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動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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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她給忘了,“你、你傷著哪兒了?” “你剛才拽著的地方?!?/br> “???”姜稚衣臉色一變,立馬拎起他的手,見他中指第二指節上一道滲著殷紅的傷口,驚地“呀”了一聲。 他的手太大了,她方才其實只拽到他三根手指,好像剛巧就抓在這道口子上……這得多疼呀! “你怎么不早跟我說!” “郡主有命——臣何敢不從?” “我不也是一時情急才那么說……”姜稚衣快快拉過他的手,朝前方一座八角涼亭走去,這回小心避開了他的傷口,“快過來我看看?!?/br> 元策被她拉進涼亭,摁著肩膀在長凳坐下。 姜稚衣坐在他旁邊,揪著他的手指左看右看,憂心忡忡:“瞧著好像有點要滲血的樣子,是不是方才被我抓的……” 一抬頭,卻見元策隨意攤著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似的睨著她頭頂心,看也沒看那根手指一眼。 “怎么,你跟你這根手指是不親嗎?”姜稚衣滿眼詫異,“這都滲血了,你不疼?” 元策像聽見什么好笑的事:“這點口子,三歲就——” “嗯?”姜稚衣一愣,“什么三歲?” 元策目光輕閃了下:“我說過去三年受的傷多了,這也至于疼?” “你不疼,我心疼……!”姜稚衣拿起隨身的錦帕輕輕壓了壓滲血的口子,忍不住“疼”地嘶了口冷氣。 元策懶懶靠著涼亭柱子,彎了彎唇:“不必如此以身相代,你若受這傷,也不會疼,早就暈過去了?!?/br> “……” 姜稚衣瞪他一眼,繼續低下頭去:“這么細的口子,又怪深的,你是被什么傷到——” 話說一半,姜稚衣驀地一頓,腦海里忽閃過她的唇擦向他下頜,他脫手射出的那一箭。 像弓弦嗡一聲輕振,兩人齊齊一滯,沉默對望間,飛快各朝一邊撇開頭去。 森冷的空氣里陡然升騰起一股熱意。 姜稚衣紅著臉盯住了自己的靴尖:“那個,再小的傷也是傷,要不還是包扎一下……” 元策目視竹林:“……隨你?!?/br> “我這錦帕內襯是干凈的,就是需要撕一下,我撕不動……”姜稚衣垂著眼將帕子遞過去。 元策錯著目光接過,撕了條布條下來,繼續望著竹林那頭的風景遞回給她。 姜稚衣慢吞吞將布條一圈圈纏上他的手指。 傷口看不見了,臉熱也終于慢慢被壓了下來。 捏著布條剩下的兩頭,姜稚衣思考著比劃了幾下,打了個結:“……好了,你看看?!?/br> 元策回過頭來:“……” 姜稚衣眼睛一眨:“怎、怎么了?” 一根手指被裹得兩根粗,還帶著一個兩丈之外便能看見的外翻蝴蝶結,她說怎么了? 元策:“這就是你的——略通醫術?” “……” “包扎不就是包好然后扎起來,我哪里做得不對?這么嫌棄,那你讓略通醫術的裴姑娘幫你好了!” 姜稚衣不高興地撇撇嘴,才想起這事差點被他躲了過去:“你還沒說呢,你跟那裴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她為何會與你說上話,還這么關心你?” 不過是走廊里碰上,她打了聲招呼,他抬手作揖,便叫人看到了這道口子。 元策據實答。 “那她為何在你面前自稱閨名呢?” “這很不尋常?”元策眨了眨眼,“我近來在長安偶遇的年輕貴女一多半這樣?!?/br> “……” 行啊,要不是他今日說漏嘴,她都不知道這長安城里還有千千萬萬個裴雪青! 姜稚衣起身跺了跺腳:“這些在你面前自稱閨名的姑娘,以后都不許再跟她們講話,不然不給你好果子吃!” 用完飯的學生開始陸續往學堂走,兩人不宜大庭廣眾并肩同行,姜稚衣讓元策在涼亭等谷雨送食盒過去,將午膳吃了再回來,自己先一步回了天字齋。 晌午過后便是下午的第一堂課,堂中本是一片昏昏欲睡的氣氛,教書先生進來的時候,姜稚衣發現前排打瞌睡的世家公子們一下清醒了一半。 滿頭華發的老先生走到講壇上,一拍鎮尺,剩下那一半也醒了。 姜稚衣記得,昨日下午那位年輕先生的課,滿堂的人幾乎都是睡過去的??囱巯逻@位老先生一臉剛正不阿的模樣,想來同馮教頭一樣,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 不過姜稚衣無甚可怕的,坐在末排坐席,時不時往右手邊的元策看一眼,仍自顧自想著心事。 是她錯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在外討人嫌的紈绔,忘了他如今有多風光,該成了京城貴女圈中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她如今無名無分,實則也怪不得那些貴女向他示好,要不干脆回頭擺個宴,把這香餑餑已“名花有主”的消息暗示給她們? 講壇上,先生開始講課,姜稚衣偶爾聽上一耳朵,更多時候專心想著她的宴席該如何cao辦。 不知多久過去,忽然聽見一聲“姜小公子”。 姜稚衣眼皮一抬,對上了講壇上老先生望過來的犀利目光。 “這一問,請你來作答吧?!?/br> 姜稚衣一愣,看見前排有人窸窸窣窣回過頭來,似乎也很驚訝老先生竟然會點她的名。 一愣過后,姜稚衣明白了,為何這位先生方才進門之時有那般威力。 不懼權貴的大儒,是連皇伯伯都吃不消的。 姜稚衣張了張嘴—— 問題是什么來著? 雖看穿她根本沒聽講,老先生并未下她的面子,又提了一嘴:“若你是朝中臣子,當此時,是主戰,還是主和?” 原是二選一,那便隨意蒙一個就是了。 姜稚衣剛要開口—— “理由是什么?” “……” 姜稚衣輕輕閉了閉眼。 她倒不像這堂中的公子們懼怕挨手板,料定這老先生也不可能罰她,只是當著這么多紈绔的面,她若比他們還一問三不知,未免也太丟臉了。 這事要傳出去,別說宴席不必擺了,她看她日后婚席也不必擺了! 這一輩子都別出去見人了! 姜稚衣抬袖掩了下額,往右手邊悄悄遞去眼神。 恰見元策擱下筆,將書案上寫了字的白宣扯下,在掌心疊了起來。 “先生請容我想想——”姜稚衣拖延著時辰,盼著這字條快些扔過來,正是緊張之際,余光忽然瞥見前方什么一閃。 姜稚衣轉過眼,看見前座人狀似無意地舉高了手中的書卷。 書卷空白處赫然寫了幾個大字。 姜稚衣一眼掃過去,如蒙大赦:“我主和?!?/br> 右手邊,元策將將擲出的字條頓在了手心,順著姜稚衣的視線往斜前方看去。 姜稚衣清了清嗓,回想著那幾個大字的提醒,繼續道:“西北兩族聯合發動戰事,若迎戰,我軍必大損,縱觀前朝,陸時卿陸中書大人便曾在吐蕃與南詔兩族聯合起戰之時,有過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先例,若和談可擊破瓦解西北兩族之聯盟,又何必有此一戰?” 老先生捋了捋長須,尚算滿意地點點頭:“此問并無定論,主戰或主和不過各抒己見,姜小公子由此想到前朝吐蕃與南詔之戰,也算切題——行了,今日的課便上到這里?!?/br> 姜稚衣為撿回的面子松了口氣。 老先生一出學堂,前排世家公子齊齊轉過頭來:“姜小公子真是博古通今,令我等佩服不已!” “我若有姜小公子一半引經據典之能,也不會總挨手板了!” “……” 可都閉嘴吧!真正博古通今、引經據典的人,在她前面。 姜稚衣沖眾人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向前座尷尬地看去一眼。 裴子宋似有所覺,半轉過頭來,朝她壓低聲道:“這是姜小公子應得的夸贊,我不過寫了幾個詞提醒,若姜小公子不通曉這段史實,不可能看明白,若不是真心主和,也不可能答得上來?!?/br> ……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愧是相國之子,夸人也夸得分寸有度,讓人聽著不至于尷尬,不像那群言過其實的馬屁精。 姜稚衣緩緩點了點頭,認可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 “這是自然,和為貴嘛!”主和這事自然是毫無疑問的,若是打起仗來,阿策哥哥不就又要去邊關受苦,與她分隔兩地了嗎? 姜稚衣笑盈盈說完,感覺到右手邊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偏過頭去,朝元策會心一笑,輕眨了下右眼。 元策看了眼侃侃而談的裴子宋,面無表情撇開頭,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將那張寫有“主戰”二字的字條撕成了兩半。 第28章 翌日一早, 姜稚衣又多貪睡了半個時辰,到天崇書院時,上午第一堂課已經過半。 聽說今日這第一堂課又是昨日那老先生講授, 姜稚衣立馬打消了中途進學堂的念頭。 這等資歷老又性情剛直的大儒,昨日既能當堂點她的名,今日見她遲到, 當眾訓斥她幾句也不是沒可能。 想想自父親母親不在以后,別說挨訓, 這近十年她連句重話都沒聽過,姜稚衣干脆在馬車里小憩至第一堂課結束,等到課間歇息的時辰才進學堂。 一走進天字齋, 卻發現里頭只有七零八落幾名學生, 元策也不在席上。 姜稚衣在書案前坐下, 看向前座的裴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