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2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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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少津性子是沖了些,但畢竟是讀書人,怎么會跟人動起手來? 裴少淮顧不得想其他,匆匆跑往六科衙門。他一邊跑一邊卷起寬袖,打虎親兄弟,若是少津吃了虧,他少不得要上去一展身手。 前來傳話的同仁跟在后頭,看見裴少淮在卷衣袖,一邊喘氣追一邊喊道:“裴郎中,我來是叫你去勸架的?!?/br> “先打了再勸?!?/br> 到六科衙門的時候,架已經打完了,是少津帶著兵科與吏科、工科打了群架,兵科人數不占優,卻好在年輕人居多,這種推推搡搡,一個頂倆。 是少津領頭先動的手。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等必上奏皇上,參你一本?!蹦侨颂嶂摼实挠沂终f道。 “你只管參,我敢打你又豈會怕你參本?!迸嵘俳蛘f道,“你可得好好琢磨好好寫本子,叫人看看你是何等虛偽、在人背后指指點點的?!?/br> 少津雖打贏了,卻也沒討到太多便宜,只見光潔白皙的臉上,嘴角有一塊淤青,脖子上上也被人抓了幾道痕。 一面是儒雅似水,一面是冷傲不羈。不打不知道,打了一架才發現,裴家兄弟不光嘴皮子厲害,拳頭功夫也不賴。 吏科人見裴少淮過來了,目光有些躲閃,不知誰嘀咕了一句“有其兄必有其弟,前者不正后者歪”,一下子又挑起了裴少津的怒火,他目光四下搜尋嘀咕者,喊道:“是哪個拳頭不硬嘴巴硬的?” 吏科、工科自知理虧,兩科長官適時從衙房里走出來,對屬下喊了一句:“手頭的公事都辦完了是嗎?”眾人得了臺階,悻悻退去。 “傷得重不重?怎么跟人動起手來了?”裴少淮問道。 “沒事?!鄙俳虬涯槃e開,“回到府上再說?!迸瓪馕聪?。 回到伯爵府,沈姨娘、陸亦瑤聽聞少津打架受傷了,緊著眉頭匆匆趕來。 沈姨娘一邊替少津抹膏藥,一邊心疼問道:“在衙門當差,怎么還能跟人打起來?” 少津沒說話。 裴少淮有些不好意思,幫著解釋道:“津弟是因為我才跟人打起來的?!?/br> 沈姨娘瞬時換了神態,直問道:“打贏沒有?” 裴少津點點頭,沈姨娘道:“那就成?!彪S后帶著陸亦瑤離開了,留兄弟兩個談正事。 裴少淮用白帛包住燙手的熟雞蛋,替少津輕敷嘴角的淤青,問道:“他們都說我什么了,值得你動這么大火氣?” “大哥,道理就莫同我說了?!鄙俳蚪舆^雞蛋,自己敷在嘴角上,道,“不在于他們說了什么,我只是替大哥覺得不值?!?/br> 朝中那些人,無非是罵裴少淮jian臣權臣,他先是得了諫言權,后又得了考評權、監察權,如今更是得了南鎮撫司金符,管文管武還管監察,誰能不忌憚? “任憑這么下去,就沒人治得了他了?!?/br> “日后,他若看誰不順眼,豈不是輕飄飄一句話就處決了?!?/br> “如此jian佞,只怕入閣當首輔都滿足不了他的胃口?!?/br> 還有人說得更粗鄙一些,張口閉口就是“天降災星”、“jian佞當道”,少津沒同他們理論,直接揮起了拳頭。 少津的這一套拳頭,他所說的“不值”,正是他身上的銳氣所在。少津言道:“自古以來多得是,剛正不阿斗不過宵小之徒,清正廉明滅不了尸位素餐,是以,單憑一身正氣難以換來朝廷的氣象一新?!?/br> “我同大哥自幼一起長大,受大哥照拂關愛,有大哥在前頭引路,知曉大哥做事妥當穩重,走一步算十步,可是……”少津直直看著兄長,帶著些哽咽道,“大哥為世人著想,為家人著想,為朝廷著想,甚至為籍籍無名的京外賢臣著想,誰為……誰為大哥你著想了?” 裴少津握緊拳頭,繼續道:“大哥一人深陷波詭云譎中,斗完這個斗那個,弟弟心里豈能舒坦?”他抓住兄長的衣袖,勸道,“大哥,沒有萬全的計策,當這權臣又如何?動一動拳頭又如何?” 劍遞到手邊了就該牢牢握住。 “沒有不流血的變革,弟弟愿赴在兄長身前?!鄙俳騽忧榈?。 裴少淮毫不懷疑弟弟說的話,他道:“這不是有你替我著想呢嗎?” 斜陽過窗隙,身影兩相似。 “弟弟可記得《資治通鑒·顯王》?” “大哥是說趙良勸商鞅?” 商君相秦,立下了許多功勞,卻也因用法嚴酷得罪了不少人。在商鞅被處以極刑之前,趙良先生曾以《詩》《書》里的兩句話勸他趁早收手隱退,一句為“得人者興,失人者崩”,另一句為“恃德者昌,恃力者亡”,說商鞅當下是“危若朝露”,太陽一出就會被曬干。 商鞅不聽。 果不其然,秦王一死,太子駟即位,首先開刀就是商鞅。 裴少淮寬慰弟弟道:“我有分寸,還遠沒有到‘危如朝露’的地步,你放心罷?!?/br> 他一心為民,開海開源,便是為了“得人”;他對皇帝若即若離,不敢靠得太近,就是不想當一個單純的“恃力者”。 裴少淮以趙良勸商鞅為例,是想告訴弟弟,這些他都有考量。商鞅確實雄才大略,但“徙木立信”所立之信,最終不足以保全他。 他替少津新剝了一個熱雞蛋,用白帛包好遞過去,說道:“大水才來一半,老狐貍們沒有全鉆出洞來,還不到動拳頭的時候?!比缓蟀炎约旱囊恍┐蛩?、計劃說給了少津聽,最后道,“下回不要再魯莽了,若真要動手,也需得把我先叫上?!?/br> …… 客氏與她兩個兒子的罪行很快就查明白了,裴少淮帶著罪狀入了東宮。 太子原想替乳母求求情,請裴少淮網開一面,可當他端起罪狀讀了一遍,兩手顫顫,打好的腹稿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侯氏兄弟不止謀財,還害人性命。 太子最后只能臉一橫,把狀書推回到裴少淮跟前,道:“裴大人依律處置罷?!?/br> 又喃喃道:“是孤心被蒙蔽了,害了自己也害了他們?!?/br> “包庇難以立信于民,殿下明白這個道理就好?!迸嵘倩凑f道。 趁此機會,燕有政把東宮收支賬目、太子黨系名單交給了裴少淮,說道:“孤所知曉的盡已記錄其中,昔日多是王太保在打理臣下事,若有隱瞞的,還需裴大人從中找出疏漏,順藤摸瓜查明?!?/br> 太子這些日待在東宮里反思,想明白了許多事。 淮王送來的犯人,侯家查出的木雕龍椅,都足以廢了他的太子之位,父皇只是軟禁他,已是對他的偏愛。 也許他可以不在意東宮之位,但他有兒有女,并非他知難退位就能保全一家性命。 鳥擇良木而棲,臣擇明君而輔,從當前的形勢來看,他頹勢已顯,絕非一個好的選擇,眾臣子明哲保身,避之不及。裴少淮還愿意接這份“看守”的差事,愿意替他出謀劃策,只能是出于皇帝的原因。 燕有政應該相信裴少淮,也只能相信裴少淮。 …… 乾清宮外有條長廊,長廊底下建著一排低矮的小屋子,屋子以千人踏、萬人過的廊橋為頂,這便是“廊下家”,尋常太監的直房。 裴少淮從東宮出來,途經乾清宮時,見到了蕭內官。 蕭瑾手里沒了拂塵,身上也不再是綢緞花衣,只穿了一身素青衣,身份從大總管降到了普通太監,在乾清宮里看守偏門。 到了換班時辰,蕭瑾一邊掇拾齊整衣裳,一邊往偏門那兒趕,縱是身份變了,他也還是個講究人。 裴少淮只是隔遠看著,并沒有過去打招呼。 一來,蕭內官從大總管位置下來,在內官里必定受了許多冷嘲熱諷,裴少淮并不想看人落寞時,蕭內官也必不愿意讓裴少淮瞧見了。 二來,不管怎么說,東宮犯錯、閩地受難,這里頭畢竟有蕭內官的原因在,裴少淮很難既往不咎。 蕭瑾被降職,但并未被遣出宮,還留在乾清宮里當差,這一點裴少淮并不意外,畢竟是跟了皇上幾十年的老人。 皇帝是重情的。 …… 三月下旬,春雪漸融,京外渡口開河。 裴少淮對小南小風“失約了”,他們沒能等到燕承詔一家按時歸來。 不知是誰人散布的消息,兩湖之地的親王、郡王們,得知楚王府的莊子被清算還給了百姓,都擔心接下來會清算到自己頭上,于是在藩地鬧了起來。 燕承詔忙于鎮壓此亂,耽誤了行程,歸期難料。 動田地、割人利益,從來不是一件容易事。 裴少淮沒能等到燕承詔,卻等到了黃青荇,得了裴少淮舉薦后,黃青荇早早動身,冒著冬寒走陸上官道,趕在了春末里到了京城。 裴少淮請了幾個鄒老的門生,在賀相樓擺了一桌,為遠道而來的黃青荇接風洗塵。 在金陵城初見黃青荇時,裴少淮想不明白那種似曾相識感,如今再會面,這種感覺就很明晰了。 黃青荇也長了一雙三角眼。 酒桌上飲酒,多是致敬鄒老,過了三巡,裴少淮為黃青荇斟滿,舉起酒盞慚愧說道:“黃兄,裴某有愧于你?!?/br> “裴大人何意?” “黃兄得了信,便從不遠萬里從金陵城趕來,給足了裴某臉面,只是形勢有變,始料未及?!迸嵘倩唇忉尩?,“戶部左侍郎一職被人捷足先登,說只是暫任,但你我都明白,下旨不過時間門問題?!?/br> 黃青荇顯然也沒想到,愣了愣。 莫不成大老遠來一趟,接風宴要變送行宴? 他還是穩住了神態,豁達道:“裴大人不必有愧,人算不如天算,命里無時不強求?!?/br> “為表歉意,裴某自罰三盞?!?/br> 幾盞酒入肚,使得裴少淮演技更加精湛,他道:“兵部還有個實缺,不知黃兄是否肯屈尊?”幾分不好意思流于面上,又道,“雖也是個不錯的官位,卻是委屈了黃兄的錢道才華?!?/br> 兵部的職務自然是比不得戶部左侍郎的。 “裴大人過譽了,黃某不過是百官中的一員,絕無‘屈尊’、‘委屈’一說?!本┒祭?,再冷的板凳也比金陵城里強,入了兵部再想辦法入戶部,也未嘗不可,黃青荇有意應下,又假裝推脫,他道,“只是有一點,黃某從未涉足過兵家之事,只怕難以勝任,屆時做得不好,反倒辜負了裴大人的一番好意,還損了大人的名聲?!?/br> 好一個推心置腹。 酒桌上其他人紛紛勸道,錢道是最為復雜的,黃大人能學懂錢道,必也能摸索出兵家的竅門。 “雖是去兵部,卻也還是管錢道?!迸嵘倩吹?。 “大人何意?” 裴少淮開門見山:“兵部設有寶泉局鑄造銀幣,如今寶泉局正缺一位錢法侍郎,裴某覺著黃兄就很合適?!?/br> 第234章 一場酒吃了一個多時辰,直至散場,黃青荇仍是推脫說,需要回去再思量思量,不敢莽斷辜負了裴少淮的好意。 散場后,裴少津前來接兄長歸府。路上,他知曉兄長在懷疑黃青荇,便問道:“大哥覺得他會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