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孩子的心跳?！本炖氖址旁谧约旱亩亲由?，眼里的意亂情迷還沒完全消失，混合著新奇、驚喜和快樂，一起傳達進席斯言的大腦，“不是哥哥的，也不是我的，是他的心跳！”

    “他在、在和我說話！”井渺猛地抱住席斯言的脖子，激動地快要撞到車頂，“他說愛我，他很喜歡我！哥哥，他在和我說話！”

    席斯言怔怔地聽著、見證著，一個孕期omega的初次諦聽。

    他下意識抬手保護住小孩的頭，用了點力氣控制他胡亂躍動的身體，席斯言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竟然有點濕潤了。

    “我也愛你?！彼脸恋?、認真地，在夜色明亮處，笑著說，“渺渺，我也愛你?！?/br>
    第21章 不安

    席斯言把自己的代步器沙沙從轉運站里接出來，然后停在城外等待區。

    “哥哥，沙沙不進城嗎？”井渺看著席斯言給代步器上了鎖，自己的和平鴿已經進入排隊區。

    席斯言拉著他的手：“不進，她要等別人來接她?！?/br>
    “嗷?！彼麄儬恐?，頂著一直放個不停的煙火，隱在人群里，跟著入城。

    井渺有些緊張，他看著前面的人在機器上放身份證和id卡，然后里面的顯示屏就會跳出很多字，再接著，他們就能進入第五城區。

    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席斯言，然后乖巧地學著別人放卡。

    工作人員和他核對信息：“蘇井，二十二歲，男性omega，來自第四城區，信息素級別判定為中低級，確認無誤通過?！?/br>
    井渺微微放大了瞳孔：“嗯？”

    席斯言在后面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回答哥哥，說對?！?/br>
    “哦，對?！?/br>
    工作人員把他的卡取下來遞給他，笑容禮貌得體：“歡迎來到第五城區，希望您旅途愉快?！?/br>
    井渺呆呆接過，然后走過拱門，等著席斯言過來。

    “思言，三十歲，男性alpha，來自第四城區，信息素級別判定為中低級，確認無誤通過?！?/br>
    “確認?！?/br>
    “歡迎來到第五城區，希望您旅途愉快?！?/br>
    席斯言插著風衣口袋走過來，然后牽著井渺的手：“走吧?！?/br>
    “我不叫蘇井，哥哥?！本煲荒槻唤?，“你的名字也不對?！?/br>
    “嗯，渺渺，我們離開中心城區，就要以現在這個化名通行?！彼舛攘艘幌抡f辭，“因為爸爸的工作，渺渺知道的，要保密。渺渺不是會看那種特工電影嗎？我們要隱藏好身份哦，渺渺可以嗎？”

    井渺大受震撼，然后氣勢很足地點頭：“哥哥放心！渺渺保證完成任務！”

    席斯言笑的合不上嘴，摸了摸他的頭，然后乘坐擺渡車先前往主城區住宿。

    上車前，他看了一眼特殊通道，然后低下頭，保護著小孩乘坐上有些擁擠的擺渡車。

    五年前的戰爭結束后，席斯言和很多科學家、研究者、軍官的信息就經過了特殊處理，在中心城區嚴密的保護下，他們還是自由出入，一旦離開中心城區，就會用新的身份通行，以保證他們的安全和防止信息泄露。

    席斯言和井渺的信息隱藏沒有通過規則，是蘇皖和席玉城單獨處理的，那次席斯言意外被虜，讓他們對于軍方的保護手段有了質疑，只是還好，席斯言五年都沒離開過中心城區。

    井渺坐在席斯言懷里，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人。

    “哥哥，有好多人?！?/br>
    席斯言點頭：“嗯，第五城區的人口是中心城區的五十倍?！?/br>
    他看著熙熙攘攘歡度節日的人群，越發感慨這個社會的不平等。即使現在科技高速發展，機器生產替代了很多人工勞動力，但是不管是戰爭還是整個世界的運轉，仍然離不開人力。

    席玉城當政之前，中心城區的居民只有現在的三分之一。

    過去長達兩百年里，中心城區有整個城邦最頂尖的科技、最大的財富和最強大的軍事力量，這些東西輻射到下面八個城區，維持國家的運轉。但是，出生率低下、老齡化嚴重、ao性別比例失調造成的人口不足，也一直困擾著中心城區。

    以至于基礎生產力一直很緊湊，機器人運作沒有人工監督和統籌安排，頻頻出問題，后續維持日常生產都危險，因此中心城區不得不依靠其余八個城區來供給日用消耗。

    這也是高低級矛盾的來源之一。

    后來席玉城當政，由蘇皖做主要資金供給，中心城區最大限度地裝置了隔離壁壘，增加除信息素進化升級之外的考學制度，設立區域隔離，中心城區居民才逐漸多起來，也就是最近幾年才逐漸自給自足。

    但歷史給這個社會留下的真理是，多數派永遠才是最后掌握話語權的人。少數派曾自詡高貴強大，能用最高科技的破壞手段清除反叛者，卻也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當作為基層運轉的人民消失，少數派，也就不再少數。

    沒有延續的努力，毫無意義。

    “哥哥，他們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什么？”

    席斯言往外看去，居民們手里都抬著一根手臂長的細竹竿，上面貼著五顏六色會反光的鐳射紙片。

    “夢神符?！编徸囊粋€老人慈和微笑，“大家把祝福寫在符紙上，跟著煙火可以照亮的路途，走滿九公里，夢神就會聽見你的誠心。然后把受過煙火沐浴的符紙放在枕頭下、或者裝進護身符里，這一年，你都會做好夢?！?/br>
    井渺轉過來看著那個毛發已經花白的老者，似懂非懂：“謝謝爺爺?！?/br>
    錢瓦點點頭，笑著問他們：“是從外地來這里過節的？”

    “我們從第四城區過來?！毕寡哉嬖捳f一半，“您聽口音，也不像第五城區的人?！?/br>
    錢瓦呵呵笑：“嗯，我從第八城區來的，剛考過了第四級核能考試，政府說，我可以來第五城區做教師，順便養老了?！?/br>
    “爺爺，您這么大年紀還考試嗎？您好厲害?！本煅劬Ρ牭臏唸A，是真的很佩服他的樣子。

    “唉，沒辦法，我生病了，第八城區待不下去，想要活的久一點，還是得努力啊?！卞X瓦拍拍自己的行李包，“多虧了考學制度，否則我都來不了呢?！?/br>
    “第八城區很冷，最高溫零度，最低溫零下四十四度，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小孩，很難生存，特別是ao，腺體受不了這么極端的低溫，會引發信息素衰竭?！毕寡詼芈暯忉尳o井渺聽。

    “嗷......”井渺有些恍惚地聽著，看著錢瓦目露憂傷，“爺爺身體還好嗎？”

    “我還好呀?！卞X瓦樂觀地嘆了一聲，“我雖然74歲了，但我是個beta，所以不比那些老伙計?！?/br>
    他的語氣懷念感很重。

    席斯言看了他一眼：“您以前也是從事核相關工作？”

    “害，第八城區不都是干這個的嗎？一生都在為熱量做努力，沒有其他工作可以做?！?/br>
    席斯言掂了一下腿上的小孩，語氣平淡：“可是我記得，中心城區前年就研發了低溫動能的技術，按理說，應該在逐漸轉好的?！?/br>
    錢瓦呵了一聲，聽起來有些生氣：“誒！低溫動能只有高級信息素能夠驅動使用，哪里會有人愿意來第八城區呢？那就是個廢物科研，不值一提?！?/br>
    “是嗎？”席斯言皺眉，“中心城區難道沒有指派高級工作人員來負責嗎？”

    錢瓦翹了腿，滿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個屁，只有機器從轉運通道過來，根本沒有人，都兩年了，那什么低溫動能，還原地杵著呢。中心城區真是有部分壞種，授人以魚，還是死的，啃不動的！”

    井渺聽不太懂，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錢瓦無奈笑笑：“小朋友，你們兄弟一起來旅游??？”

    兄弟？井渺愣了兩秒，然后撥浪鼓搖頭：“不是，不是兄弟！哥哥是我的alpha！”

    “喲！”錢瓦毫不走心地裝了一副震驚的樣子，然后調笑道，“那百年好合！”

    “列車到站，請您攜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排隊下車。歡迎抵達第五城區中心區域的中轉站，目前公共交通已經停運，如有長途轉移需求，請至藍色標牌下租借代步器哦?！?/br>
    廣播響起，錢瓦背起了自己的行李包：“走啦?！?/br>
    “爺爺再見?！本旌退麚]揮手。

    “您慢走?！毕寡詭退隽艘话殉林氐谋嘲?，然后側身讓開足夠的通道。

    錢瓦轉頭說了句謝了，他剛要邁腳下車，又縮回來，突然轉身看著席斯言小聲問：“你的omega是不是懷孕了？”

    席斯言愣了愣，下意識把井渺護在懷里。

    “別誤會?！卞X瓦笑笑，“早些年在第九城區討生活時學會的本事，直覺而已。最近第五城區游客太多，不太平，小賊專挑老弱婦孺下手，你小心些?！?/br>
    席斯言面色緊繃，認真點了點頭：“謝謝您的提醒?！?/br>
    錢瓦和他們揮手，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哥哥？”

    席斯言下來還有些緊張地環抱著井渺，錢瓦的一句提醒讓他神經警報瞬間拉響。

    這五年的和平，并不是完全的太平。

    席斯言低頭看到井渺有些慌張害怕的臉，又瞬間軟下來，他低頭碰了一下小孩的額頭：“沒事，我們在這里等一下你的胖胖?！?/br>
    “胖胖好慢，我們都進來了，它還沒有進來?！?/br>
    井渺抱怨了兩句，又被那些抬著夢神符的人們吸引了注意力。

    “渺渺想不想要？”席斯言問他，“到達住所以后，哥哥去給你弄，我們也可以像這些人一樣參加夢神節?！?/br>
    小孩忙不迭點頭：“要的要的！”

    席斯言摸摸他的頭，抬頭看到自己的代步器到達提示牌。

    井渺上車以后忽然就感覺到困倦，他差不多睡了一路，但是受孕期影響，還是很容易想要睡覺。

    席斯言給他蓋好毯子，然后把井渺的通訊器和自己的鏈接上。

    和平鴿內部有加密通話的路徑。

    起初改造設計時并沒有想過把備用路徑設置在代步器里，常規來說，加密通道都在親屬的通訊器上。

    席斯言那時覺得井渺喜歡和胖胖說話，語音指令召喚通話，也許比使用成年人的通訊器更簡單一些。

    顯然，井渺很快就駕馭住了電子產品的使用。

    沒想到這個多余的cao作現在派上了用場。

    席斯言同步cao作兩個人的通訊器暫時關閉，然后在加密通道里輸入了一個通訊號碼。

    “喂，爸?！?/br>
    “斯言！王晨說沒有接到你和渺渺！”他很著急，大概因為擺渡車上信號不太好，也沒能回復信息。

    “爸，你別擔心，我們已經進入第五城區了?！毕寡哉f，“沒有走特殊通道，所以王晨沒有接到我們?！?/br>
    他頓了頓，在席玉城松了一口氣的長吁短嘆里，分外凝重：“爸，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你們都要記住，接下來我和渺渺的通訊器都會關閉?！?/br>
    席斯言吐出一口氣，有些緊張地，碰了一下井渺的臉頰：“我覺得有人盯上了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