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起了個大早，精神卻異常抖擻，她歡快地給自己編頭發，指尖在烏黑的長發間來回穿梭，動作熟稔且利索。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余笙是雀躍的，內心卻沒有半點的緊張。

    致知鎮不大，鎮上的居民不多，少少幾所學校，十根指頭數得出來。所以即便到了新環境，圍繞在余笙身旁的人仍舊是她熟知的。

    走進班級，四個人圍成一群，喋喋不休的聊起自己的假期。有個男孩子瞥見了她，毫不忸怩地大聲招呼：「阿笙?！?/br>
    方右右一聽見是她，眼睛亮了起來，笑盈盈的對她打招呼，「阿笙，你想不想我？」

    余笙沒有吱聲，細細的睫毛微微一掀，對他方才的問題表示不滿。

    「你不要這樣啦！快看看我從義大利買的禮物?！挂姞?，方右右匆匆從腳邊的紙袋里掏出長方形的禮盒，上頭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看上去很精緻。他遞給她，「快拆開來看看?！?/br>
    語落，同學們的起鬨聲此起彼伏。余笙有些不自在，他們老愛把自己和方右右送作堆，她不喜歡，就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但方右右似是沒有察覺，總是對她做出一些會惹人誤會的舉動，且是獨獨對她！

    「不拆?！褂囿侠渎暤?。

    方右右哪里不知道余笙的心思，他躊躇了半晌，最終不情愿地咬牙道：「這個是要分給大家的餅乾。因為你最后一個來，所以才讓你負責拆禮盒?！?/br>
    「哪來這么好的？我自愿受罰?！鼓泻⑸焓忠话褗Z走盒子，輕輕一扯，酒紅色的絲綢緞帶飄落在地上，他定定一看，「是巧克力餅乾??！」

    餅乾的數量不多，幾個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用多久的時間盒子就空了。

    方右右多少覺得可惜，但看見余笙能自然地吃下自己送的食物，心里又舒坦了幾分。

    「誒，我們放學后出去玩啊?！拐{皮的男孩提議，「就去余笙的家，畢竟剛剛的禮盒是我幫忙拆的?！?/br>
    余笙無語，但聽見大家接二連三的附議，想推拒也難，她無奈的笑了笑：「那好吧?！?/br>
    這時，教室的前門又走進了一個人，余笙下意識地朝門口掃去，兩人的視線不偏不倚撞在一起，短短的一瞬間，她微愣。

    「你怎么了？認識她嗎？」方右右問。

    「不認識，就見過一次?！?/br>
    「誒？我怎么沒印象，以前在學校好像也沒遇到過?！?/br>
    她聳肩，漫不經心地答道：「大概讀的是別間學校吧?！共贿^真的好巧，送報紙的女孩，此刻竟又和自己碰上了。

    余笙又想起昨日女孩羞怯的模樣，不舒服地蹙緊眉頭。

    -

    第一天沒有什么要緊事，不用多久，學校就把人放走了。

    一群學生浩浩蕩蕩的踏上返家的路程，余笙履行約定，領著幾個朋友往家里的方向走，年輕的少年少女似是有用不完的活力，小街小巷都是他們談天的聲音。

    「好期待呀！我第一次去阿笙的家玩?！?/br>
    「我也是誒。我們里頭，應該只有方右右去過吧？」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余笙假裝沒有聽見，腳上的步伐卻越邁越大步。

    快到家時，有個男孩子越過她，停在陸黎的家門前，眼睛圓滾滾的瞪著，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他有些詫異地問道：「阿笙，你家隔壁，該不會住的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傻子吧？」

    另一個同學隨即湊了上去：「真的誒。好特別哦，不是沒有什么人見過他嗎？」

    「對對對，據說連生病都是請醫生到家里去的?！?/br>
    余笙覆在木門上的手用力一拍，木門劇烈搖晃，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然后，他們聽到余笙很客氣很溫柔地說：「進去吧，大家?！?/br>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彷彿明白了陸姨在害怕什么。原來，不用是刻意的辱罵，間言間語就足以。

    但更讓余笙害怕的是，自己竟沒有勇氣去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