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07節
果然,一接起來,聽呼吸就是冷峻,他先問:“你在干嘛?” 握著電話線,陳思雨吐了吐舌頭,柔聲說:“等我男朋友給我打電話呀?!?/br> 電話那頭,冷峻他們也剛剛從備戰區撤下來,他打的還是老式的手搖電話,而因為這種電話是為戰時而設的,即使不免提的情況下,聲音都特別大。 此時飛行隊的戰士們都在換服裝,冷峻是第一個搶到電話,打電話的人,陳思雨的聲音本來很小,但經過話筒傳導,卻被放到了無限大。 身后所有人都停了換衣服,在看冷峻。好半天,何新松來一句:“冷峻,那是陳思雨吧,人家等她男朋友電話呢,你打電話干嘛?” 另有個戰士一陣怪笑,悄聲問:“何隊,您就沒想過,陳思雨的男朋友,有可能就是咱們冷隊!” 頓時,一幫換衣服的戰士全笑了起來 冷峻回瞪了戰士們一眼,手捂話筒,說:“我們明天就回來了?!庇终f:“上回答應你的,吃涮羊rou,我想問問你,你喜不喜歡東來順的腐乳,要是不喜歡,我從空院給你帶兩塊過去?!?/br> “好呀,你們飛行員專供的腐乳聽說是用茅臺酒調的味兒,竄香,我聽人說特別好吃,到時候記得多帶幾塊?!标愃加暾f。 冷峻記住了,飛行員專供的腐乳是用茅臺調的味兒,所以味道才香。 以后,他要多多的從空院給陳思雨帶點腐乳! …… 倆人尷尬的沉默了半晌,陳思雨說:“要沒別的事,我掛了?” “等一下……”冷峻并不想掛電話,但又不知道該問些什么,就一直在遲疑。陳思雨得考慮自己的單人舞,不想浪費時間,那么,就必須得讓男朋友快速滿足,而這方面,她是很有經驗的。 輕輕一笑,她問:“想我了吧?” 冷峻一噎,他確實想她了,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既然想我,就早點去休息,在夢里,說不定我會親親你一下呢?!标愃加晖铝讼律囝^,mua一聲,說:“乖,快去休息吧?!?/br> 果然,乖乖的,冷峻立刻掛了電話,把電話讓給了別的戰士。 他腦海里只有五個字:親親你一下! mua,她居然說mua,那是親親的意思吧。 當女孩的唇吻上他,那會是什么樣的感覺,什么樣的味道。 回到宿舍,冷峻找出曾經陳思雨送的那枚口琴來,再聞了聞,那股茉莉香已經很淡了,但是只要一想,那是她唇齒間的味道,冷峻依然激動萬分,臉紅心跳。 …… 空院,冷峻家。 梅霜坐在沙發上,一直望著窗外。 在馮竹被捕后,福州那邊寄來了革命烈士毛素英的遺物,之后,冷兵又回北邊去了,而梅霜,則一直悶悶不樂的,以老媽的性格揣度,冷梅以為她是又被老爸勾起了傷心事,遂問:“媽,你沒事吧,要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說說?!?/br> 梅霜不太好意思跟女兒說,自己曾看過毛素英的照片,還從毛素英的照片上發現了個一個曾經于自己有恩的小女戰士。 只含混著說:“我在革命老區時曾有個恩人,在咱們北城的檔案館沒有查到人,往根據地那邊拍了封電報,已經十天了,按理,就算那邊寄的是掛號信,現在也該到了?!?/br> 以為她是在想老爸,冷梅還挺擔心,難得老媽會把心思從老爸身上抽離出來,冷梅心下倒是一松,遂笑問:“原來怎么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呀?” “媽吧,唉,一言難盡?!?/br> 反省自己,梅霜特別慚愧。 她跟冷兵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記得每一次打仗時跟自己打配合,或者幫助過自己的戰友,交際廣,熱心腸,有著非常廣的社交圈子,而梅霜不是,她整個人是撲在丈夫身上的,除了表演,她沒有別的社交,除了等他,就是纏著他,鬧他,煩他。 在戰時,她也曾認識很多人,有過很多朋友,那個曾經給過她一碗熟小米的姑娘,毛素美,她等到戰爭勝利了嗎,她戴上她那條鮮艷的紅圍巾了嗎? 越想梅霜就越慚愧。 有勤務員從遠處走來,梅霜已經開門了:“小鬼,有我家的信吧?!?/br> “梅老師,您不會是在等信吧,還真有,稍等,我把信給您?!鼻趧諉T笑著說。 老媽接過信之后,開始歡天喜地的,但目光下掃,漸漸的,臉色就沉下去。冷梅遂問:“媽,那位送過你小米的老朋友,是不是已經去世了?” 梅霜面色蠟黃,擺手說:“媽得上樓緩一緩?!?/br> 冷梅明白了,看來,那位在她媽孕期,送過熟小米的那個老朋友已經死了。 她柔聲說:“媽,據統計,在上一場戰爭中,咱們國家死了幾千萬人呢,不是每個人都很幸運的,能活到戰爭結束,活到和平年代的,您想開點吧,好嗎?” “我想開的,想得特別開?!泵匪f著,怕女兒看到她的眼淚,趕忙轉過了臉。 曾經的陜甘邊,陜北是革命根據地。 從全國各地,有很多向往革命,向往創造一個新世界的,年青男女們,冒著硝煙戰火,穿過各種封鎖線,坐輪船,扒火車,乘汽車,坐驢車,甚至很多人用徒步的方式,去往根據地。 再由根據地,人們又四散往全國各地,散播革命的火種。 梅霜是,照片上那兩個女孩子,毛素英和毛素美,都曾去過根據地。 毛素英,是冷兵在戰后,唯一沒有提過的戰友,所以梅霜直到三年前才知道她的存在。 毛素美,是跟梅霜有過一面之緣的,交換過小米和圍巾的朋友,而她,是生生的把對方給遺忘了,從來沒有憶及過。 梅霜早就明白了,人,不應該只活在愛情里了。 可直到今天,直到接到這封信,從根據地打聽到毛素美的信息,她才真正意識到,曾經只活在愛情里的自己,錯過了多少,更加有意義的事情。 “梅梅,去幫媽找找陳思雨,媽呀,有一件事,要跟她聊聊?!彼f。 不知道老媽為什么突然要找陳思雨,但冷梅還是立刻說:“好?!?/br> 目送女兒出了門,梅霜默了半晌,抓起了電話。 …… 總空歌舞團,別人都已經下班了,影音室里,陳思雨正帶著軒昂,在悄悄看《吉賽爾》,這是一部浪漫主義芭蕾,它的舞蹈和音樂都特別典型。 要為了上國家大劇院而排節目,小打小鬧當然不行,陳思雨打算創作一套《吉賽爾》風格的舞蹈來,就得讓軒昂聽聽鋼琴曲,給她譜一首配樂出來。 為了激勵傻弟弟,她還說:“今兒你好好想想,創作一下,明天你冷哥就回來了,到時候還要請咱們吃飯呢,銅鍋涮羊rou,這大冬天的,那一口兒,絕了!” 但孩子是這樣,你不說,他就不會去想,就不會分心,可一聽明天居然可以出去吃飯,軒昂就沒心情看劇了,一會兒問:“就咱們仨嗎?” “還有你冷哥的爸爸mama,快看劇,專心聽音樂?!标愃加暾f。 “是東來順吧,我小時候吃過,一盤rou就七八片兒,要一塊二毛錢,天價!”軒昂又說。 “能不能別說廢話了,看??!”陳思雨不耐煩了。 但軒昂只想著明天要吃涮rou,已經集中不了精神了,又說:“東來順的rou都是現切,廚子就在院兒里,你邊點他邊切,姐,我都時候可以去看看廚子切rou吧!” 陳思雨翻白眼:“陳軒昂,你已經12了,不是兩歲,能別那么幼稚,像個傻子嗎?” “你才是傻呢,你們全家都傻?!避幇航o他姐說生氣了,干脆拂袖子:“我不喜歡這個,我不想看了!” “可你得給我創作配樂了,不看這個哪行,快來,慢慢看,認真聽?!标愃加暾f。 軒昂還不懂如何有效的汲取靈感,創作作品,但他有體會,比如聽宋小玉吵吵,他就想創作,看陳思雨跳舞,他就想彈琴,可是看《吉賽爾》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感覺。 男孩還不懂得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只覺得煩,就說:“哎呀我不看了,好煩!” “你個小壞蛋,你給我回來?!标愃加暌沧妨顺鰜?。 要不是軒昂突然從影音室沖出來,冷梅今天是找不到陳思雨姐弟的。 她先去歌舞團家屬院找了一圈,沒找著人,于是又跑到空院歌舞團,四處轉了一圈兒都沒找著人,正準備走呢,軒昂從影音室里沖出來了。 冷梅累的大喘氣,說:“乖乖,我都找老半天了,可算找著你們了?!?/br> 軒昂正好餓了,看到冷梅,以為她是來請他們姐弟吃羊rou的,忍不住笑,還流口水,傻狗一樣,笑著喊:“冷大jiejie!” “思雨,我媽找你有事兒呢,我看她精神不大好,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崩涿氛f。 …… 梅霜不但讓冷梅找了陳思雨,還給首軍院曾經參加過野戰軍的張團長打了個電話,讓張團長帶上陳剛和馮慧夫妻,一起去趟她家,說自己要調查一下,一個老戰友的死因。 梅霜可是戰時一直活躍在前線的歌星,是張團長這一代人心目中的女神。 而張團,今天因為有公差,借了單位的吉普車還沒還,就順帶拉上陳剛,再兜了一圈,去尼姑庵接馮慧,要一起去梅霜家。 領導提人,又還事關冷家,陳剛肯定去。 但馮慧卻堅決不肯去。 一則,她跟思雨鬧掰了,還鬧的挺丑的,而梅霜,曾經當面訓斥過她,馮慧哪怕住進牛棚了,也還要臉的,不論梅霜是有什么事找她,她都不可能去的。 “走吧,梅霜老師說是問一個老戰友的事情,事關戰友,咱們一起去跟她聊聊嘛,萬一能幫到她呢?”陳剛勸妻子說。 馮慧忍著眼淚說:“陳剛,我也是去過革命根據地,參加過革命的人,可如今呢,我被弟弟meimei害成這個樣子,活著就已經很痛苦了,還讓我去見人,你倒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勸不動馮慧,張團和陳剛只好自己去空院。 他們到時,陳思雨姐弟還沒到。 梅霜讓二人進了門,請他們坐下,倒了茶水,把自己從烈士毛素英的遺物里截留下來的那張照片推了過去,讓陳剛和張團長辨認,看是否認得她們。 張團曾經在陜甘邊呆過,指著毛素英說:“這個我見過,跟我同齡,要活著,也該有五十了?!?/br> 陳剛看了半晌,指著那個年齡小的,毛素美,說:“這個雖然小,我認不大真切,但我覺得她像是我家思雨的親媽?!?/br> 梅霜眸光一沉,柔聲問:“思雨的親生母親叫什么名字?” “毛素美!”陳剛說。 梅霜重重點頭:“是了,毛素美,我查根據地的檔案,這位叫毛素美的,也是嫁給了一個叫陳家祥的同志,真是想不到啊,想當初,我懷冷峻的時候,就已經認識思雨的mama了?!?/br> 那個叫毛素美的小姑娘,從根據地寄來的資料顯示,她嫁給了一個叫陳家祥的男人。 當時梅霜就想到了,她有可能是陳思雨的生母。 果然,查了一圈,從照片到名字,都能證明,曾經,她懷冷峻時,給過她一碗熟小米的,那個小女戰士,居然是陳思雨的mama。 何其巧妙,可又擦肩而過,一瞬即逝的緣份啊。 梅霜又問:“陳剛同志,毛素美是怎么死的,怎么檔案上只有她的履歷,卻沒有注明她的死因?!?/br> 戰爭年代,人們無法掌握自己和戰友的命運,但每一個革命者,革命戰士,她的死因都應該被記錄,被記載入歷史,以便后人瞻仰,憑悼,紀念的。 可陳思雨的生母,那個曾經給過梅霜一碗熟小米的女人,一個革命者,她死了,但她的死因卻沒有被詳細的記錄,存檔,這讓梅霜很疑惑。 按理,組織是不應該出這種錯誤的,她之所以請陳剛和張團長來,就是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因為什么原因,思雨母親的死,沒有被記錄下來。 說起陳思雨生母的死因,陳剛搓手嘆氣,似乎有難言之隱。 張團長是個直性子,看陳剛神色不好,遂低聲問:“該不會,那位毛素美同志死前被敵人策反了,或者在刑訊逼供時意志不堅定,出賣同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