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書] 第14節
在丁主任看來,她是個不安分的小尖果兒。 但陳思雨為了能讓軒昂逃開毛姆的掌控,也為了能順利開展工作,必須把人設塑造成忍辱負重的,可憐的,供養著一個白毛女的,清純柔弱的小白花兒。 她要面對的,可是一位滿城聞名的,貨真價實的白毛女,勞苦大眾,人設就必須足夠豐滿,還要能經得起推敲。 大佬嘛,能屈也能伸,洗一天.衣服腰酸背痛,但陳思雨還是笑的如沐春風。 一天時間,讓所有人認識了她這個禮貌又勤快的,小萌新角兒。 直干到晚上七點才搞了一半工作,丁主任點頭,馬曼曼就下班了。 陳思雨卻留了下來,深呼吸,舒開雙臂,在歌劇院的大練功房里,對著鏡子,酣暢淋漓的跳了一段《天鵝湖》里的黑天鵝。 這是自從有腿以后,她最想做的事。 一遍跳完意猶未盡,再來一遍,渾然不覺得外面天都黑透了。 而她沒有意識到的是,這是六十年代,路燈,治安,都不是后世能比的。 夜里九點,路燈零星,烏漆麻黑的街道上,公交車站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捧著新衣服新鞋子,帶著一股咸燒白的香味一陣瘋跑,陳思雨跳上了末班車,引得車上另幾個人時不時的望向她這邊。她自己也忍不住捧起衣服嗅。 中午每人有一塊燒白,馬曼曼特意把她的一塊給了陳思雨,陳思雨自己的也省著沒吃,拿油紙包了起來,所以她現在有兩塊巴掌寬,一指厚的咸燒白。 裹在衣服里都掩不住rou香,正持續的,往外發散著。 六十年代的豬rou,只需要很少的調和,就會有一種格外的甜香,那是rou的本香。暢想一下,當她回到家,新鞋子,新衣服,還有厚厚兩片rourou,臭弟弟得多開心,陳思雨都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下了公交車,她又是一路狂奔,完全沒意識到,身后有個穿著墨綠色皮夾克,面目冷硬,一身寒氣的男人,從她上車第二站時就上了車,她下車他也下車。 …… 不過陳思雨倒也不必怕。 因為那個黑影并非別人,而是她在大街上撿的‘便宜哥哥’,冷峻。 第13章 饑餓妝 他本是去歌舞劇團看望jiejie冷梅的,出來,正好碰上陳思雨在路上狂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識跟上,拔腿就追,在第二站時上了車。 公交車搖搖晃晃,四處撿人繞彎子,走了整整四十分鐘。 冷峻就在坐在陳思雨身后,看她嗅衣服,看她傻笑,直到她下車,目送她進了院門,才恍然醒悟,她說不定早就忘記他這個哥哥了,他跟著她干嘛。 但是夜里九點,整整11站路,一個仿如青蔥般的小女孩兒,萬一像他姐一樣,被一只無名的黑手拉入黑暗中,人生不就毀了嘛! 所以冷峻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回去還要加班,公交車蝸牛一樣,太慢了,冷峻就不坐了,定好懷表計時,用時15分鐘,他已經跑步回單位了。 回單位以后,他總覺得有什么事沒辦妥,想了半天,寫了封函給思想委員會,督促了一下,關于陳思雨被舉報一案的最終處理結果。 而他不知道的是,要不是他寫函詢問,馮慧還能通過關系請個病假,讓陳念琴先以養病為由在北城呆著,再上下活動關系,給她調個離得近點的,比如津市,或者申城的,條件更好,離北城更近,容易調回來的文工團,可因為他的函,第二天思想委員會就給文工團下了通牒,而且正是去海膠島。 當天,陳念琴就被迫著,遠赴她心目中鳥不拉屎的海島了。 火車開了她還在喊:“媽,你可要趕緊活動,爭取早點把我調回來??!” …… 次日一早陳思雨烙了兩張燙面軟餅卷燒白,油汪汪的燒白咸中帶著幾分甜,浸透了燙面軟餅,又香又有嚼勁兒。 吃完后她還特意用手絹兒擦干凈了弟弟的嘴,盯著他刷了牙縫里的rou屑子,換上嶄新的綠衣服,穿上新膠鞋,看他猛然帥出了八個度,這才叮囑他今天該搞的衛生和干的活兒。 完了,才火急火燎的去上班了。 終于,三天時間把演出服洗完了,丁主任又安排她倆拆幕,洗幕布。 望著高而深的厚幕布,馬曼曼驚呆了:“咱啥時候才能進練功房?” 陳思雨扶額:“勞動最光榮,輕傷不下火線,干吧?!?/br> 而到了中午,今天是一人一個小翅跟兒,陳思雨依舊沒吃,拿油紙包著。 下班后,她練完功,悄悄摸進化妝間,給自己畫了個黑眼圈,土色皮膚黑眼圈的,饑餓妝,當著半路撞上的,丁主任驚訝的眼神一步步顫危危挪下樓,上公交車,在一車人憐憫的目光中,挪回了墨水廠。 乍一見,陳軒昂當場嚇傻:“姐你病了吧?”看著像是要斷氣了一樣。 陳思雨當著他的面把粉底一擦,嘻嘻笑:“你看呢?!?/br> “你……嚇死人呢你?!标愜幇阂黄ü勺搅说首由?。 這個古靈精怪的jiejie,總干些讓他猜不透的事。 第二天,陳思雨有了臺里拿來的化妝品,依舊面枯肌黃的出門,而這回,郭主任看在眼里了:“思雨,你這才上班幾天,這是累病的?” 陳思雨一手捂腹,噓:“求您了郭伯伯,可不敢亂說?!?/br> “不行,你得去醫院檢查身體?!惫魅味家彼懒耍骸霸墼豪锖萌菀壮鰝€文藝小將,可不能因為病就登不了臺,我不許?!?/br> “不能,千萬不能,我還沒拿到工資,軒昂的錢還要給活著白毛女治病呢,我能忍,我…能…忍!”陳思雨說著,手扶墻壁,一步步的挪走了。 郭主任給她身殘志堅的樣子感動到,老淚與鼻涕齊飚! …… 到了單位,饑餓妝也發揮了它的功效,本來丁主任想安排點她倆打掃舞蹈隊的宿舍的,但看到陳思雨的臉色太差,就只安排她倆清理妝臺就好。 “思雨,你肯定有大病,我干活,你歇著吧?!焙萌菀走M了練功房,馬曼曼連看角兒們排練的心情都沒有了。 又說:“到底是個啥樣的白毛女啊,為了給她省錢,你連病都舍不得看?!?/br> 毛姆本來是舊社會大戶人家一奶媽子,形勢把她推到了白毛女的位置,思想委員會一月一回的訴苦大會,她是苦難大眾的代表,會上臺做匯報。 所以全城的人都認識她。 要想把軒昂從她的魔爪中解脫出來,陳思雨就必須有一個足夠豐滿的人設。 “毛姆可太慘了……”她把毛姆被惡霸老爺強.暴,還被搶走孩子,打死丈夫的事渲染一番,反問:“曼曼,咱有錢有吃的,是不是要省給她?” “是是是,來,我的牛rou丸子歸你了?!瘪R曼曼說。 她比較胖,真想登臺得控制體重,陳思雨也就不客氣了。 明兒早餐多了六顆手打上勁的,撒尿牛丸,今兒她是帶飯盒來的,裝起來。 而更叫陳思雨意外的是,上廁所時,她聽到丁主任跟人說:“馬曼曼身體好,調津市去,陳思雨身體太差了,暫時先留在本團,養養再說?!?/br> 合著她倆都是小豬崽崽,要賣出去的,而她因為太弱,暫時被留下了。 陳思雨有點替馬曼曼難過,又覺得自己未免太無恥。 但馬曼曼聽說后居然很高興,因為她本就是津市人,早就想調回家了。 而這年頭,人們的同情心泛濫到,是陳思雨完全想象不到的程度,所以房租一事,居然比她想象中輕松容易了,一萬倍! 揣著牛rou丸,她蹣跚著腳步剛到巷口,就看到郭主任負著雙手,一臉憂心,會計喬桂云也在,看到她,哎喲一聲:“這孩子絕對有??!” “孩子,這是軒昂的糧票,趕緊買點吃的去?!眴坦鹪七f了一沓票據過來。 郭主任說:“趕緊拿著呀,以后別吃代奶粉了,買點真奶粉補補?!?/br> 陳思雨接過票,當然不能落眼淚,粉底會掉。 揚頭望天,她說:“謝謝諸位領導,讓我能得個飽死?!?/br> 陳軒昂雖然知道jiejie是裝的,可也給她弄眼熱了,就更甭提廠里諸人了。陳思雨親爸可是戰斗英雄,孩子要在新社會給餓死,可就沒天理了! “到底啥病,叔掏錢,帶你上醫院?!惫魅我呀浬钚挪灰?,喬會計更是說:“上市醫院吧,我愛人在那邊工作,免費給你檢查?!?/br> 真上醫院陳思雨就露餡了。 擺手,她說:“我是生在炮火中,娘胎里帶的病,只能養,治不得?!?/br> 大家對視一眼,更可憐了,這生在戰火中的孩子先天不足,原來住在軍區,吃的是細糧細面,有真奶粉,就能補養著,到了窮家,一餓,病就出來了。 對視一眼,郭主任和喬會計下了個決心,進了二道院。 然后,貼壁角的陳軒昂就聽到喬主任說:“廠長,毛姆是可憐,但她還有兩個兒子呢,不該只讓軒昂養著,軒昂的房租該拿出來給她姐治病?!?/br> 郭主任也說:“就算一年的不能,給孩子支一月的總行吧,咱不能眼看著個文工團的小將病死在眼前?!?/br> 陳軒昂提心吊膽,躡手躡腳的回來,就見jiejie在床上躺著,懷里抱個飯盒,揭開一看,居然有足足六個又圓又大,鼓鼓的牛rou丸子。 咔嚓一聲合上飯盒,陳軒昂跪在床前,陪陳思雨默著。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廠領導們集體駕臨。 喬會計拿出30元:“這是預支的房租,你們先拿著看病,至于以后……” 陳思雨當然不想只要這一點,掙扎著坐起來,她說:“能多陪軒昂一天是一天,感謝領導們讓我能多照顧軒昂一個月?!?/br> 孩子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你叫領導們怎么能不表態。 高廠長當場敲板:“郭主任,去跟毛姆說,以后軒昂的月租要給他jiejie看病,她的病,讓她問倆兒子要錢治去?!?/br> 郭主任:“還不趕緊謝謝領導?” 陳思雨緩緩坐了起來,不但要謝,更要表個態:“廠長,月租雖然是我拿,但我不能白拿,我會盡我所能省一部分出來給毛姆的?!?/br> 這孩子覺悟好到讓所有人慚愧,男默女淚! 第14章 白毛女 一月糧票加房租到手,剩下的,高廠長也承諾會盡快給她,并叫她趕緊上醫院看病,買營養品,把自己補起來。 演戲要有層次感,陳思雨每一天都把粉底打薄點,人也漸漸振作了起來,當每天早晚面對領導們時,都以一種無與倫比的感激與激動的目光望著他們。 給領導們營造一種,她這顆病嬌的小樹苗兒,正在他們的關懷與滋潤下漸漸好起來的錯覺,讓領導們在精神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當然,雖然有了三十元,但她和軒昂不能浪花,得悄悄攢起來,而且好兩天,還得讓病情再加重兩天,要讓領導們意識到,只憑三十塊是無法根治她的病的,得讓他們把剩下的330也趕緊給她。 …… 打了幾天雜后,馬曼曼終于拿到期待以久的,津市歌劇團的調令了,開心的在化妝間里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