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17節
他從小就在舞臺后臺長大,見慣了舞蹈, 但只有今天,完完整整的觀看了一場舞蹈,且沉浸其中。并不是因為他喜歡陳思雨,不是因為愛慕者的光環,而是,她的舞蹈和她的表演,都有足夠的沖擊力。 她讓他這個既不懂舞蹈,也不愛舞蹈的人,于一段舞產生了共鳴。 而這,用他媽經常說的話來講,就是藝術的魅力。 主持人進來通知,說:“陳思雨同志, 恭喜你, 經過導演組的一致決定, 你的作品入選了匯演, 明天開始聯排, 早得早晨八點過來報道,對了,趕緊去領飯卡吧,食堂七點關門,你要想去,我帶你去辦飯卡?!?/br> 軒昂是半大小子,一頓續不上一頓的年齡,聽說這兒居然管飯,忙說:“走吧姐,吃飯去?!?/br> 冷峻卻說:“軒昂自己吃,你姐還有點事?!?/br> 軒昂好奇了,立刻說:“那我也不吃了,有啥事,咱一起去吧?!?/br> “你不行,你必須去吃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只能跟你姐一起去?!崩渚猿?。 軒昂有點摸不著頭腦:“到底啥事情啊,為啥我就不能一起去。 冷峻很為難,因為他攢了兩張六國飯店的電影票,那屬于套餐,可以在西餐廳吃一頓西餐,同時還可以看一場電影,電影院還會配備咖啡和餅干,可他只有兩張票,要帶軒昂去,多一個人,可就進不去了。 頭一回想請女朋友吃飯,卻沒能力連人家的弟一起請,冷大隊長為難極了,為難到不敢看女朋友的眼睛。 幸好陳思雨看到了他的尷尬,笑著幫他解了圍:“軒昂,我和你冷哥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一起出去一趟,你吃完飯就回家,趕緊把作業寫了去,不然明天排練,你可就沒時間了?!?/br> jiejie說話還是管用的,軒昂雖然不高興,但餓的慌,找主持人辦飯卡去了。 正好大劇院離六國飯店不遠,冷峻和陳思雨順道就走了過去。 進了西餐廳,冷峻估計女朋友沒有來過,不懂得如何吃西餐,從要喝什么酒,到牛扒要吃幾分熟,什么湯是什么味道,面包要如何蘸著湯吃,小聲的,仔仔細細的跟陳思雨講了一遍。 遙想上輩子,陳思雨還沒有出車禍時,可是各個國家都走過,什么飯都吃過的。 不過在她一生中,約會過的無數男人中,不論中西,冷峻是她見過最體貼,最紳士的,而且他的紳士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自然而然的。 就比如,到了電影院門口,大多數男同志都是讓女同志去要咖啡餅干,自己站在門外抽煙,聊天兒,打招呼,但冷峻不是,一起出來過幾次,他都是讓陳思雨先進場坐下,再自己出去拿東西。 今天晚上演的電影居然是希區柯克的《驚魂記》,還是英文原版。 雖然是老電影,但陳思雨原來沒有看過,所以看的很認真,可冷峻顯然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問她要不要吃餅干,看她的咖啡涼了,又問:“要不要我幫你去熱熱咖啡?” 陳思雨想要的,是冷峻自己主動,所以今天在來之前她就于心里暗暗發過誓,除非他自己主動,否則,她不會給他一丁點好處。 但因為嫌他總煩自己,就把自己的手遞給了他,搖頭:“不用?!?/br> 電影院人很多的,但因為電影是英文版本,又沒有字幕,大多數人看不懂,所以大家看的并不專注,很多人都在竊竊私語,小聲聊天。只有在女主角進浴室洗澡,有一小段比較長的裸.露鏡頭時,全場才暫時安靜了下來。 這年頭,大家之所以來六國飯店,為的就是看資本主義的露.裸鏡頭,就跟作賊一樣,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沉默。 冷峻終于握到了女朋友的手,內心既激動,可又覺得不夠,他總覺得不滿足,從心到身,都有一種無法壓制的,不滿足和渴望,但又不好打擾她看電影,一不小心,就把女朋友的手給捏痛了。 陳思雨還是頭一回被個男人捏痛了手,下意識的收回了手,怒目瞪著冷峻。 她生氣了,而這時,她需要他來哄哄她。 但冷峻卻于一瞬間坐的筆直,雙手搭膝,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 這人,惹她生氣了,卻連哄都不會,注孤生吧他! 《驚魂記》是懸疑片,而人們看懸疑片時,都難免要猜一猜兇手是誰。 雖然是頭一回看,但上輩子閱片足夠多的陳思雨還是很快就猜到兇手了,既猜到了,就忍不住要劇透一下,側首,她小聲說:“兇手是諾曼?!?/br> 冷峻側首過來,聲音嘶?。骸暗丛∈液熥由系募粲?,兇手是汽車酒店的老板,那個老太太?!?/br> “不,不是她,是她的兒子norman,不信你繼續往下看?!标愃加暾f。 …… 再說梅霜這邊。 一幫領導等了半天,想要陳念琴給個合理的解釋,但她拒絕回答,除了哭就是哭,不停的哭。 眼看晚飯時間,曲團就說:“陳念琴,你的節目已經被斃了,但你暫時還不能走,回自己房間,把關于抄襲一事的前前后后寫出來,等我們吃完飯了,咱們再討論?!?/br> 陳念琴點了點頭,抹著眼睛,轉身走了。 梅霜之所以憤怒,并不單單是因為陳念琴抄襲。 而是,就在前幾天,馮慧為女兒的前途,當街抹了脖子,血噴了梅霜一臉,導致她耳鳴,還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結果呢,親媽以死成全的,居然是這么個東西,同為人母,梅霜就更憤怒了。 到了食堂,她自己緩不過來,氣的連迭聲說:“豈有此理!” 毛團長示意隨行的駕駛員同志去幫忙打飯,笑著說:“陳念琴不過是個想出名的小姑娘吧,既然有抄襲問題,跟海島文工團說一聲,以后停了她的演出就行了,你又何必生這么大的氣?!?/br> 龔小明嘆了口氣,說:“她還有兩首很火的歌,既然《想親親》是抄來的,另兩首,會不會也是抄的?!?/br> 是了,陳念琴還有兩首歌,其中一首《信天游》,還被海島文工團送到了生理,參加年度文藝工作成果匯報評選了,要得了獎,陳念琴可就是歌唱屆的年度優秀人物了。 曲團說:“既然《想親親》是抄的,另兩首,估計也是抄來的吧?!?/br> 抄襲,雖然立法方面沒有明文處罰的條例,但只要一部作品是抄來的,她別的作品,自然也會被懷疑是抄襲。 梅霜看毛團長:“毛老總,你去趟省里,撤銷《信天游》的參選吧?!?/br> 毛團干脆點頭:“可以?!?/br> 就跟陳思雨一樣,在國家文工團這個龐大的機構中,陳念琴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螞蚱。 為了推她,領導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而當他們拋棄她,終止她的文藝生涯,也不過簡簡單單的,’可以’二字。 此時,呆在招待所的房間里,陳念琴正在瘋狂的走來走去,一想到自己還要回海島文工團,回那個鳥不拉屎,天天刮臺風的破爛地方,她就痛苦萬分,她恨不能尖叫。 為了不回去,為了能留在北城,上國家大劇院的舞臺,她必須給自己找著可以洗刷自己的借口,必須再努力一把,獲得梅霜的認可,成為她的徒弟,否則,陳念琴可就白重生了! 當然,她覺得自己肯定能想到辦法,能留下,畢竟她可是重生了的,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 而領導們這邊,陳念琴,已經被大家輕輕揭過了。 此刻,毛團長跟大家聊的,是最能叫文藝界的女同志們興奮的話題:外事訪問。 “外事訪問,為期三個月,目的地,法藍西!”毛團長話才出口,許主任一聲尖叫:“天啦,法藍西?” “聲音小點!”毛團長敲桌子,低聲說:“因為目前的政治環境比較復雜,外省市的文工團我們就不給名額了,只從北城的文工團內部選苗子,梅霜同志只要身體沒問題,就算保留節目,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選五個節目出來,曲團,這個就得你來把關吧!” 法藍西于文藝界,就好比耶路撒冷于西方,沒有那個文藝工作者,能不向往法藍西的。 梅霜自建國以來,多次跟隨外交團體出國,跟隨訪問過,倒沒啥,曲團還是頭一回經歷,不由自主,嗓音都開始發顫了:“所以到時候得是由我帶隊嗎,我帶隊出國,去法藍西?” “對,你選人,你帶隊!”毛團長說:“這是個極為艱巨的任務,你選的人,不但要在藝術方面足夠出彩,表演足夠優秀,能為國家爭光,還得不惹事生非,不一出去,看著國外發達,繁華,就動歪心思,想留在國外。并為了留下而喪心病狂,抹黑咱們國家的才行?!?/br> 絕大部分的文藝工作者,當代表國家出國時,都會為了國家形象而遵紀守法。 但也會有那么一小撮人,不顧國家利益,為了能留在發達,繁華的資本主義國家而傷害國家形象,犯罪,潛逃。 這種事不但發生過,而且就發生在部隊文工團,那是五年前,白山他們出國訪問時,有一個男高音歌唱家,出國時各方面都很正常,在國外的訪問行程中也沒有表露任何想要叛逃的跡象,但在外交團臨回國的前夕,他突然出逃,并申請了政治避難。 后來,他還捏造了很多國家迫害他的謊言,并四處宣揚,以至于我國在國際社會上,被別國嘲笑了很久。 那位男高音的妻子和孩子目前還在牛棚里,而牽涉到的領導們,也都一回來就被撤職了,目前也全體都在被下放,在勞動中。 要說能去法藍西,大家都想去,可要說誰敢負責帶隊,誰都不敢。 曲團興奮完,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忙擺手說:“領導,這個任務您派給海軍,或者陸軍部隊吧,我能力不夠,當不起?!?/br> 毛團長說:“他們倒是搶著要去,可海軍文工團和陸軍文工團的團長都是男同志,而且他們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多也是以男性的作品為主的,小曲,你懂我的意思吧,在任何情況下,男性面對誘惑時,可遠不及女性更加清醒,理智,所以我才需要你來帶隊!” 當到了國外,到了花花世界。 文工團不僅要面對隨時可能發生的叛逃,還有,國外是非常開放的,而國際社會對東方,是天生帶著敵意和貶義的,西方國家又很自由,媒體又比較發達。 等他們出去,就會有一大批記者,24小時駐點跟隨,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再或者,很可能還會耍各種心機,手段,制造新聞,借由抹黑文工團成員們,來達到抹黑國家的目的。 而在經受誘惑和潔身自好方面,以毛團長的經驗來看,文藝界的男性們,可比女性們差遠了。 見曲團一直在搖頭,毛團長開始擺大道理了:“小曲,雖然這不是我們國家第一次出訪西方,但是我們第一次去法藍西,而法藍西,是第一個跟我們建交的西方國家,其意義非常重要,作為文藝人士,我們有必要給法藍西人民帶去一場文藝盛宴,讓法藍西人民通過藝術,來了解咱們國家的歷史,文化和人民。這可是使命,是責任,現在是國家在召喚你,想想你入黨時的宣言,把責任擔起來吧,好嗎?” 曲團說:“領導,我知道這個責任重大,可我的肩膀太小了,我擔不起它呀,我兒子還小,離不開mama,我抽不開身出國,您找別人吧?!?/br> “孩子可以先讓奶奶看著嘛,你婆婆在毛紡廠工作吧,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去毛紡廠找領導,安排你婆婆提前退休!”毛團長說。 曲團連忙說:“不行,我婆婆和我有矛盾,人家明確說過,不幫我帶孩子!” 毛團長說:“那這樣,我去你愛人單位協調一下,這可是責任,是使命……” 梅霜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看這兩人擺扯來擺扯去說不到重點,忍不住說:“毛團,別總玩虛的,來點實際的吧,您要退的時候,把曲團提起來,提到總團就行了,家庭困難她自己可以克服?!?/br> 領導就這樣,嘴里整天不是責任就是使命,光會說空話,一點實際問題都不解決。 負責帶隊外事訪問,只幫忙解決個老人孩子,誰愿意。 真想讓曲團去,總團得來點實際的,而升職,才是最實際的福利。 毛團長頓了片刻,問曲團:“要是我臨退休前把你提到總團,你就可以克服困難,去一趟?” 顯然,這個談判條件是曲團可以接受的,她說:“可以!” 飯已經吃完了,毛團長掰了一小塊饅頭,把幾個盤子里的油蘸的干干凈凈,再把饅頭丟嘴里,吃完了,才說:“雖然還有半年時間,但要帶出去的每一部作品,每一個隨團出訪的人,都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找個得力的助理幫忙,你現在就行動起來吧!” 要出國了,還是法藍西,我們國家的芭蕾,《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是必須選一部的,選哪一部。角兒們呢,又該帶誰出去。光是芭蕾,就夠忙一陣子的,還有別的節目呢。 所以,雖然還有半年時間,但一刻都不能耽擱,曲團從明天開始,就得為此而忙碌了。 不過,她要找個助理的話,該找誰呢? …… 大家一起出了門,正準備上車,突然,毛團長想起個人來:“剛才跳芭蕾的那個女孩是哪個團的,叫什么名字?!?/br> 梅霜一笑,說:“她叫陳思雨,怎么了?” “她今天跳的那段舞就特別好,如果人沒有問題,你們可以考慮,把她和她的節目放進外事訪問的名單里?!泵珗F長說。 本來只是梅霜在笑,說起陳思雨,龔小明和許主任,曲團幾個一起笑了起來。 毛團長摸不著頭腦,反問:“你們突然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br> 他都快退休了,像梅霜,曲團,龔小明這些人,都比他小十幾歲,但女人似乎天生比男人精明,這幫女人,總把毛團長算計的團團轉,而且她們總有些小秘密,就比如此刻,也不知道那秘密到底是啥,反正她們就是笑,不說話。 “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們笑啥笑?”毛團長再問。 梅霜笑完了,正想跟毛團長講一下陳思雨,身后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來:“梅老師!” 回頭看是陳念琴,梅霜收了笑問:“怎么了,關于抄襲的事,你是準備好解釋了,還是準備好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