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12節
突然,大禮堂的方向人聲鼎沸,有人在喊:“殺人啦,有人殺人啦!” 還有人在喊:“天啦,到底哪個女人被殺啦?!?/br> 冷梅還沒看到人,腳先軟了:“糟了,糟了,媽,媽……”她以為她媽已經被馮慧給害了。 離得太遠,看不到現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兩個女人,該不會就是馮慧和梅霜吧,該不會馮慧喪心病狂,還真的殺人了吧。 現在當然不能再開玩笑了,陳思雨轉身就追冷兵,大喊:“冷叔,快點回來,梅阿姨在這邊,她有危險!” 從聽說前妻被綁架,再到聽說她有危險,不過兩分鐘。 耳中又響起那種尖銳的,刺耳的鳴叫聲來,它在冷兵的腦海中回蕩,刺著他的每一寸頭皮,他頭痛欲裂。 看到大禮堂的方向人群在迅速聚攏,冷兵追了過去。 市歌舞團的大禮堂在解放前是一座教堂,墻體和臺階都是大理石,還皆是純白色的,今天,因為是梅霜主持的批評會,她不允許在外面貼大字報,所以墻面整潔,樓梯也很干凈。 而因為今天要召開的是市級批評會,來的人也特別多,禮堂里,人早就已經擠的滿滿當當了,禮堂外面,臺階上,人頭攢動。 冷兵跌跌撞撞,一重重的拔開人們的肩膀,終于在純白色的大理石臺階上,找到了前妻。 她和馮慧倆一起坐在臺階上,同時,也一起坐在一片血泊中。 耳中的尖叫終于停止了,天地清明,冷兵也終于體會到,整整三年,持續耳鳴的梅霜心理上有多么的痛苦了。 可他才體會了那種痛苦,才能理解她曾經多么痛苦過,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她就倒在血泊里了! …… 先說早些時候的梅霜和馮慧。 正如陳思寸所猜,在一個小時前,梅霜和馮慧倆沒有談批評會,而是,選擇用開場前的一個小時去找陳念琴。 但過程,則比陳思雨能想象到的,曲折的多。 首先,其實馮慧早在聽說批評會的規格會是市一級之后,她就了無生意了,并悄悄的,從男臭老九的洗涮用品里偷了一枚剃須的刀片,藏在了鞋底。 再,方小海比較信任她,所以帶到大禮堂時,并沒有捆她。 而當方小海把她交給梅霜后,馮慧就把刀片拿出來了。 不過她并沒有對梅霜不利,反而,是用刀片抵著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 她說:“梅老師,思雨和念琴都是我培養的,思雨的舞跳的很好吧,念琴的歌也唱的很好的,雖然我不是一個稱職的軍干部,也不是一個優秀的革命工作者,但我是個稱職的母親,現在,我就想見我女兒一面,如果你幫我,我就回來參加批評,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自殺?!?/br> 一枚小小的刀片,別看它東西不大,要劃破大動脈,也能要人命的。 梅霜跟馮慧一樣,也是個母親,而陳思雨和陳念琴也確實很優秀。 在她看來,這都是馮慧的功勞,于為人母方面,梅霜還是很欽佩馮慧的。 正好陳念琴剛剛到首都,就住在國家大劇院的招待所,梅霜一看表,見還有一個小時批評會才開,索性就答應了,并且給馮慧吃了顆定心丸,說:“馮慧,曲團和許主任,龔小明等人專門給我推介過你家陳念琴,說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女歌手,我聽了她的歌,看了她的臺風,也覺得她很不錯,你呢,見她一面,回來就虔心接受批評,正視自己的錯誤,改正錯誤。你的女兒,只要她是真的很優秀,她的舞臺之路我來保駕護航,怎么樣?” 要說馮慧心思惡毒嗎,并不。 她只是比較自私,心胸也很狹隘,就習慣于,用自私,狹隘的心腸去揣摩別人,而因為她太信任親人,就被弟弟meimei給愚弄,帶到陰溝里了。 而當批評會要召開時,念琴正好拿到了回北城比賽的名額,她培養出了優秀的女兒,卻連看女兒表演的資格都沒有,叫馮慧怎么能不難過,不痛苦。 她思念女兒,特別想看看女兒在舞臺上是個什么樣子。這時梅霜居然說,愿意為念琴保駕護航,馮慧的內心,就真可謂是百感交集了。 刀片,她沒有給梅霜,假裝自己扔掉了,但依然悄悄攥在手里。 也算她比較幸運。 國家大劇院給外地推薦來的,優秀的文藝工作者們,每個人有三次,在國家大劇院的舞臺上正式排練的時間。 所以等馮慧和梅霜坐著公交車趕到時,正好輪到陳念琴上臺排練。 臺下坐的,全是從各個地方,省市來的文藝工作者們,而陳念琴現在在全國已經有不小的名氣了,所以她甫一上臺,就獲得了特別熱烈的掌聲。 大家都在鼓掌,在喊:“陳念琴同志,先不要排練新歌了,給我們唱一首《滿天的花滿天的云》吧?!?/br> 音樂組的人也當場放開伴奏,要陳念琴來唱一曲。 梅霜正好也想聽聽陳念琴的現場,就帶著馮慧坐到了后排,準備認真聽聽陳念琴的水平。 但伴奏已經開始很久了,舞臺上的陳念琴就站在話筒前,幾番欲開口,卻始終不唱,反而,目光死死盯著遠處,馮慧的方向。 “陳念琴同志,快唱啊?!毕旅嬗腥嗽谡f。 還有人問:“是不是換了舞臺不熟悉,你膽怯了?!?/br> 另有人直接帶頭鼓起了掌,于是現場,響起啪啪一片掌聲。 可陳念琴還是不唱。 剛才她大概有點疑惑,還不太確定坐在后排的是母親,這會兒終于看清楚是她媽了,就依舊死死盯著馮慧。 燈光打在她臉上,雖然離得遠,看不清女兒臉上是什么表情,但是馮慧能看到,女兒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應該是在哭,在流淚。 這半年多,家里發生了很多事,馮慧都一一寫信告訴念琴了,但陳念琴并沒有責備她,也沒有怨恨她,反而,一直在鼓勵,在安慰馮慧。 可馮慧望著舞臺上光芒四射的女兒,慚愧,難過,無地自容。 她驀的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馮慧可是今晚批評會的主角,要真跑了,梅霜得擔責任的,她于是也追了出來,問:“馮慧你怎么回事,你女兒馬上就要唱歌了,你為什么不聽了?” 馮慧多想聽聽女兒唱歌呀,可一想到自己讓女兒的政治面貌變的不清白,就沒有顏面再聽下去了。她深深喘息一氣,說:“梅老師,批評會馬上要開場了,念琴是我女兒,只要她能不因為我而受歧視,能在國家大劇院的舞臺上唱歌,我就心滿意足了。走吧,咱們去參加批評會吧?!?/br> 同為人母,梅霜能理解馮慧的難過,帶她上了公交車,再度安慰她:“放心吧,只要你家念琴真的優秀,我就愿意收她做關門弟子?!?/br> 梅霜可是國家級的老歌唱家,居然愿意收她女兒做徒弟? 此時的馮慧,想想自己曾經因為嫉妒就明捧暗貶,壓著思雨,做的那些糊涂事兒,悔不打一處來。 遙想當初,冷兵問她娃娃親的時候,如果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該多好? 那樣,思雨可以嫁夢寐以求的飛行員,念琴,也會早早拜梅霜為師的吧。 那么,念琴就不用去海島受苦,早早兒的,就可以成為國家大劇院舞臺上,那顆最閃亮的新星的吧。 那原本該美好的一切,是被她的小心眼和糊涂給毀掉的。 彼時,她以為自己害的是思雨,可直到今日,她才恍悟,她害的是念琴,是她自己,是她的家庭。 而等她的事跡被揚名全國,當人們知道念琴是她的女兒時,她即使能登臺,也會被觀眾嚼舌根,譏笑的吧。 萬一要是念琴在工作中惹了誰,只要對方貼一張關于她的大字報,念琴就會被下放的。 她才二十歲的女兒,剛剛登上舞臺,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怎么能拖累她呢? 而有什么辦法,能讓念琴從此沒有后顧之憂呢? 公交晃晃悠悠,離大禮堂越來越近,馮慧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自己絕不能拖累女兒! 下了公交車,正好批評會眼看開場,熙熙攘攘,大禮堂外面的臺階上全是人,拾級而上,馮慧悄悄摸出刀片,于臺階上,刀片抹脖子,她,自殺了! …… 刀抹脖子,血是往外噴涌的,而給馮慧止血的梅霜,當場被濺了一身的血。 于是冷兵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前妻渾身是血的場景了。 從尖叫式的,劃開腦的耳鳴,到失聰,聽不到任何聲音,冷兵的大腦在兩個極端相互切換,他頭痛欲裂! 在此刻之前,在他的意識里,那個位于空院的,溫馨的家,燈會永遠亮著,他孩子們的母親,那個勇敢的女斗士,女歌唱家,會永遠呆在溫馨的房子里,幸福的生活著,那樣的生活,是不會改變的。 雖然他們離婚了,可有什么快樂的事,他們還是可以心平氣和的分享,他外出時,看到她喜歡的衣服,首飾,或者口紅,還是可以買回來給她。 她脾氣很大,發起火來氣勢洶洶,但也從不記仇,前一秒還著急上火,恨不得掐死他,后一秒就又會把一切都忘掉,笑呵呵的跟他分享人生樂事。 冷兵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失去梅霜,失去家庭。 但在此刻,他不得不面對的真相是,他很可能,要永遠失去梅霜了。 而要梅霜沒了,他的家不也就沒了嗎? 他抱起梅霜,轉身就往醫院跑。 但此時,真正的傷者馮慧,還躺在臺階上飚血呢。 鬧出人命來,大家都怕,所以馮慧也被小將們迅速送去醫院了。 萬幸的是,梅霜是個老革命,因為曾經去過戰場,懂點急救經驗,及時幫馮慧止住了血,再加上剃須刀小,割的創面并不大,所以送到醫院,及時止血后,馮慧就被搶救過來了。 當然,哪怕被定義為臭老九,當一個人絕決到當眾鬧自殺時,人們也就沒理由再去苛責她了。 所以批評會當即終止,方主任還親自上門去找,請陳剛上醫院照料馮慧,陳念琴那邊,方小海去通知,讓她暫時停止排練,趕緊去醫院照料她媽。 而國家大劇院,匯演導演組,在聽說馮慧自殺的消息后,也特意把陳思雨和陳念琴的節目評選又往后推了兩天,把她們排到了最后一批。 好一場鬧轟轟,但跟陳思雨關系不大,她跳舞也累,就早早回家,洗澡睡覺了。次日一早,她剛起床,就聽到有人敲門。 開門,是冷梅,似笑非笑的望著陳思雨,良久,嘆了口氣。 “我媽那個耳鳴,特別奇怪,頭一回,她聽說我病了,當場耳鳴就好了,第二回 就更可笑了,本來她在醫院的時候,耳鳴的特別厲害,可碰到你跟馮大鋼倆吵架,她一緊張,耳鳴就好了?!睌偸?,冷梅說:“昨天晚上給馮慧嚇到了,她回家就開始耳鳴了,這不,一早晨起來,她就跟我說,讓我趕緊來找你想辦法,看看你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幫她治治耳朵?!?/br> 軒昂剛剛起床,臉沒洗牙沒刷,揉著眼睛說:“姐,你啥時候成醫生了,居然還會給人治耳朵?!?/br> 拍弟弟一把,趕他趕緊去洗涮,陳思雨對冷梅說:“白天我得排練,沒時間,等晚上吧,我下班了就過去?!?/br> 冷梅再說:“雖然馮慧有問題,可她的女兒,你那個jiejie陳念琴歌唱的確實很好,我媽是個特別惜才的人,想聽聽她的現場。你們后天就要比賽,唱現場了,她特著急,想在比賽之前,能讓耳朵好了去,你盡量快點吧,我也再想想別的辦法,看能不能治好她的耳朵?!?/br> “好?!标愃加暾f。 像梅霜,曲團,許主任,龔小明一類的女同志們,都是經歷過硝煙戰火的,也都擁有一種,后世的人們難以企及的,高潔且美好的品格。 只要有好的文藝苗子,她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推上舞臺,讓她去表現她的才華。 于陳思雨是,于陳念琴,亦是。 看陳思雨似乎不甚高興,冷梅又說:“我媽倒不是喜歡陳念琴,只是比較惜才,她考慮,說如果陳念琴真唱的好,準備收她做徒弟,你不會生氣吧?!?/br> 陳思雨忙說:“當然不會?!彼衷囂街鴨枺骸袄浣?,比如說,我的舞蹈被別人照搬,挪用了,并說是他自己創作的,出現這種情況的話,歌舞團會管嗎?” 抄襲可是文藝界的一大忌,因為陳思雨說的含糊,冷梅以為是陳思雨自己想抄襲,忙提醒她:“思雨,那個叫抄襲,是非常嚴重的問題?!?/br> 陳思雨反問:“有多嚴重?” 冷梅說:“雖然法律方面沒有明確的處罰,可在咱們文藝界是有約定俗成的,一個人一旦抄襲別人的作品,且不注明來處,據為已有,那叫盜竊,也證明他是個思想敗壞,懶惰,想不勞而獲,且非常虛榮的人,那樣的人,文藝界的同行是絕不能容忍的,一經發現,他的藝術生涯,就算是完蛋了!” 如今的陳念琴,算是一顆歌唱屆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而她之所以能紅,就是因為抄襲后人的優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