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47節
當然,空院的,市里的,各個部委的領導們,也要派人探望冷梅,以表達黨和國家對她的關懷和慰問。 而于陳思雨所率的文藝團,部隊文工總團也有獎勵,不但在他們下飛機前就拉了橫幅進行慰問,還是部隊文工總團的吳啟明,吳書記親自接機。 同時,吳書記還要給大家講個話,以示表彰。 團員們又疲又累,其實懶得聽,仕氣也有點低迷,而作為副團長,陳思雨就得負責把氣氛活躍起來,吳書記講一句她就鼓一下掌,帶頭喊:“書記講的好,書記講的對!” 忽而回眸,她看到梅霜站在人群外,正在向自己招手,陳思雨給蘇愛黨使眼色,示意她接上自己的哏,繼續活躍起氛,就從人群中鉆出來了。 梅霜面色慘白,眼眶深陷,先問:“見你冷叔了嗎,身體怎么樣?” 陳思雨搖頭:“沒有?!?/br> 戰地指揮部是一個獨立的系統,為免有敵特滲透,或者出現風紀問題,除了部隊軍人,外人是見不到他們的。 梅霜輕輕嘆了口氣,念叨說:“我聽說你冷叔也得肺結核了,也不知道他好了沒?!?/br> 不等陳思雨回答,又說:“我家峻峻還好吧?” “阿姨,冷峻很好。肺結核又不是無治之癥,冷叔只要按時吃藥,也會好的!”陳思雨說。 這時吳書記已經講完話了,宣布大家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后天再上班,相比于前面的假大空話,這才是真正的實惠,團員們掌聲熱烈,陳思雨也熱烈鼓掌,歡送領導離開。 回頭,她問梅霜:“阿姨,冷jiejie呢,她還好吧?” 梅霜心里其實特別后悔,當初咬牙讓冷梅受傷,是因為最近思想部集中火力,一直在批文藝界,說他們墮落,腐化,是社會毒草,還要搞一次聲勢浩蕩的,專項批評和整頓大會。 而要那樣,且不說《天鵝湖》將無法上映,文工團一半的人都得下鄉。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冷梅的受傷轉變了輿論,因為她,文藝界又變成是不怕犧牲的大無畏了,當然,思想部的整頓大會也就師出無名了。 而趁著這個結骨眼兒,曲團還為《天鵝湖》申請到了服飾,布景經費,并且,為團里申請了一套全新的燈光,音效設備,以及一架新鋼琴。 那可全是冷梅的受傷換來的。 不過,冷梅本身身體就很差,雖然槍傷沒有傷及骨頭,可因為她的抵抗力太差,傷口迅速引起了敗血癥,此時還在醫院緊急治療。 正所謂病在兒身,疼在娘心,梅霜一生做人坦坦蕩蕩,這還是頭一回耍心機,卻險些害了女兒的性命,就可以想象她心里有多難受了。 不過雖然自己心里難受,但她不會告訴陳思雨的,所以只強撐著笑,說:“你梅jiejie好著呢,就是大概得再住幾天院,好了就會回家的?!?/br> 陳思雨看梅霜眼神閃爍,總覺得不大對勁,還想追問一下的,可這時梅霜搶著問她:“思雨,你那倆徒弟,人到底怎么樣?” “你說趙曉芳和程麗麗呀,一個傻一個呆,但都是好孩子?!标愃加暾f。 梅霜再說:“你那個弟弟,軒昂呢,那孩子……到底咋樣?” 說起軒昂,陳思雨止步,拉開旅行包,從中翻出本筆記本:“梅阿姨,我弟這段時間譜了好多曲子,我看了一下,覺得很不錯,完全可以給《一尺的確良》做配樂,你看看呢?” 作為一名歌唱家,于音樂,自然感興趣。 但是,梅霜今天心情特別不好,尤其是對軒昂,她可以說非常失望。 因為現在,思想部針對文藝界的批評師出無名了,而她在思想部工作時,也抓了思想部那幫家伙一大堆的黑料,可以反向召開批評會了。 但就在這時,思雨的弟弟軒昂,和她的倆徒弟,趙曉芳和程麗麗,卻在馬干事的鼓動下,聯合發了大字報,說陳思雨思想墮落,靡靡放蕩,總之,已經嚴重脫離了群眾,成了一員走zi派,大家一起,聯合揭發了她,要對她來一次狠狠的批評。 陳思雨一聽,就覺得不對,忙問:“梅阿姨,那份法文食譜呢,馬干事沒有拿出來嗎?” 為什么梅霜心里沒底。 陳思雨臨走前給她寫信,說了食譜的事,并讓她針對食譜,好好來一波宣傳,等到思想部審人時,就會變成:陳思雨通敵的證據,只是一份食譜。 既可笑又荒誕,還能讓思想部丟個大臉。 但是這個計劃落空了,馬干事最終并沒有向思想部呈食譜,反而,說服了趙曉芳,程麗麗和陳軒昂,對陳思雨進行了聯合揭發。 而且,其實此刻,馬干事就帶著小將們等在市歌舞團家屬院門口。 大禮堂也早就布置好了。 就在今天晚上,要對陳思雨展開專項批評大會。 梅霜總歸心機不夠,本以為只要冷梅受傷,這一次整個文藝界就可以安全渡過,她還可以反手,針對思想部來一場專項批評。 結果等她知道的時候,關于陳思雨的大字報,已經貼滿墻了。 她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咋辦了。 陳思雨正欲安慰梅霜,就聽身后有人喊:“思雨!” 陳思雨回頭一看:“李倩老師,您好?!?/br> 李倩才懷孕三個月,肚子還沒顯懷,就跟蘇愛黨一樣,她也沒心沒肺。 當然了,天造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陷,臉蛋兒太漂亮的,心機就難免不夠用,又美又有心機的,總是少數。 李倩的丈夫在警衛營工作,而且負責值勤安保的,就是思想部那位后臺,整天四處下最高指示的那位,她知道的內幕消息,也會多一點。 她說:“哎呀,思雨,本來吧,《天鵝湖》該是你跳,聽說法藍西文藝團要來訪,也是點了名,要你參加接待,可是,那些好事兒啊,現在全沒了?!?/br> 陳思雨反問:“為啥呀?” 聽上去多光明啊,她可以跳白天鵝,還可以接待法藍西外交團。 但好事兒只聽了個風,怎么就全沒了呢? 李倩低聲說:“因為我聽我老公說,最高指示說的是,誰敢跳《天鵝湖》,就讓小將們打斷她的腿!” 正所謂天欲其亡,必讓其狂。 陳思雨心說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讓‘最高指示’瘋狂到,要打斷她的腿。 當然,那是上層之間的風云角逐,而她,恰好是那只,被卷在風暴中的小螞蟻。 不過就算她是螞蟻,如今可不是舊社會,也不是誰的一言堂。 要批要斗,那得師出有名,得她真正犯了罪才行。 她要沒犯罪,就領袖來了,都不可能隨意扣個帽子就斃了她的。 李倩自己跳不到《天鵝湖》,難免幸災樂禍,要看陳思雨的笑話。 不過笑話歸笑話,兔死狐悲,她從包里翻出一條大棉褲來,說:“思雨,這是我婆婆給我衲的大棉褲,足足壯了三斤棉花,你把它穿上,跪地上就舒服點兒,不然,大冷天的,一場批評會下來,你的膝蓋可就廢了?!?/br> 梅霜雖然討厭李倩的幸災樂禍,可也不由的感動:到底是歌舞團的孩子,瞧瞧,她多細心,她想到的,梅霜自己都沒想到。 接過褲子,梅霜說:“來吧思雨,就套在你的外褲上,咱穿暖和點兒?!?/br> 陳思雨說:“梅阿姨,還不到那一步呢,走吧,讓我去會會馬主任?!?/br> 看她轉身就走,李倩著急了:“陳思雨,別狗咬呂洞賓了,知不知道是誰在揭發你,你那倆笨蛋徒弟,趙曉芳和程麗麗,還有你的白眼狼弟弟,陳軒昂。親人的揭發最為致命,他們跟你翻臉啦,要要你的命!” “你都說了,趙曉芳和程麗麗是倆笨蛋,我有啥好怕的?”陳思雨先反問。 邊走,她邊說:“正好兒,我去看看,我倆笨蛋徒弟,揭發我啥了,我還挺好奇的呢?!?/br> 今天的馬干事,不可謂不風光。 關于陳思雨靡靡墮落的大字報,不但貼滿了市歌舞團大禮堂的墻面,就連家屬院的墻面,也給貼的滿滿當當。 當然,全城的小將,他也全部召集來了。 奉行最高指示,今天,他務必要為陳思雨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批評會。 院里的鄰居們也全圍著,還有好些路過的人,好奇,圍著在看熱鬧。 而程麗麗的老娘包大媽,站在路口,一看陳思雨來,哇的一聲就開哭了,手拍大腿,想跟陳思雨說句對不起吧,又不敢,就一個勁兒的干嚎著。 大字報貼了滿墻,陳思雨不看軒昂的,只看程麗麗和趙曉芳于她的揭發。 這種所謂的揭發,用將來的話形容,也可以說是吐槽。 揭發得有證據,所以她們也不敢無中生有,亂說,還是得從事實出發。 程麗麗揭發的點是:陳思雨身為老師,像資本家一樣專橫霸道,欺負她,壓榨她,還經常批評她,打擊她,總是,是個頑固的走zi派。 趙曉芳的,像是照著程麗麗的抄來的:陳思雨身為老師,像資本家一樣專橫,霸道,經常不給她飯吃! …… 眾目睽睽,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馬干事朝著陳思雨敬了個禮,指著大字報說:“陳思雨同志,你的親人和徒弟聯合揭發你,關于她們指證的點,你都承認吧?” 梅霜嘆氣,在文藝界,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徒弟反水賣師傅,這種事太常見了,所以她再氣,也只能是翻翻白眼。 包大媽可慚愧了,因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若非陳思雨的責備和督促,程麗麗就是顆歪瓜裂棗,是不可能成材的。 她還小,傻,悟不到師傅的苦心,給人一唆使,就沖上來揭發師傅了,唉,丟人,喪良心吶! 但現在,事情已經鬧出來了,壓不下去了,她就想,讓陳思雨把這幾條都否認了,她再憑著自己的老臉,幫她在馬干事面前說幾句好話,把事情壓下去。 可陳思雨卻張嘴就說:“我承認,我是欺壓她們了?!?/br> 包大媽給嚇的臉色都變了:“陳老師,你可別胡說,我做證,你沒欺負過麗麗,麗麗是犯傻,犯糊涂呢,你可不能犯糊涂?!?/br> 趙曉芳和程麗麗也不是真傻,而是被馬干事給迷惑了。 以為陳思雨只要挨頓批,就仍可以跳舞,此時倆人一起站了出來,程麗麗說:“陳老師,以后把你的壞習慣都改了,對我們好一點,思想委的領導會原諒你的?!?/br> 趙曉芳也說:“對,馬干事都說了,只要你能改正錯誤,就還是我們的好同志?!?/br> 馬干事也是溫溫的笑,接茬說:“看來陳思雨同志雖然墮落了,腐敗了,糜爛了,但還算良心未泯,不錯,勇敢的承認錯誤吧,小將們會從身體到思想,給你來一次全方位的凈化的?!?/br> 所謂凈化,當然就是武斗。 而武斗,就是為了讓她以后都跳不得舞,用這種方式,阻止《天鵝湖》的上演! 陳思雨驀然翻臉,手指程麗麗:“我承認個屁,你,拿著群眾的血汗換來的工資,整天游手好閑,吊兒郎當,我是為了不浪費群眾的血汗才打的你,我沒錯!” 再看趙曉芳:“瞧瞧你現在,胖的跟只豬一樣,你吃的東西是哪來的,是農民伯伯用汗水和辛勞,耕耘出來的,吃吃吃,你就沒想過,農民伯伯們還沒脫離溫飽了?你吃的時候心里就沒有愧疚,我為什么不讓你吃,因為我代表的是人民群眾,我是在代表群眾,教育你!” 倆徒弟愣了好半天,撇嘴,一起咧嘴哭了起來。 而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師傅罵徒弟,沒錯吧?!?/br> 還有人說:“老話說的好,嚴師出高徒,現在這些孩子可真夠不要臉的,師傅嚴點她們就要搞揭發,要我說,這種孩子就不該教,讓她們使勁兒玩,玩成一群廢物才好?!?/br> 說白了,思想部玩的,不過是文字游戲,想批誰,就強行給誰扣帽子。 而陳思雨最擅長玩的,也正是文字游戲。 想批她,可以啊,但請站到人民群眾的對立面吧。 一句話的事,她就讓所有的群眾集體倒戈,向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