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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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度秋無奈,一把勾過旁邊男人的脖子,直接粗暴地來了個短暫的當眾舌吻,親完就把呆訥的工具人柏朝扔到一邊,又對女人說了句話。 女人呆住了,哭都忘了哭,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紀凜也被這波saocao作震撼了,怔怔地問:“你特么有病吧?這種時候還要秀?”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為什么要目睹這些??這算工傷嗎?? 虞度秋擦去嘴唇上殘留的水漬,說:“她就是怕我們劫色嘛,我跟她說,我們三個都喜歡男人,順便自證一下?!币岔槺愫逡缓迥澄缓谀樀男“匮劾?。 “………………” 一分鐘后,從驚恐中恢復過來的女人終于相信了他們并無惡意,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同意跟他們下山,嘴里還嘰里咕嚕地念叨著什么。 紀凜一個字也聽不懂,虞度秋半生不熟的緬甸語也沒精通到能和當地人無障礙交流的地步,沒有理會,打算先帶女人下山再說。 然而女人卻拽住他們,一臉焦急地指向屋里,繼續語速飛快地說著什么,聽發音好像在重復同一句話。 紀凜迷茫了:“她到底想表達什么?我們得趕快走了,不知道柏志明什么時候回來?!?/br> 虞度秋想了想,用緬甸語問了句話,女人搖搖頭,再問一句,女人點點頭。 虞度秋一下皺起了眉,神色古怪。 紀凜好奇:“你問她什么?” “我第一句問,里面有東西嗎?第二句問,里面還有人嗎?” 話音落下,其余二人的臉色也驟然一變。 還有人?幾個人?是敵是友?為什么他們進來了這么久都沒出來?按理說應該聽見聲音了。 女人顫巍巍的豎起一根手指,然后轉身往里屋走。 看樣子是一個人,且不具有危險性,或許是同樣被軟禁在這兒的其他受害婦女。 來都來了,自然要弄個明白。紀凜跟著女人往里走,虞度秋只好緊隨其后。 剛才光顧著勸解女人,沒過多關注房子的內部裝修,現在往深處走了才發現,這房子跟鬼屋似的,幾乎沒有燈,過道狹窄幽暗,堆放著些磚塊石頭,還有和屋外一樣的水泥袋子,像是潦草裝修后遺棄的廢材。濕氣滲入破了個大窟窿的窗戶,內墻竟生出了苔蘚。 這根本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紀凜與虞度秋對視了眼,大抵明白了對方所想:此處不像是柏志明的常駐之地,極有可能埋藏著陷阱。 這一路過于順利,他們也不是傻子,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即便是陷阱,他們也得踏進去。 紀凜的正義感不可能容許他放著人質不管獨自逃跑,虞度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況且山上山下還有精英保鏢隊伍保護,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有膽量闖一闖。 越往里走,空氣中越是漂浮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隨著女人打開一扇嘎吱作響的發霉木門,這股臭味的濃度急劇上升,撲面而來,熏得紀凜差點把早飯吐出來。 “糞坑嗎這是……太臭了……嘔……” 虞度秋預判及時,迅速扯下柏朝的口罩給自己戴上,并捏住了鼻子,在雙重防護下,平靜地開口:“里頭好像有個人?!?/br>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小房間沒有窗戶,沒有燈,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個水泥鑄成的囚籠。 僅憑著外頭射進去的微弱光線,勉強能看見地上鋪著塊破破爛爛的墊子,墊子上躺著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人,一動不動,不知是男是女,是死是活。兩段骨瘦如柴的腳踝上各有一截黑色的東西,像是腳銬,鐵鎖的另一頭釘在墻上。 女人似乎習慣了這味道,用手扇了扇風,驅走部分臭味后,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了幾句話。 “她……說什么……嘔……” “聽不太懂,好像是說里邊的人腦子有問題?!?/br> “就算腦子正?!魂P在這種地方……嘔……也要出問題了……” 但無論如何,既然是受害者,紀凜就不可能袖手旁觀。他用衣袖掩鼻,勉強擋住了氣味,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謹慎地往里走。 剛踏進去一步,腳下突然咔嚓一聲,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是根破碎的玻璃注射器。 應該就是柏志明去藥店買的那些。 管內殘留的液體濺在地上,是無色的,成分不明。 微小的動靜驚動了角落里的人,對方微微一顫,抬頭望過來,警惕地蜷起身子,鐵鏈嘩啦作響。 這人還活著。紀凜安心了些,繼續慢慢朝前走,唯恐驚嚇到對方,還試著用英文溝通:“你好,別怕,我們是來解救你的?!?/br> 那人不知聽懂了沒,野草般雜亂干枯的長發擋了大半張臉,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深陷在青灰的眼眶里,似乎很久沒見過這么強烈的光線了,被手電筒一照,立刻扭頭避開。 紀凜見狀,調暗了光線,忍著越來越令人作嘔的臭味,走到那人面前,估算了下鐵鏈的長度,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就算那人精神不正常,發狂撲過來,也不會被攻擊到。 他估計對方可能聽不懂英文,于是朝門外喊:“虞度秋!你告訴他,我是警察,不是壞人!” 誰知對方聽見這句話,猛地把頭轉了回來,失焦的眼神四處亂轉,仿佛在急切地搜尋著什么??杉o凜的身形擋住了狹小的門,手電筒的光線又強化了四周的昏暗,那人遲遲找不到自己的目標。 虞度秋離得遠,只看見那人像只無頭蒼蠅似的腦袋亂轉,隱隱產生一種直覺:“他好像聽得懂你在說什么?!?/br> “真的嗎?”紀凜將信將疑,試探著問那人,“你要是聽得懂中文,就回我一句,一個字也行?!?/br> 那人發出一聲渾濁嘶啞的“啊”。 是個男人。 柏志明囚禁一個男人在這兒干什么?又不能給他生孩子傳王位。 不管怎樣,能聽懂中文就方便多了,而且這人似乎精神正常,只是有些意識不清,還能溝通。 事不宜遲,他們在這棟房子里已經待了近五分鐘了,得趕快下山。 紀凜回頭:“姓虞的,你問問那女的,知不知道解開腳銬的鑰匙在哪兒?” “嘶……你也太高估我了?!庇荻惹锊坏靡?,借助了翻譯軟件,女人看后點點頭,往另一個房間走,虞度秋拉上柏朝一塊兒,對紀凜說,“等我,你先安撫下那男的?!?/br> “嗯,你們動作快點?!?/br> 等他們走了,紀凜重新看向面前邋里邋遢的男人,很確定房間里惡臭的異味是從對方身上發出來的。想也知道,柏志明把他當奴隸似的鎖在這兒,餓成這副形銷骨立的凄慘樣子,肯定不會悉心照顧。 只是不知為何,柏志明也沒讓他死,從墊子上殘留的幾粒米可以看出來,平時應該有給男人喂飯,吊著他奄奄一息的命。至于那些注射器……很有可能是讓男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藥物,比如麻醉劑、鎮定劑。 紀凜試著套問更多信息:“你是中國人?是的話,點下頭?!?/br> 男人剛才的一番動作似乎消耗了這具孱弱身體為數不多的體力,疲憊地靠著墻,意識恍惚,無神的眼睛遲緩地轉動了下,然后微不可察地輕點了下頭。 紀凜忍著異味又朝他挪了挪,蹲下身:“我也是中國人,你叫什么?家在哪兒?怎么到這兒來的?” 他發出三連問后,意識到問得太急了,男人可能很久沒跟人說過話,反應還很遲鈍,不該語速這么快。于是他先自我介紹:“我叫紀凜,是名警察,你相信我,我會帶你回家的?!?/br> 聽到這句話,一直死氣沉沉的男人突然眼睛睜大,同時艱難地抬起麻桿兒粗細的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似乎想要揮走干擾視線的手電筒光,看清正在跟他說話的人的臉。 這人舉止好奇怪,但好像……沒有惡意。 紀凜小心地越過安全距離,在男人面前不到半米處停下。 手機光同時照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臉。 他展開一個和善的笑,向對方表明自己無害。 幽暗的光線中,男人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著實有些瘆人。過了片刻,似乎也對他露出一個很淡、很累的笑,不過被頭發擋著,看不真切。同時,滿是干裂痂瘡的嘴巴一開一合,輕輕吐出了幾個含混的字。 紀凜一愣,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鬼使神差地伸手撥開那礙事的頭發,湊過去問:“你說什么?” 男人的另一只眼也顯現在了微弱的光下,然后是鼻子、臉頰、下頜……幾乎消瘦成了一具骷髏,臉色青黑,但仍能看出面部輪廓。 紀凜的手僵在半空,瞳孔急劇縮小。 男人確實在笑,雖然嘴角已經因無力而垮下來了,但柔和的眼神藏不住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凝視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又仿佛在見證一場命中注定的相遇。 “……小……紀……” 虞度秋取完了鑰匙,鑰匙圈套在手指上打著轉兒,順便吩咐守在門外的三人,先護送孕婦下山,他們剩下的三人護送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怎么著也該夠了。 回到原先的房間門前,紀凜還在里邊,蹲在男人面前,不知在干什么。虞度秋出聲喊:“小紀同志,過來拿下鑰匙,我可不要進去?!?/br> 喊完半天,紀凜都沒回應。 “紀隊?”虞度秋向前一步,突然發現,紀凜一向挺直的脊背深深地垮了下去,肩膀劇烈顫抖著,隱隱傳來壓抑的抽噎聲。 虞度秋和柏朝對視一眼,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虞度秋安慰:“沒事,死了就死了,我們少帶一個人下山,還輕松點呢?!?/br> 柏朝:“……”完全是無效安慰。 紀凜背對著他們搖了搖頭,吸氣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后頸忽高忽低,仿佛喘不上氣,喉嚨哽住了,說不出一個字。 虞度秋終于察覺不對勁,沉聲問:“到底怎么了?” 紀凜很少笑,但更少哭。起碼從他第一次在怡情酒吧小巷的監控里看到這個警察起,直至現在,無論情況多么艱苦,多么絕望,紀凜從未流過一滴淚。 不知該說是意志力驚人,還是要強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他們耐心地等著,將近半分鐘的沉默后,紀凜終于緩緩轉過了頭——他的牙齒緊緊咬著顫抖的嘴唇,難以抑制的淚水從眼眶的縫隙中淌下,胸膛急劇起伏,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嘶啞地喊:“虞度秋……” 被喚名字的虞度秋怔了怔:“我在呢?!?/br> “是……是他……” 虞度秋有點迷惑,也有點聽不清,朝嫌棄的房間里又走了兩步:“是誰?” 紀凜突然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一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狂亂而悲愴地嚎啕:“是他!虞度秋!是他??!” “‘他’指誰?你不說名字我怎么……”虞度秋猛地剎住話音,仿佛預感到了什么,歪歪斜斜的身子慢慢站直了,“你在開玩笑吧……怎么可能……” “就是他……”紀凜抓著男人皮包骨頭的手,眼睛通紅,仿佛泣出的不是淚,而是guntang灼痛的鮮血,“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立在門口的男人遽然定格,手指轉動的鑰匙圈沒止住慣性,飛了出去,啪地砸在墻上,嘩啦墜落,埋在了墻腳的一堆注射器中。 作者有話說: 是你們想的那個人 第84章 眼看著虞度秋也宕機了,此刻三人當中唯一冷靜的柏朝挺身而出,拾起地上的鑰匙,在滿屋臭味的環繞中,面不改色地走向被鐵鏈禁錮的男人,三兩下開了鎖,然后彎腰把人架起來。 抬眸的瞬間,他隱約看見男人背后的墻上涂著一個了十字圖案。筆刷非常潦草,畫的人似乎是匆忙涂了兩筆,看不出究竟是十字架,還是隨性的涂鴉。 紀凜情緒過于激動,巨大的驚喜與悲痛交加,腦子里一片混亂,見到有人要帶走穆浩,下意識地拽住了柏朝,不讓他走。 “有什么話等回了酒店再說,這里不安全,有一個疑似十字架的涂鴉,可能是王后設置的陷阱?!卑爻慌桡@心刺骨的冷水潑上去,“你還想再失去他一次嗎?” 紀凜全身劇烈一震,瞬間從失而復得的激動狂亂中清醒過來,立刻用衣袖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站起來的時候頭暈得踉蹌幾步,堅強地維持住了身形,吸了吸鼻子,說:“……我來吧?!?/br> 柏朝沒客氣,單手就把人移交了過去。穆浩輕瘦得像一片枯葉,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