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究底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齊偉?」他近乎咬牙切齒的說。 「我……」他垂下眼簾,不認為事到如今說聲抱歉有什么彌補作用,不過只是更令人作嘔罷了。 「當年我們從日本回來后,玲美突然阻止了簽約,也跟阿杰分手了,無論我們怎么問她都不說,接著就回日本了。因為合約被阻止的事情把公司上上下下搞得焦頭爛額,后來是你父親出面才又簽約成功,但這件事情也充滿疑點?!顾貞浿f。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尚迅安問,而白書羽也很認真在理解。 「合約與事先說好的不同,原本簽那份合約是要挽救齊偉的違約金虧損,不過沒想到簽約后正式上市的產品全都出現瑕疵,大量的退貨單讓公司吃不消,面臨巨額賠償的問題?!?/br> 面對王璟毅說出來的真相他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很快又被質問:「尚迅安,如果你今天來到這里是因為還當我跟阿杰是兄弟,我拜託你告訴我,為什么要擅改合約?你知不知道后來簽約的零件是瑕疵品?簡直害慘了齊偉?!?/br> 「不……我……我很抱歉?!棺罱K他還是只能說這么一句,非常不負責任,「我保證,我會查出來的!我會查出那些真相,還給你跟齊偉一個公道!」 又一個轉頭,他看見了朝他走來的阿杰,來不及說些什么就被灌一拳在臉上,立刻被打破了嘴角。 「阿杰!夠了,不要再鬧了!」王璟毅緊急拉開了阿杰,而白書羽則是趕緊關心跌在地上的尚迅安。 「還好嗎?」她顧不上自己已經快要透支的體力,還是繼續攙扶著尚迅安,臉色已經逐漸慘白。 「我沒事?!顾崎_了白書羽,她險些重心不穩。 「是我該承受的,我不會逃避?!顾麖牡厣险酒饋韺Π⒔苷f:「我不知道我跟玲美之間是不是真的有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也保證,會查出來?!?/br> 「不需要,你不欠我?!拱⒔芾溧?,「你真正虧欠的人是玲美,你明明可以幫她的,為什么你要見死不救?看到她水生火熱的樣子你都不會難過嗎?我們不是都是朋友嗎?」 「我跟玲美?」他雖然不明白他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看懂阿杰完全是在替玲美抱不平。 阿杰喜歡玲美非常明顯,可是他不懂他跟玲美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么。 此時白書羽一直都站在尚迅安的身后,只是她的頭越來越暈,意識也逐漸模糊,她很想開口喊他,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快點,再快用力一點,她就能發出聲音了,可是她…… 力氣在瞬間消失后,她一個重心不穩暈倒在地上,還是王璟毅第一個發現她的不對趕緊攙扶她。 「喂!你醒醒??!喂!」 被這么一喊,尚迅安這才回神,猛然發現倒在王璟毅懷里的她已經失去意識,他馬上拿起手機連絡了妙管家。 「喂,叫車子三秒鐘內到門口?!?/br> 掛上電話后他迅速去到了白書羽身邊,直接將她打橫抱走,一邊待白書羽離開時他一邊自責。 都是他不好,只專注在自己的過去與那些模糊不清的真相,她答應過他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的。 當他將白書羽抱著到門口時,自家車子已經到了,他趕緊把白書羽送進車子里。為了不讓她繼續讀到那些記憶,他只能把她安置在前座,并且自己坐在后座。 「開車,到最近的醫院去?!?/br> 車子幾乎是以救護車的速度在奔馳,到達醫院也不過三到五分鐘左右的時間,當到達醫院之后尚迅安因為著急帶白書羽進急診室,而意外扯掉了白書胸前的黑色水晶項鍊而不自知。 「請幫幫我好嗎?我朋友暈過去了!」 他抱著白書羽倉皇進了急診室,在護士接應的安排下安置在病床上,而尚迅安替她辦理完手續之后就一直座在旁邊陪她,卻意外撐著頭就睡著了,當她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后。 醒來后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就跟過往一樣,只要暈倒了就會被送到醫院來。 忽然一個轉頭,她這才發現尚迅安竟然睡在她旁邊。 是尚迅安送她來醫院的?可能性最大也只會是他了,她還記的暈倒前她跟尚迅安都還在酒會里。 不過……她所待的醫院好像是奶奶的醫院啊,她緩緩起身,把腳挪下了床。 沿著醫院的長廊走,她按著自己腦海里熟悉的路線,果然來到了奶奶的病房門口,不過此時她老人家與其他患病相談甚歡,如果讓奶奶知道她讀心過了頭而暈倒肯定為她擔心。 遠遠觀望老人家笑得燦爛,她突然覺得放心,于是就離開了。 沿著原本的路線往回走,她是打算要回去急診室的,怕尚迅安醒來沒看到她會著急,但是卻在半路看見一床被推回來的病人。 她看著床上的病人,緊閉著雙眼,從她面前被推回病房里,她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怎么可能?那個女孩竟然長的與她如此相似? 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剛剛被推回病房里的女孩,確實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踏著躊躇的不乏,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病房里的女孩,一個回神偶然看見了病床上面寫的名字。 葉煊?那個女孩叫葉煊?她到底是誰?為什么跟她長得一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個雙胞胎姊妹。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突然一個男聲從旁邊不遠處傳來,一個轉頭她看見同樣震驚的賀季霖。 「賀季霖?」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劈頭就這么問,讓她不明所以,好像她不應該在這里。 「我……只是偶然經過而已?!顾门既粌蓚€字敷衍過去,并打算要離開。 「等一下?!官R季霖快步向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有什么事情嗎?」她抬頭,看著比她高一顆頭的賀季霖。 「你沒有事情想問的嗎?」他不相信,看到一個跟自己長的一樣的人,她竟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除非她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她想逃避什么。 「我……」有啊,她當然想知道里面躺著的人是誰,只是她現在頭非常暈,多站一下都嫌累。 還是快點離開吧,她真的沒有力氣耗下去了。 「你認識她,是嗎?」 她的視線已經陷入模糊,直到賀季霖又追問:「告訴我,你跟她到底是什么關係?她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她低頭,身體已經開始搖晃。 「告訴我……喂!」 一個重心不穩,她往他的方向跌了過去,好在賀季霖反應夠快接住了她,然而卻在這個瞬間他們兩個人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相互拉扯。 他看到了,她額頭中心的黑色印記,那是他在夢里曾經看到過的,而她不敢相信,自己腦海里所看見的一切。 他終于懂了,白書羽和葉煊,甚至是與他的關係。 原來他們都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他們都不屬于這里。 然而此刻的白書羽卻不明白,那個叫葉煊的女孩竟就是誰?與自己在另自己又是誰?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 「你來到這里,是因為已經想起所有的一切了嗎?」 「所有的一切是什么意思?」她不懂,「我剛剛好像看見了我自己、那個女孩,還有……你?!?/br> 那個世界跟現在她的世界不同,沒有高樓建筑也沒有斑馬線和紅綠燈,整個世界看起來都不真實,但卻讓她有一種熟悉感。 重要的是,她能夠知道葉煊與自己有特殊關係在,只是她還想不起來葉煊究竟是誰?還有賀季霖又是誰? 「白書羽,有些事情你總是要知道的,你必須盡快想起來?!?/br> 她還沒聽懂他的意思是,他卻又繼續說了下去,「葉煊,她在等你,只有你能夠讓她醒過來?!?/br> 「什么意思?」不行,她的頭開始暈了,她下意識的抓住胸前,卻發現胸前一片空蕩。 項鍊呢?她的項鍊呢?那條項鍊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白書羽?!?/br> 「賀季霖,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顾粗械綗o奈,甚至力不從心。 「總有一天你必須要懂的,那是你不能逃避的現實?!顾忧覈烂C地抓著她的肩膀,「聽清楚,葉煊是你的姊姊,她需要你!」 「白書羽?」 尚迅安的聲音霎時傳來,白書羽這才終于被他松開。尚迅安向他們走去,他發現她的臉色慘白,馬上就把瞄頭指向了賀季霖。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對白書羽做了什么?」他剛剛從病床邊醒來卻沒有看到白書羽,把他嚇了一跳,在醫院里里外外找了好一會,才從巡房護士口中探詢到她的去向。 「她看起來不舒服,你帶她走吧?!沽粝乱痪湓捤~步進了病房并且把門帶上。 「喂……」來不及叫住他,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真的沒事了吧?」直到從醫生那邊確定白書羽沒事了他才同意她出院,不過沿途還是不斷重復關心。 「恩,真的沒事了?!?/br> 「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我謝謝你愿意幫我,不過你把身體搞壞了以后我找誰幫忙???你繼續這樣的話,我不會讓你參與我的事情的?!顾行┚娴囊馕?。 「所以你不想知道,我今天從王璟毅和玲美身上讀到了什么嗎?」她看著他問。 她還以為他會很著急著問呢。 「我──」 開什么玩笑,他當然想知道啊,可是拿她的命去賭這也不是鬧著玩的,她怎么能這么無關緊要呢?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面對她呢? 「怎么了?」 「我確實想調查我的背后故事,不過你現在只關心這個嗎?」 「那我應該關心什么?」她待在他這邊不就這個用意嗎? 「你才剛出院,應該好好回去休息的?!顾麩o奈道。 「所以你不問我嗎?」那她就不說了。 「我送你回去,你在車上告訴我吧!」 他們坐在后座,車子行進在路上,因為從他剛剛的態度來看似乎沒有什么興趣,所以她也沒有著急著說,倒是尚迅安相當無奈,不知道該問那些記憶還是問她的心情。 「你怎么都不說話?」他率先問。 「你也沒說話啊?!顾荒樏H?,在夜幕的燈光下顯得陰暗。 「所以說,你剛剛讀到了什么?」他把手抱在胸前。 「我先讀到的是玲美,我看到你跟玲美還有王璟毅跟梁允杰都是朋友,過去曾經一起去過日本游玩?!?/br> 「梁允杰?」 「是阿杰的本名?!顾忉?。 「其實在認識玲美之前,你們三個人宛如兄弟,同進同出,甚至沒想過有一天會鬧彆扭。前年一月你們三個人去日本游玩因而認識了玲美,而王璟毅的公司也因為這層關係與玲美的公司開始有了合作,因為這樣你們四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其中有三個人發展出了三角關係?!?/br> 「三角關係?包含我?」他是這么猜測的,玲美喜歡他,但是阿杰喜歡玲美,也是因為這樣阿杰才會這么恨他傷害了玲美。 「對,不過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你拒絕了玲美?!?/br> 「我有喜歡過她嗎?」 她搖搖頭,「沒有,不過你如果跟她結婚,可以挽救她被英國老公家暴的場面?!?/br> 「家暴?」 這次她點頭了,「玲美先是與你們交好,之后又與齊偉簽訂合約,合約簽約后沒多久就回日本,接著就是她跟英國富商結婚,但是婚后才一個多月,英國老公就會毆打她,甚至帶女人回家?!顾€是無法忘記從玲美身上看到這段記憶時,她根本無法想像玲美有多害怕。 「所以阿杰才會覺得,如果我當初接受玲美,她也不至于嫁給那種人嗎?」 「可能是吧?!顾皖^,也不太清楚。 「現在知道了阿杰是因為玲美才會恨我;也知道了王璟毅是因為我壟斷合約差點害慘了齊偉,不過我還需要知道,我為什么會去壟斷合約?」 這之中一定還有原因。 「還不著急?!顾f:「關于玲美我只是短暫的握手而已,還沒有看到太多她的記憶,我想應該還有其他隱情?!?/br> 「不,白書羽。我不希望你再繼續用讀取記憶的方式來幫助我,已經足夠了,剩下的交給我?!?/br> 「可是──」 「嗶──」 突然一陣緊急剎車,白書羽的重心直接往他的方向倒了過去,而他下意識就抱住了她,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咚咚──咚咚── 這是什么聲音?好大聲,是他的嗎? 此刻他們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氣息,他還是第一次對她有一種奇怪的好奇心與慾望。 「你沒事吧?」 「恩,謝謝你?!顾耪f完,正要起身,意外看見車子底下有一個東西正在反光。 那是? 彎下身,她赫然發現是她的項鍊,她開心馬上撿起來。 「終于找到了!」她開心的看著尚迅安,而此時的他卻羞澀地說不出話來。 「少爺,到了?!?/br> 司機很是時候的說話,才不至于讓他們的氣氛陷入尷尬。 「你家到了?!顾辶饲搴韲?。 「恩,謝謝你送我回家?!顾萝嚽斑@么說。 下車之后她回到住處,一進家門就到廁所去洗臉??粗R子中的自己她發現她的臉好紅好紅,心跳也很快,跟平常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更不像是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熟悉的悸動。 這種心跳加速又會讓她無法直視他的心情是什么呢?該不是又病了吧? 另一邊,他送白書羽回去后。 走進家門,家中的客廳一如既往的安靜無人,他常常想,這樣的又大又寬敞的空間,還不如她家簡單乾凈俐落。 走進自己的房間里,他的腦海里出現了很多疑問,雖然說今天資訊量很大,但是卻也有多了很多問題,現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過去的自己到底為什么把合約壟斷掉,造成齊偉的傷害。 于是他起身打開了電腦,從搜尋引擎里搜尋了齊偉跟日本分公司合作時的情況。 日本藤井與臺灣齊偉即將合作,新產品引領眾望 日本機車公司與齊偉于今日簽署合約,一同開發新專案 藤井齊偉新產品yamaha即將上市,開發新功能 搜尋頁里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兩家公司合作的大新聞,但是從第三頁之后新聞大標急轉直下。 日本藤井與齊偉新產品疑有瑕疵,新品遭到退貨 齊偉藤井新產品yamaha引擎再出包,故障屢遭退 日本藤井爆,原本不打算與齊偉簽約,因故膠重擬合約 繼續往下滑,看到的還是關于yamaha屢遭退貨,甚至慘遭下架的負面新聞,而面對這一切齊偉不斷出面澄清表示機車都經過檢驗合格,并無違反,只有藤井不斷表示原本就不打算簽約,是齊偉三顧茅廬等等推皮球的動作很大。 「叩叩叩──」 「請進?!顾^續專注在電腦螢幕上。 「少爺,董事長請您過去書房?!拐f話的人是妙管家。 「好,我知道了?!龟H上電腦之后他離開了房間。 敲了敲父親書房的門,直到聽見房門里的一聲請進,他才推開房門,看見書房里父親還在看公文。 「找我有什么事?」他站在父親面前,竟然有一絲陌生,但他不覺得奇怪,眼前的父親好像就只是掛名的罷了。 「你的成績我不是很滿意?!垢赣H說的直接了當,「我很早之前就說明過,如果成績提高不起來,你就要接受我的安排出國讀書,你現在是接受了我的安排嗎?」 「不,我有在努力的?!?/br> 「但是我沒有看到?!垢赣H推了推眼鏡。 「爸,我有自己步調在走,我向您保證,一定會提高自己的成績?!?/br> 「尚迅安,你以為我安排你接手公司就可以隨便了嗎?就憑你那種成績,要我怎么跟董事會交代?」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樣子,但是現在我一點都沒有想要接手公司的打算?!?/br> 「你以為你是誰?」父親怒道:「你生在皇家,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魂,由得了你做主嗎?你就是為了皇家而存在的!」 「什么?」他聽到了什么?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家中的旗子罷了,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對嗎?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給我做好接手公司的準備?!?/br> 面對父親的密令,他沉默了很久,「難道我對您來說,什么都不是嗎?就只是一枚旗子?」 「你太高估自己了,當棋子也得有價值,你連當棋子的價值都沒有?!?/br> 「那我到底是什么?你為什么要生下我?」他冷下了目光,凝視著眼前宛如陌生人的父親,覺得自己可悲。 「你是我兒子,就必須成為我的一切?!惯@始終是他留在皇家的意義。 「我替你糾正一下,我不是你的兒子,只是東西而已,這個說法比較標準一點?!?/br> 「我不只是要你成為東西這么簡單而已,你必須是能幫助我的東西,否則一點意義都沒有?!?/br> 「這話可直白了?!顾湫?,「可是怎么辦?我一點都不打算成為你的東西,我是人,有生命的人?!?/br> 「我說了,你沒有選擇的馀地?!?/br> 「我偏不?!?/br> 「你相信我,我能夠給你生命,也能夠讓你活不下去?!?/br> 一霎那間,他從父親眼里看見了現實與殘酷,他是尚迅安,就注定成為了無法追逐自己人生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