沒有信任，再加上他表白的那個晚上，他還是從那樣的宴會里回來的。

    “我已經快兩年沒有性生活了?！甭费芸此蛔雎?，又軟聲跟她坦白，“不約不瓢，可是你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彼ｎD了一下，又給出一個選項給她：“要不你查我手機？”

    他把手機遞了過來，姜心漫知道他手機是從來不上鎖的，但是她沒接。

    路衍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無奈又有些傷心地望著她，“漫漫?！?/br>
    那神情讓姜心漫有些心軟，微微退了一步，“我沒說要分手?！?/br>
    “恩？”路衍望著她。

    “我覺得我們還是太快了，慢慢來吧?！?/br>
    姜心漫沒直接說，但是路衍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其實可以先答應下來，以后再曲線救國的，但他不愿意，因為他想到了睡不醒和她的相處模式。

    睡不醒在她面前從來都很坦誠，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虛偽，所以路衍盯著她的眼睛坦言道：“這不可能，我是成年男人了，雖然說需求并不旺盛，但是和你待在一起的時候，我忍不住的。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br>
    他這話說得姜心漫耳朵發紅，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了。

    路衍笑了笑，伸手要去牽她，她卻避開了，“你讓我考慮考慮好嗎？”

    他的話乍一聽很坦誠且直白，但仔細琢磨，多少還是有點渣男那味。

    姜心漫有個大學舍友就談過一個這樣的，剛在一起就急著發生關系。嘴上說著有多喜歡她，在被舍友明確拒絕之后，立刻就提了分手，火速無縫連接了另一個女生。

    之后姜心漫兩天沒有聯系路衍，他也沒有再來找她。

    更像是某種對峙。

    雖然抉擇在她手上，但姜心漫覺得他也并不著急，只是在等她讓步。

    姜心漫忽然察覺到他們倆是不對等的，睡不醒說得很對，她對他而言，就是在向下兼容，或者說更像是他心血來潮釣上鉤的小魚，他想怎么吃，就怎么烹飪。

    她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后悔了，現在想想當時答應和路衍在一起，何嘗沒有賭氣的成分？

    姜心漫忍不住想，如果當初睡不醒提出見面的時候，她同意了，或者他后來一直沒有喜歡的人，她再主動一點和他網戀的話，又會是什么結果呢？

    她下班回了家，點了一份炸醬面，然后支起ipad隨意點開了一個綜藝下飯，剛吃兩口，屏幕頂端就彈出一個消息提示，提醒她有多少天沒有登錄過小綠書了。

    姜心漫當下就愣住了，她刪掉了手機上的軟件，卻忘了刪ipad上的。

    她劃走那個提醒，繼續低頭吃面，吃了兩口，還是忍不住抬頭點進了小綠書。

    她不敢再登陸那個賬號，用微信小號重新注冊了一個，搜索了他的id，進他主頁查看。

    進去才發現，萬圣節之后他都沒有再更新動態了，而且之前發的視頻也全都鎖起來了。

    姜心漫忽然覺得心里刺痛，是在防著她嗎？

    她很后悔登錄軟件搜索他賬號的這個舉動，正要退出卸載，頂端忽然彈出一條信息，是睡不醒發來的。

    姜心漫當下的心情非常復雜，她才在他主頁呆了不到兩分鐘，他就立刻主動發信息過來了。難道他一直以來，除了和她聊天，還同時也在撩逛過他主頁的陌生女人嗎？

    她點進聊天列表，看到他發來的信息是：meimei，最近過得好嗎？

    像是忽然被什么東西擊中心坎，酥酥麻麻的，震得她發呆了幾秒，最后只余下劫后余生的巨大欣喜，她眼眶微熱，敲了一個問號過去。

    她還在試探，男人卻直接回她：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姜心漫忍不住笑了，下意識回復說：你怎么知道的？

    他沒回答她，而是問：戀愛談得怎么樣？

    姜心漫反問：你呢？

    睡不醒：挺好的。

    姜心漫盯著屏幕發了一會呆，才又忍不住問：你女朋友是個什么樣的人？

    睡不醒隔了一會才回復：是個很可愛，很努力生活的女生。

    這評價應該算是非常高了。

    姜心漫有些沮喪，后悔和他聊起這個話題。

    睡不醒：你呢？

    她嗎？

    姜心漫敲字回復：他很好。

    她不愿意在睡不醒面前露短，特別是在他說了他戀愛談得很好之后，她不想輸。

    睡不醒說：是那個代餐對吧？上次都忘記問了，當時你不是說對他下頭了嗎？怎么會忽然又在一起了？

    這個問題讓姜心漫有些為難，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好久，才緩緩敲字回復：因為你說得對啊，他是海王，我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剛好天造地設。

    姜心漫發現自己還是蠻記仇的，雖然已經不生他的氣了，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又提起了這件事，想刺他一下。

    果然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才回復她：一直想道歉的，對不起啊，那天是我口不擇言了。因為剛好那段時間也被我喜歡的女生誤會了，所以共情了你的代餐，才說了那句話。再說了這件事我們倆是共同參與的，罵你也等于在罵我自己了。

    姜心漫終于等到了他的道歉，但她的心情并沒有輕松太多，她繼續回復：哈哈，開玩笑的，我沒放在心上啊。和他在一起是因為覺得他人很好啊，又帥，身材也巨好，所以我想試試，說不定是我對他有成見呢，對吧。

    睡不醒的重點總是在很奇怪的地方：身材巨好？已經試過了？感覺怎么樣？

    這個問題又問得姜心漫卡殼了。

    該怎么回復呢？

    姜心漫想了想，用問題代替了回答：你們男的是不是一談戀愛就想上床??？

    睡不醒：還好吧，他如果喜歡你，肯定很快就想睡的，也有些男的就是需求比較高，親一下就有反應了。他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姜心漫連忙否認：沒有，只是好奇而已。

    睡不醒：很正常，大部分男人都這樣的。

    姜心漫：我知道。

    睡不醒又開導她說：你不喜歡拒絕就好了，如果你拒絕了他還想繼續，那就拜拜。因為你不說，男生有時候猜不到，親著親著感覺來了，就會想撲倒嘛。

    姜心漫：恩。

    睡不醒忍不住笑她：小meimei。

    姜心漫又問：那你呢？你和你女朋友進度怎么樣。

    睡不醒含糊地說：就成年人該做的都做了啊。

    姜心漫有點難受，又有點覺得自己輸了。原來只有她還被困在原地，受他影響。

    聽他的語氣，他肯定很寵她，姜心漫忍不住幻想他和她女朋友在一起的樣子，他們住在一起了嗎？早上他也會跟她撒嬌要她哄他起床嗎？晚上他也會在事后抱她去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