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雨天來見你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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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裔黝黑的眸子凝結成霜,周身隱隱散發著壓抑的氣息,悶聲道:“出去吧?!?/br> 他過于異常的冷靜仿若給簡玟的心臟上淋了一瓢guntang的油。 她無法遏制胸腔里的熱浪,每個細胞都在叫囂,發怒,悲鳴。 怒道:“你和我分手我不怪你,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起碼是真實的,到頭來全都是假象,你對我說的話,對我的好都是假的是嗎?你對這些女孩呢?也對她們這么好過嗎?丁文竹說我是你唯一帶回家的女人,那這些女人你又藏在哪里?哦,對了,我忘了,你有很多房產,是不是全國各地都有你的替身小嬌妻? 修聿跟我說你結過婚,說你找了很多跟你老婆類似的女孩。我對他說的話始終存疑,是因為我相信你的人品,我認為你干不出玩弄人這么混賬的事兒,但是你呢......” 霧氣在她眼里凝成水,她好像突然成了一個迷途的小孩,痛苦地盯著他,找不到出路,也沒有人救她。 蔣裔眉頭緊鎖再次朝她靠近,聲音放緩:“先出去再說好不好?” 她眼里噙著淚不斷后退,退到了放著燭臺的壁爐旁邊。 他朝她伸手,她躲開了,帶著哭腔對他喊道:“別碰我?!?/br> 她死死咬著唇憋著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失控,眼里是強撐的倔強,直到退無可退蹲下身。 說好不糾纏,不停留,可還是被逼到了這個境地,她恨自己,更恨他。一急起來又咬破了唇,血色蔓延,她扛著所有委屈,人仿佛站在了懸崖邊上,搖搖欲墜,凄楚得惹人心疼。 蔣裔眸色發緊,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身影剛籠罩下來,簡玟抗拒地對他手腳并用,他承受著她的拳打腳踢,直到她抄起燭臺。 粘稠的血腥氣飄散開來,簡玟手中的燭臺應聲掉落,她驚恐地盯著蔣裔腹上劃開的血痕,捂住嘴猛烈地抽噎。 她沒要傷害他的,她只是不想給他碰而已,她也不知道燭臺一頭會那么尖銳,本來漲紅的臉這會徹底慘白,全身痙攣起伏。 蔣裔低頭看了眼,襯衫被劃開了,傷口很長,在滲血。 他又去看她,人被嚇得六神無主,身體瑟瑟發抖。 他沒有想到簡玟的感情會如此激烈。 偉仔說她離開廣東的時候很平靜,沒哭沒鬧。謝方年說她過年期間和家人待在一起,其樂融融。就連凌博彬都說她年后就正常投入工作了,狀態挺好。 都認為她和這個時代的很多年輕女孩一樣,在一起時全心投入,分開時立即抽身。 顯然,他們都錯了。 她選擇了一件瀟灑的外衣將自己包裹住,騙過了所有人。 她哭,他呼吸凌亂;她傷心,他跟著心如刀絞。將所有不利因素全都考慮進去,唯獨無法預料到她的情感有一天會像熔巖噴發,融化所有理智,摧毀一切障礙,指引她來到這里,打開這扇時間的大門。 一分鐘像幾個世紀那么漫長,蔣裔的臉上浮現出很多復雜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陰郁到掙扎,再到最后的釋然。 他沒去管傷口,將燭臺拿到一邊,曲腿在簡玟面前坐了下來,濃密的睫毛下藏著幾世的深情,幾世的孤獨,幾世的尋覓。 他對她說:“看著我?!?/br> 簡玟眼里全是淚水,顫抖著抬起頭。 世事往復皆為宿命,如鯨向海,似鳥投林,躲不掉,避不開。 他的聲音穿過無數個時空回蕩在這間房內。 “這些畫中的人......都是你?!?/br> 作者有話說: 第51章 在蔣裔對她說墻上的畫都是她時, 簡玟陷入了短暫的自我懷疑中,她理解為蔣裔照著她的樣子畫了幾幅畫,可隨即她便否認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這幾幅畫中的長相跟她并不一樣, 她們身上穿的衣服她也從沒見過。她從小到大并沒有撞壞過腦子, 也沒有失憶過, 這些女孩怎么可能是她。 蔣裔深雋的目光近在咫尺,眸子里是超然物外的冷靜和認真。 這讓簡玟突然變得迷糊起來,她帶著很重的鼻音問他:“你在說什么?” “我說, 這些畫里的人都是你, 和你現在生活的時期不同?!?/br> 這就更荒謬了, 簡玟的眼淚還掛在臉上, 表情卻扭曲起來:“你當我三歲小孩嗎?還是你覺得我就這么好騙?” 蔣裔輕擰著眉, 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簡玟在他沉默的注視下心跳越來越快。 他轉頭看向那幅穿著襦裙的女子, 女人烏黑的發梳成蔽髻,頭戴金釵, 眼顰秋水, 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眉眼間卻是化不開的哀愁與別離。 簡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我第一次找到你是在五胡亂華時期, 那時候你叫黛錦?!?/br> 那是人類發展史上最黑暗的篇章。西晉在經歷八王之亂后被匈奴滅國,西域多個胡族入侵中原, 所到之處, 燒殺搶掠, 無惡不作。 女人淪為兩腳羊, 被胡人大肆搶奪jian.yin后殺了果腹, 大量百姓逃亡南方。 他初次見到她是在城門之下, 她裹著厚重的頭紗將臉遮住,只余一雙眼睛恐慌地盯著人群,她的身邊是兩個隨行的下人,周圍推推搡搡,叫罵聲不斷。 北方多地人瘟四起,為了本城百姓,城門已經關閉,不再接收逃難來的人,所有人都滯留在城門之下。爬墻、打架、點火,sao亂一片。 隨著幾人被推倒后,人墻向后壓去,兩個下人拽著黛錦逃離,人群驚恐亂竄,混亂之下黛錦和下人走散,她幾度被人流撞到地上,面紗也被人扯下,無數雙貪婪的眼睛盯著她,有女人扯她身上的衣物找值錢的東西,男人更是虎視眈眈。 黛錦掏出匕首虛晃一圈,人群紛紛讓開,兩隊人馬突然沖了進來,強行將那些試圖打劫黛錦的百姓驅散開,對她說商隊統領要見她。 她被帶去他的帳篷時,手上還握著匕首,臉上是警惕的神色,他盯著她看了許久,而后告訴她,他叫裔,兩天后商隊剩余隊伍抵達,他會帶領商隊進城,她可以同他一起,不會有人為難她。 在得知對方的善意后,黛錦收起了匕首,她叫他好心的統領大人,他請她坐下喝茶,這是她十幾天來喝的唯一一杯熱茶。 她捧著杯子喝了個干凈,掀掉頭紗的剎那,他看見了她發髻上的金飾,那是命婦的象征。 她嫁人了。 放下杯子后黛錦再次感謝了一番,對他說她的家人還在幾里地外,她現在得趕緊將這個好消息通知家人,他們會盡快趕回來。 他替她找回了那兩個下人,給了他們兩匹馬,說會在這里等她回來。 直到第三天他都沒有等來她,領隊們紛紛催促他趕緊進城,局勢動蕩,在城外多待一天對他們來說都太危險。 隊伍剛啟程,后方一騎絕塵而來,她穿過朦朧的煙霧喚著他的名字“裔”。 護衛紛紛掏刀護在統領身前,她駕馬急停,兩人隔著飛揚的塵土遙遙相望。 他揮手驅走了護衛親自走下馬車來到她面前,他問她的家人呢? 她神情哀傷地對他說,她的郎君染了人瘟,情況不太好,趕不過來了,她謝過他的好意。 她似乎就是專程來告訴他一聲,在她要重新上馬時,他不顧她的身份攔住她,問她可不可以不回去? 她眼里閃過驚訝,他對她說,人瘟會傳染,不要回去,跟他進城。 她看了眼城門的方向,胡人的jian.yin擄掠早就讓她怕了,連日來的流離失所更是讓她無家可歸,現在郎君一病不起,前路茫茫,邁過這道城門她就安全了,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里,她多想進城。 可最終她收回眼神,堅定地告訴他,她不去了,她要回去和她的家人在一起。 兵荒馬亂,烽鼓不息,這一分別就是鞭長莫及,他便無法護她周全。 他拋開仁義禮,在眾目睽睽之下攥緊她,四目相融,訴不盡的情腸。 她淚眼模糊,對他笑道:“如果有來生,我沒成親,你再來找我?!?/br> 她衣袂翻飛,駕馬遠去。 等他將商隊在城中安頓下來折返回去尋她時,已經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了,只聽聞她郎君病入膏肓時說想魂歸故里,有人說他們一家可能回北方了。 那時的北方已經被胡人統治,漢人殺得所剩無幾,回去等于自投羅網,這個可能性并不大。 ...... 簡玟臉上的淚早已干掉了,她木然地聽著,明明意識在否定這一切,心臟卻像不聽使喚,一陣陣地抽痛,人很冷,牙齒都在打顫。 她出聲問:“找到了嗎?” 他眼神蒼白地搖了搖頭。 那一世,他只見過她兩面,再分別就又是一輩子了。 簡玟看著畫中的黛錦出了神。 ...... 丁文竹回來的時候家門大開,蔣生的車子直接堵在了門口,簡小姐的行李箱也在門口,但里里外外都沒有人,她在家里找了一圈,發現暗門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打開了,丁文竹驚了一跳,站在外面喊著“蔣生,你在嗎?有人在嗎?” 回聲一遍遍蕩了下來,蔣裔輕嘆了聲,站起來朝外走去。 他離開后,簡玟又將目光看向其余幾幅畫,同樣的人物,同樣的著色,同樣的畫面,再看去時,她忽然有種血液倒流的驚悚感。 蔣裔剛走上去簡玟就聽見了丁文竹受驚過度的叫聲,她不知道蔣裔是怎么打發丁文竹的,沒多會兒他折返回來的時候已經換掉了那件全是血漬的襯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對她說:“我讓文竹先回去了,上去說好嗎?我們總不能一直坐在地上?!?/br> 她撐起身體剛要起身,腿麻地又趔趄了下,蔣裔伸手來扶她,她仍然下意識躲開了,他收回手,眸里的光暗了下去。 回到一樓后,簡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像身體中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她拖著步子走到落地窗邊,蜷縮在躺椅上。 三少爺立馬跳了過來靠著她,她閉著眼整個人異常安靜,像睡著了一般。 蔣裔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她的手邊,又拿了毯子過來替她蓋上。 簡玟依然沒有動,合上的眼皮卻不停跳著,她突然出聲道:“你為什么能記得?” 蔣裔停下腳步回過身,干脆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離她不遠處對她說:“你是說記得你嗎?十八歲那年很多事情就想起來了?!?/br> “以前都是這樣?” “每一世都是這樣,到了這個年齡所有以往的事會慢慢記起來,好的,不好的......” 她記得剛才地下室的畫作只到他17歲,再之后他似乎就停止畫畫了,如果他十八歲恢復前世記憶,那這件事應該就是直接影響他畫畫生涯的關鍵。 “你找過我幾世?” “每世?!?/br> 簡玟的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 “為什么要找我?” 樹影無聲搖晃,夕陽悄然落下,漫長的沉默過后,她睜開眼看著他,他眸里的光穿過層層迷霧,道道屏障,落進她的心臟。 “你是我發妻,血rou相融豈能分?” 她眼圈泛紅,唇邊卻掛著冷笑:“你又在跟我說故事?” 他只是看著她,不茍言笑,眉宇之間是她未見過的鄭重之色。 “這么多人口,你每世都能找到我?” 蔣裔垂下了視線,他的聲音變得低迷:“多數情況,窮極一生也打聽不到任何關于你的消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