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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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度秋打電話,打到接通為止!無論接電話的是誰,你都告訴他,停下手上的事,我有話跟他說!” “嘟……您好,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又一次聯絡失敗,盧晴放下電話,急得額頭直冒熱汗:“紀哥他怎么一直關機?從他上個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分鐘了!不會出事了吧?” 徐升剛接完海事局打來的電話,也是焦頭爛額:“別急,海警正在趕赴現場。小紀可能是為了防止干擾才關機的,不一定有事?!?/br> 話雖如此,可他們心里都清楚,游艇攏共就六十多米長的空間,就算與敵人打游擊戰,十分鐘也夠一個來回了。然而現在不光是紀凜,市局的兩名刑警,以及虞度秋的人手,一個都沒傳來消息,船上的情況或許不容樂觀。 “徐隊!小盧!”牛鋒突然跑過來,高喊,“彭局喊大家過去!馮隊有事要說!” 專案組所有人員在市局匯聚一堂,這樁追查耗時長達四個月的案子終于來到關鍵節點,船上數十個人卻杳無音訊,此刻誰也不敢懈怠。 徐升等人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只見馮錦民面容肅穆,一開口便問:“你們在審那個房主是嗎?” 徐升點頭,即刻匯報:“對,根據許明的供詞,杜書彥是杜偉明車禍一案的元兇,起因是他懷疑杜偉明給自己的父親下慢性毒藥,費錚則為他提供作案手段和毒品貨源。許明應當是同伙,費錚委托他買房,還告訴他那房子對自己意義特殊,我已經派人去查那套房之前的租戶了……” “不用查了?!瘪T錦民突然打斷,“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兒了?!?/br> 徐升和盧晴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一會兒急著問,一會兒又說不用了。 還是彭德宇與他有默契,率先反應過來:“老馮,你是不是問到什么了?” 前兩天那篇關于虞度秋童年綁架案的報道出來之后,馮錦民利用職務之便,逐一去拜訪了當年參與營救行動的十二名刑警,想來也熬了兩個大夜,此刻臉上的每一條褶皺里都夾著疲憊。 他點了點頭,聲音微啞地道出了調查結果:“要不是我親自去問,還真不知道當年有那么離奇的內幕,恐怕姓虞的小子自己都被家里人蒙在鼓里?!?/br> 彭德宇追問:“到底怎么回事?那不是一起普通的綁架案嗎?” 馮錦民搖頭,喝了口茶緩解嗓子的干澀,說:“綁匪楊永健打電話給虞家的時候,索要的不只是贖金,重點是要求虞度秋的外公終止腦機接口的研究?!?/br> 這個詞已經好一陣兒沒聽過了,盧晴幾乎快忘了它,不解地問:“綁匪不就是一個司機嗎?虞院士的研究跟他有什么關系?” 彭德宇一拍自己油光發亮的腦門,恍然大悟:“二十年前虞院士的學生岑婉因這個研究而遇害,兩年后虞院士想重啟研究,完成岑婉的遺愿,引起了某些人的警惕,于是買通他們家司機實施綁架,以虞度秋的性命進行威脅恐嚇,迫使虞院士知難而退,對不對?” 馮錦民點頭:“沒錯?!?/br> 盧晴聽了這一席話,腦回路瞬間打通,瞪大了眼睛:“那個買通司機的人難道是??” “不出意外,應該是裴先勇了?!毙焐莱隽私Y論,“虞院士當時估計就猜到了,但楊永健被警察一槍爆頭,沒有供出背后黑手的機會。裴先勇又很狡詐,沒留下買兇的罪證,所以虞院士為了不再讓家人遭遇危險,只能放棄研究吧?!?/br> “難怪虞先生開展這個項目,他家里人強烈反對……”盧晴喃喃,“可是……這和虞先生說的版本好像不一樣啊,我聽紀哥說,楊永健對他很好,只是因為家人重病缺錢、走投無路才綁架他索要贖金的,他甚至很配合對方……” 她邊說,自個兒邊想明白了。 八九歲的孩子遭遇綁架,必定哭鬧不停,容易暴露行跡,何況虞度秋自小聰明伶俐,未必不能想出自救逃生的辦法。楊永健為了哄騙他安靜聽話,利用小孩子的單純善良,編了個博同情的故事。 即便是成年后虞度秋,恐怕也無法料到,人心可以如此險惡。 盧晴不禁捂嘴,難過地說:“虞先生好可憐……他到現在還以為是自己導致楊永健遇害的……” 馮錦民嘆氣:“他一個小司機哪里搞來的真槍實彈?警察怎么會濫殺心無惡意的平民?就是因為知道楊永健的真實意圖,明白他隨時可能殺害人質,警察才會果斷開槍的,他死得不冤。虞家那小子被保護得太好了,他媽為了不讓他遭受二次打擊、病癥加重,抹除了所有相關報道和綁匪的信息,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不僅如此,連楊永健的家人都安頓好了?!?/br> 徐升聽了半天,了解了前因后果,但還是有一點不明白:“照您所說,前兩天那篇報道確實是了解當年內幕的人所寫,可這和我正在查的房子有關聯嗎?為什么您剛才說我不用查了?” “當然有關聯,說出來讓你們驚掉下巴的關聯?!瘪T錦民平時從來不賣關子,都是有事直說,此刻居然鋪墊了這么一句,可見他自己也被調查結果驚到了。 他正要說下去,突然,一名刑警風風火火地敲響了會議室的門,一進門就著急道:“馮隊!彭局!虞度秋的母親來了,她說有件很重要的事,與船上所有人的性命息息相關,一秒都不能耽誤,要讓她進來嗎?” 過了午時,瞬息萬變的海上天氣逐漸轉陰,云層開始堆積,拂面而來的海風溫度急速下降,波浪翻涌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托著傷痕累累的游艇在一望無垠的海上艱難顛簸。 “噠!” 費錚敲響回車鍵,親眼看著轉賬完成的通知跳出來,滿意地呼出一口氣,從兜里摸出盒糖,往嘴里扔了一顆:“多謝了,虞總,鑒于你的慷慨大方,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兒?!?/br> 虞度秋敲敲攥緊了手中的戒指,和一圈圈斷裂的魚線,余光覷著甲板的兩邊。 也該到了。 從他遠遠望見洪遠航駕駛的快艇起,到兩船相撞之間,有兩三分鐘的間隔,他原本來得及像費錚、杜書彥一樣跑到船首避難,卻放棄了黃金逃生時間,就是為了對付如今這種局面。 因為他很清楚,假如快艇上攜帶著武器,那逃跑也沒用,必定會有一場硬戰要打。他不僅要贏,而且要在贏之前,挖出真相的全貌。 唯一的問題是,紀凜不知道他的臨時計劃。 但愿他們之間默契尚存。 這時,兩名前去搜船的保鏢回來了,向費錚匯報:“我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搜過了,沒看到人影,他們四個要么落水了,要么逃了,應該不在船上了??焱б呀浄畔?,隨時都能出發?!?/br> 費錚瞇起眼睛,流露出一絲懷疑,但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考慮:“行,我解決了他們就走——書彥!穿上救生衣,我們走了你就跳海,警察很快就來了?!?/br> 看樣子是想讓杜書彥偽裝成因及時跳海而逃過一劫。 “好……“杜書彥有氣無力地回了句,似乎昏沉得更厲害了,手一直按著額頭,臉上毫無血色。 洪良章已經止住了血,和洪遠航老老實實地坐在旁邊,時而緊張地盯著杜書彥,時而惶恐地望向他們這邊。 費錚做事絲毫不拖泥帶水,從兩船相撞至此時,短短一刻鐘內就即將大功告成、攜款逃跑,這會兒卻不知為何掏出了手機,鏡頭與槍口同時對準了虞度秋,微笑道:“虞總還有什么遺言?我會把這段視頻發給你媽看?!?/br> 柏朝的雙手緊握成拳,隨時準備暴起。 這時,上甲板的樓梯處有什么東西一晃而過,速度太快,只有虞度秋眼尖瞥見了,不由地心一揪,維持著鎮定開口:“我很好奇……你為你的老板背下所有罪證,他能給你帶來什么?錢嗎?我剛才給你的錢夠你揮霍幾輩子了,為什么你還要幫著他來殺我?” “挑撥離間就不必了,虞總?!辟M錚道,“我若是為了錢,就不會自掏腰包給他進那些貨了?!?/br> 這可真是離譜,難怪杜書彥的賬目毫無問題。連虞度秋都露出錯愕:“你哪兒來那么多錢?” 費錚聳肩:“以前在美國做‘買賣’賺了不少,后來回國接了筆大單……告訴你也無妨,是書彥他二叔找上我的,我只不過是把屬于杜家的錢還給了他而已?!?/br> 虞度秋在腦中迅速理清了前因后果:“杜遠震……是你害死的?” 費錚大約已經把他當作了死人,十分爽快地回:“沒錯,兄弟反目,有錢家族的常態。書彥察覺之后跟蹤過杜偉明,但他哪里是那只老狐貍的對手,不到窩點就暴露行跡了,差點兒被人亂刀捅死,慌不擇路之下恰好撞上了我,居然求我救他,哈哈……” 求殺父仇人救自己,的確是可笑又荒誕的場面,費錚越笑越大聲,剛穿上救生衣的杜書彥莫名其妙地望了過來,一臉迷茫。 “可你還是救了他,甚至幫他殺了你的前雇主,一直保護他到現在?!庇荻惹镉l不理解,“他對你來說是什么?有趣的玩具?還是贖罪的工具?” 費錚的笑聲戛然而止,咔咔咬碎了嘴里的糖,眼中猩紅的血芒愈來愈盛:“不,你才是贖罪的工具,差點忘了告訴你,我每年都會為你定制一幅畫,去年那幅被警察攔截了,今年我會親自為你畫一幅,到時候燒給你。好了,閑聊到此為止——” 一片烏云剛好在他臉上投下暗影,陰森的目光中殺氣陡增:“我其實很討厭用槍,但殺你,必須用槍。一路順風,虞度秋——” “砰!” 槍聲在耳邊炸開的瞬間,所有被綁的船員統統嚇得緊緊閉上眼,不敢看自己老板橫死面前的可怖場面。 孫船長離虞度秋最近,也恐懼得不敢睜眼,可耳朵卻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這聲槍響……好像不是從他身邊傳來的。 “嘖,早知道該爆頭?!奔o凜再度舉槍。 ——與此同時,費錚的身形晃了晃,手機哐當砸地,眼中閃過一道驚愕,緊接著兇戾暴漲,手指迅速扣下扳機! “砰!” 第二聲槍響,高速子彈打在了甲板的護欄上,孫船長嚇得人都僵了,眼睜睜看著自己腦袋邊上的空心鋁合金瞬間多出一個黑漆漆的洞。 虞度秋在第一聲槍響的瞬間,看見費錚的前胸沒有被子彈穿透,就意識到他穿了防彈衣。 普通的小口徑手槍威力較弱,紀凜開槍的位置又隔了七八米遠,這一槍只能讓費錚產生疼痛和淤青,他盛怒與急躁之下必定會選擇達成他的首要目的——殺人滅口。 雖然原因尚未明了,但虞度秋此刻深知,只要自己活著,就是對方眼中唯一的靶子。 瞬息之間,他當機立斷側身回避,費錚果不其然地再次朝他開槍。而在同一瞬間,柏朝暴起發難,逮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這一槍便失了準頭。 局勢不給他們一秒的喘息機會,費錚大抵經受過專門訓練,即便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詫,身體已經本能地攻向背叛者,反手掀開西裝,摸向腰后藏的另一把手槍。 虞度秋拖著骨折的手臂猛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另條胳膊,指上的紅寶石戒指狠狠一劃! 雪光驟亮,鋒利的刀片瞬時割破了費錚的西裝與襯衣,血痕貫穿整條小臂,鮮血汩汩狂涌。 費錚眼中血光大盛,立即對其余同伙發出聲帶撕裂般的怒吼:“動手!” 洪遠航早已進入作戰狀態,可惜經驗不足,槍口哆哆嗦嗦,好不容易對準了扭打在一塊兒的三人中的虞度秋,正要扣下扳機,旁邊突然伸來一只布滿皺紋的手,按下了他的槍口。 他一愣神,剛要回頭,忽聽耳畔又是“砰!”一聲巨響。 杜書彥的兩名持槍保鏢追著突然冒出的紀凜開槍,甲板是完全露天的,幾乎沒有可以遮掩的地方,紀凜只能一個翻身藏到了按摩浴缸后。子彈擊穿了陶瓷浴缸的一角,碎片飛濺,清澈的水流嘩嘩涌出,潑撒了一地。 其中一名保鏢聽見費錚的呼喊,立刻掉轉槍頭—— 柏朝一記沉悶的拳頭迅速砸向費錚腹部,又快又狠,費錚吃痛彎腰,防彈背心又擋下了這一槍。 但他們終究只有紀凜一人持槍,而對方有四人,冷兵器和拳腳如何能與槍械抗衡? 眼看著下一發子彈分分秒秒有可能射中無辜的人質,紀凜當即把心一橫:擒賊先擒王! 趁對方攻勢減弱,他看準時機,一個飛身撲了出去。多年的訓練累積在此刻統統爆發,他率先一槍擊中了其中一名保鏢,那人應聲慘叫倒地,同伴立即回轉槍口,接連開了幾槍,嚇得其他被綁船員嗚嗚不斷,淚流滿面地對天祈禱子彈長眼。 來敵身形矯健,保鏢沒能命中對方要害,但其中一槍為同伴報了仇—— 紀凜沖刺的步伐猛地一滯,險些栽倒在地,顧不上腿部傳來的鉆心刺骨的疼痛,咬緊牙關撐住護欄,縱身往下一躍!踉踉蹌蹌地落在了下層甲板上,趁著保鏢尚未追來,立即舉槍對準上層船首處站著的費錚:“姓虞的!讓開!” 他本想留費錚一條命,以便審出所有真相,但現在看來不必了,這種危險分子還是直接殺以永治吧。 虞度秋聽到呼喊,十分默契地伏低身子,然而費錚反應極快,意識到自己的頭部暴露在槍口下,也迅速降低了重心。 柏朝緊緊鉗制著他的另半邊,不光要防止他開槍,還要將他拽入紀凜的射程,兩個人合力才拖住這頭強悍的魔鬼,不敢松懈半分。 從第一聲槍響至此不過短短十幾秒,輸贏僅在瞬息之間,倘若紀凜能成功射中費錚,或者柏朝能成功奪槍,他們立刻就能射殺全部敵人,逆風翻盤。倘若不能,這片翻涌的大海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砰!砰!砰!” 三聲緊密的槍響陡然炸開,宛如三道驚雷,響徹天際。 紀凜驀然呆滯,腦海一片空白。 開槍的不是他,也不是費錚或兩名保鏢。 一道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旋即轟然倒地! “度秋?。?!” “少爺?。?!” 兩聲悲厲的吶喊同時爆發,愴天呼地。 洪遠航手中顫抖的槍口冒出淡淡的煙霧,很快被海風卷走。他整張臉痛苦地皺在一塊兒,幾乎與他爺爺臉上的皺紋有的一拼,蒼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囁嚅著:“對不起……爺爺……他們不死,我們都得死……我、我不想死……” 虞度秋倒在濕漉漉的甲板上,捂住腰腹,疼得連咳數聲,緩緩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見黑黢黢的槍口再次對準了他。 似曾相識的場景,無數次在他的噩夢中出現。但這回,要死的是他。 “贖罪吧?!彼匆娰M錚驕狂瘋癲的獰笑,“你不是神,救不了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只是一個……卑劣的殺人犯?!?/br>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