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24節
一個人吃完飯,收拾了廚房,趁著天麻黑回家,剛到家屬院門口,陳思雨迎面撞上李倩,站在寒風中,正在跺腳。 看到她來,李倩先翻白眼,再說:“思雨同志,告訴你件大好事?!?/br> ……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海膠島吧,我姐死活不讓我去海膠島,我的名額,我讓給你了?!彼僬f。 李倩的jiejie是個知青,就在海膠島,而這次的慰問演出,第一站就是海島兵團,慰問演出是專機接送,而且慰演是非常光榮的任務,為了爭這個名額,李倩苦練了很久的《血色華章》。 結果就因為她姐不讓她去,她就不去了? “你姐在海島,你倆兩三年沒見過了吧,她為什么不讓你去?”陳思雨問。 李倩翻白眼:“我哪知道呀,反正她說,我要敢去,她就自殺。好了,位置讓給你了,你就偷著樂吧?!?/br> 說完,她揚長而去。 陳思雨總還是覺得不對,但李倩突然不去,任務就落她身上了。 正好軒昂還在寒假中,慰演可以坐飛機,海膠島又是個物產豐富,海鮮多的地方,軒昂又喜歡吃海鮮,陳思雨一琢磨,就把軒昂帶上,一起去了。 不怪李倩搶破了頭要慰演,在這年頭,坐飛機可是一大享受。 因為飛機上不但有汽水,可樂,提供的飯食居然是牛扒和意大利面。 不比陳思雨和軒昂,帶隊的許主任,別的文藝工作者們全是原來慰演過的,已經習慣了這種優質享受,大家坐在飛機上,都是樂悠悠,優哉游哉的。 所有人也都想不通,李倩爭了那么久,怎么就會放棄這難得的,慰演機會。 而當一下飛機,大家發現麻煩了。 按計劃,下飛機以后,總團要跟海島文工團進行對接,就比如,陳思雨除了要跳《血色華章》,還要跳《紅色娘子軍》,但從總團來的,只有她一個角兒,配角得帶地方文工團的人。 大家要趕緊彩排,明天開始,到各個基層部隊轉場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是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止陳思雨這組,《白毛女》,《小二黑結婚》,《沙家浜》,所有的組全都是。 這就意味著,大角兒們來了,可一根筷子吃不了飯,獨臂難支。 在飛機上大家還開開心心,結果一下飛機,被這個局面給打懵了,許主任帶著一幫角兒們在海島文工團的大門口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個人,海島文工團的副團長,宋扶明,騎著自行車,一身海腥味兒,兩腳泥沙。 許主任把宋扶明拉到了一邊,說:“宋團,你們怎么搞的,我們從總空下來慰演,來的全是大角兒,可你們文工團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要不是看在咱們曾經是老戰友,我就該一個電話,打給你們司令員,軍法處置你!” 宋扶明顯然特別疲憊,攤了攤雙手,說:“許主任,不是我不想配合你,昨天下班時大家還好好的,可今天一早所有人集體請假,全部去知青點,自我下放,勞動去了,我剛才去喊人,一個都沒喊來?!?/br> 許主任聽的一頭霧水:“你們海島文工團的人全部自請下放了,為什么?” “本來我們計劃好的,從明天開始,三天時間,12場演出,計劃排的好好的,可他們今天突然全部請假,今晚,他們要在海島知青總隊搞演出,還通知海島所有人,都可以去看!”宋扶明說。 許主任皺眉:“你這話,我怎么越聽越糊涂了?!?/br> 其實連宋扶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為就在昨天,海島文工團所有人都還好好兒的在上班,但今天一早,他們就集體去了海島農場,勞動去了。 總團來人了,演出單已經排好了,明晚開始,官兵們要看演出。 可地方文工團的同志們,卻集體以勞動的形勢罷工了。 而且他們還自己策劃了一場演出,以口口相傳的形勢,通知海島上所有的知青和居民今晚都去看。 地方文工團所有的人,都是宋扶明的戰友,他們現在所做的事情,等于是在非法聚集,而一旦宋扶明把這件事上報,他們是要被判刑的。 但既是戰友,宋扶明又怎么忍心上報。 所以他才勸了一整天,勸不動后,這才硬著頭皮回來了。 許主任跟地方文工團的人又沒什么感情,明天的演出又勢在必行,她說:“你不報我報,我去找司令員匯報情況,他們愛演不演,要不想演,就等著坐牢吧?!?/br> 宋扶明也生氣了:“許主任,我們團所有人都是有政治問題的下放分子,即使你不向上反應,他們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你再反映一下,他們這輩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br> 就像陳念琴一樣,在海島這種偏僻地區的,全是思想有問題的人,口糧少,生活條件差不說,大家每天都要開批評會,本來就過得很悲慘,再被舉報,這輩子就休想回城,回家了。 許主任反問:“那怎么辦,我們人都來了,明天的慰演怎么辦?” 海島是南部,特別熱,別的演員們都在忙著脫厚棉襖,看這海島上冬天還在開的花,全跑了,只有陳思雨,在聽許主任和宋團長吵架。 而通過他們剛才的吵架,再結合陳念琴的那盤磁帶,陳思雨又想到了一些事。她試著問宋團:“宋團長,今天晚上的演出,是不是陳念琴一手策劃的?!?/br> 宋扶明回頭一看,雖然不認識,但陳思雨跳的《血色華章》他在電視里看過,而且他還專門打聽過,知道她是陳念琴的meimei,遂點頭說:“對,正是你姐。原本,她是我們團的角兒,但后來被下放到了知青隊,然后她就創作了一套《知青之歌》,今天晚上,準備公演給大家聽?!?/br> 陳思雨想了想,說:“陳念琴是我姐,這樣吧,我去見她一面,看能不能說服她,讓她勸勸地文工團的演員們,讓大家回來排練吧?!?/br> 宋扶明一聽,當然說:“好,快去?!?/br> 許主任可是知道陳念琴恨陳思雨的,卻是反問:“陳念琴對你意見很大的,你說話她會聽嗎,要她不但不聽,還挑唆,讓地方文工團的演員們也不聽你的呢?!毕肓讼?,她說:“于其這樣,我覺得倒不如,就現在手頭所有的人,緊急排練《白毛女》,到時候咱們只演《白毛女》就好了?!?/br> 地方軍人們翹首盼了一年,當然想看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出。 可保守期間,許主任想,只給大家上一場《白毛女》就好了,有歌有舞,也容易演,在她看來,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陳思雨還是堅持:“許主任,我先去說服一下大家吧?!?/br> “要說服不了呢,他們依舊罷演,難道到時候,你一個人演?”許主任反問。 “那就我一個人演,從《娘子軍》到《白毛女》,再到《血色華章》,《沙家浜》,《小二黑結婚》,我一個人上,給你挑大梁?!标愃加暾f完,把包交給軒昂,示意宋扶明帶自己去知青隊。 目前,海島還不通公交車,要去哪兒,只能是騎自行車。 雖然還沒見到陳念琴,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而且陳思雨并不覺得,以陳念琴的能力,能造出什么亂子來,但是,從那一套《知青之歌》,以及最后的一首《國際歌》,她隱隱嗅出來了,海島知青隊的人,因為不滿于長期的下放和勞動,應該是計劃著,要在海島上制造動亂。 試問,當陳念琴在臺上唱,唱自己的青春被埋沒,唱自己如花的年花只能修地球時,知青們的內心得多受觸動,而這時,要有人唱一首《國際歌》,再鼓吹幾句,讓大家反抗目前這種不公平的對待,那會怎么樣,肯定會起亂子的呀。 海島上是真熱。 宋扶明穿的是半截袖,而陳思雨還穿著線衣和毛衣,坐在自行車后座,正午的陽光照著,曬的她整個人都快冒煙了。 一路遇上好些人,看陳思雨居然穿著毛衣,也很驚訝,都在回頭看。 宋扶明說:“要覺得熱,就把毛衣脫了吧,你沒看一路上,人都在看你?!?/br> 陳思雨倒是想脫,可她的線衣是緊身的,而在這個年代,沒有女孩子會暴露自己的曲線。她揩著汗說:“算了,我還可以忍一忍?!?/br> 但其實,她不但穿著毛衣,還穿著秋褲,熱的已經快要中暑了。 好在知青農場不算遠,半個小時后就到地方了。 農場周圍都是遮天蔽蔭的大樹,站在樹下,陳思雨總算能喘口氣了。 進了農場,又走了十幾分鐘的路,才到海島文藝中心,而陳念琴,因為是一名文藝工作者,在被下放到知青隊后,也沒有下去勞動,而是,在文藝中心負責創作節目,表演。 因為她污蔑過宋扶明,說對方強.jian自己,宋扶明很害怕陳念琴,所以并沒有進來,只讓陳思雨進去跟她談。 一抬頭,看到陳思雨,她顯然很驚訝:“思雨,怎么是你?” 陳思雨還帶著那盤《知青之歌》,盯著陳念琴的眼睛看了片刻,把磁帶掏出來,推了過去,說:“有人鼓動過你,唆使過你,讓你在知青隊伍中制造混亂了,對不對,有那么個人吧,他是誰?” 陳念琴搖頭說:“思雨,我聽不懂你說的話?!?/br> 但她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強裝鎮定,而且眼神瞟忽,一只手悄悄的,正在把一張紙揉成團,準備扔垃圾桶。 眼疾手快,陳思雨一把搶了過來,展開剛準備看,陳念琴一把搡過來了,搶走了紙,并吼說:“陳思雨,我勸你少管閑事?!?/br> 陳思雨已經看到了,那是一封信,應該是別人寫給陳念琴的。 只一眼,她沒看清別的,但看到有一行字下面畫了雙劃線,是:沖擊政府,沖擊海島兵團。 雖然早在聽歌的時候,陳思雨就猜到了,陳念琴的那盤磁帶,會對知青們的身心造成影響,讓他們產生消極的心理,并跟政府對抗。 但她始終覺得,以陳念琴的基本素質和她的思想來說,她是想不到,也做不到去唆使一個群體的,所以,她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她。 果然,有人在寫信,教唆她沖擊政府和兵團。 如果只是陳念琴一個人,陳思雨才無所謂,隨她去怎么鬧都沒關系。 但是,海島上有幾千知青,海島文工團也有幾十號人的隊伍。 萬一那么多人被鼓動起來,跟政府,跟兵團做對,有人沖進軍事禁區呢,有人控制不住,打起來,打傷,打殘人了呢? “陳念琴,你是不是傻呀,如果你心里覺得不公平,你可以給總團的領導寫信,他們不接待你,你還可以找思想委,為什么要鼓動大家造反?”陳思雨低吼:“萬一鬧出人命來呢,你能負得了責嗎?” 被戳中心思,陳念琴也不隱瞞了,一笑,她說:“陳思雨,我們這些知青,下放人員,本來都是城市居民,本來都可以有很好的人生,卻被扔到海膠島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跟老農民一樣天天埋頭修地球,但是有誰看到了,有誰管過?是的,今天晚上,我們要開一場歌會,接下來我們還要游.行,上政府,上駐地兵團請愿,請求政府給我們公正的待遇,你,陳思雨,你不過株菟絲花,應聲蟲,回你的總團,享受你的特供福利,皮鞋和高工資去吧,少在這兒拿大道理教育我?!?/br> 宋扶明雖然在屋子外面,可一直在聽倆姑娘的談話。 聽到陳念琴這樣說,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明白了,今天晚上,演出是假,知青們要集結,制造混亂才是真。 這可怎么辦? …… 而另一邊,吳勇是前天來的,但他來了之后,并沒有即刻去兵團報道,而是,徑自去了位于海島最南端的,牛棚勞動點,去找蕭文才。 按檔案記載,蕭文才應該就在牛棚勞動點,但他去了之后,卻沒有找到人。 勞動點所有的勞改犯,以及進行管教工作的知青,小將們都說沒見過他。 冷峻趁的飛機,比吳勇晚八個小時,來了之后,也一路追到了牛棚,但是,他也只找到吳勇,沒有找到蕭文才。 蕭文才是個大活人,不可能說失蹤就失蹤。 冷峻和吳勇可全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從一幫小將,知青們的眼神中,他們能判斷出來,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刻意隱瞞蕭文才的行蹤。 今天晚上,因為海島知青總點有文藝匯演,這才傍晚,大家收了工之后,草草吃了點飯,因為沒有別的工具,大家就步行,散步往總點去了。 吳勇和冷峻穿的也是極厚的衣服,熱的渾身在淌汗。 知青們,小將們,還有臭老九們,經過時看他們一眼,跟看傻子似的。 吳勇在抽煙,一支又一支,抽了半天,看到一個人從勞改點出來,頓時停了抽煙,回頭看冷峻。 從北城被下放的壞分子們,馮竹和她兒子馮小義,以及馮大鋼幾個,是被下放到東北去了。而虞永健,則被下放到了海島。 此刻耷拉著腦袋,從牛棚里出來的,正是曾經北城的小將頭子,陳思雨的發小,虞永健。 畢竟多年的上司下屬關系,打配合,吳勇和冷峻是無敵的。 冷峻說:“你掩護我,我去收拾虞永??!” 通過這一天多時間的走訪,他們發現了,蕭文才在被下放到牛棚后,不但沒有反思自己,也沒有悔過,反而,在海島上,在知青隊伍和小將隊伍中,成了一個精神領袖。 現在,這幫人全在偏袒,隱瞞,包庇蕭文才。 就拿虞永健作突破口吧,冷峻得知道,蕭文才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