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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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宮的這位便是如此,是尚食局下的六品女史,任司藥一職,稱為田司藥。 …… 竹姐兒與這位官姥姥的相識,還得從數月前說起。 那日,竹姐兒領著幾個宮女到尚食局找官姥姥看藥,竟是田司藥親自出來接待的她,叫竹姐兒都有些詫異,心里揣摩田司藥是不是有甚么打算。 這宮里頭畢竟無利不起早。 后續竹姐兒又來了幾次,皆見到了田司藥。田司藥在宮內風評極好,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屬于那種十分安分的女官。 竹姐兒卻覺得田司藥內有乾坤。畢竟光靠一手醫術和不爭不搶,是上不到六品司藥這個位置的。 從田司藥“無意透露”的只言片語中,竹姐兒明白了田司藥的目的。 田司藥出身醫家,是家中長女,家族想謀官醫之道,故此將她先送入宮探路。誰料才過數年,田司藥的兩位幼弟在行醫途中染了惡疾,雙雙離世,其父心懷愧疚,心有郁結,兩年之后也走了……原本的殷實醫家被族人吃了絕戶,家破人亡。 田司藥心如死灰,在宮中一干數十年,白發換青絲。 既已了無牽掛,何須再出宮?她平日里經常捐香火錢和維修尼姑庵,打算人老無用時,若是宮中不容了,出來也能有個去處。 近來她卻有了旁的想法。原是她打聽到族里有一對年幼兄妹,父母、祖父祖母皆已離世,也被吃了絕戶,無人肯養,如今過得十分艱難。 已經平靜了數十年的田司藥,心間風涌浪起,或是憐憫這對兄妹,或是年老尋根,她動了心思——她想把這對兄妹記在大弟二弟名下,把昔日田家再撐起來。 亦或者還有其他私心、打算。 可難就難在如何出宮,縱是皇后一時把她放了出去,甚么時候人手缺了,又下旨將她召回,都是常有的。 田司藥知曉裴若竹在皇后跟前正當紅,便想借裴若竹之口,把她的情況在皇后耳邊透露幾句。 這日,田司藥又對裴若竹道:“皇后娘娘素日里是個極心善的,若是知曉我的苦楚,想必會通融一二,容我出去養老?!痹龠^一個月就要擬定出宮女官人選了,田司藥也有些急了。 可裴若竹哪里敢答應她,宮中最忌諱的就是插手人事任免,她雖受皇后喜愛,卻不是皇后的心腹,豈敢在皇后面前耍小心思。 只怕幫不到田司藥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裴若竹想了想,言道:“田司藥身邊常常帶著那個四旬女史,醫道似乎頗得妃嬪們肯定,我見她出診許多回了?!?/br> 田司藥不明白裴若竹為何說這個,道:“她算是我的徒弟,已經得我九成功夫?!?/br> “皇后娘娘重視人才,歲末考核在即,她若能施展醫道才能,司藥的位置便有了后備人選?!迸崛糁裉嵝训?。 田司藥當即意會,心里有了新的主意,笑道:“皇后娘娘觀摩時,還請裴典言幫著美言幾句,我那徒弟是有真本事的?!?/br> 裴若竹應了下來,道:“說幾句實話,不妨甚么?!?/br> 一個月后,田司藥的名字出現在出宮名單之上,皇后恩準其來年七月出宮。 作為答謝,田司藥介紹裴若竹認識了些人,說道:“老婆子我只能做些穿針引線的事,想必以裴典言的本領,很快就能融貫其中?!睂m里頭有張看不見的網,隱秘難尋,田司藥帶著裴若竹撕開了其中一角。 好事做全,裴若竹知曉田司藥出去后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于是又做了個順水人情。 況且,她一直知曉四meimei對醫道藥理求知若渴,豈能錯過此等良機? …… …… 五月下旬,院試在即,裴少津已經準備就緒,只待貢院告示報名。 這日,他抽出半日陪沈姨娘到廟里進香許愿,聊表沈姨娘思女心切。 上香完畢,從廟里出來,萬般不巧,叫他們遇見了那個李水生李三郎。 那李三郎亦不知好歹,冒冒失失上前來與裴少津搭話。沈姨娘不識得李三郎,還以為他是裴少津的同窗,裴少津便在小娘耳畔低語了幾句,沈姨娘當即色變,眼神中多了鄙夷。 裴少津將小娘送上馬車,才極不客氣同李三郎道:“你好不要臉,明知我不想見你,你還上前搭話做甚么?” 旁邊無人,裴少津說得直接。 李三郎臉上羞慚,又辣又燙,支支吾吾道:“聽聞三小姐入宮為女官了,可有此事?” 又補了一句:“那事是我家做得不對,人小甚微,確是有迫不得已、為難之處……” 裴少津沒有任其解釋下去,打斷李三郎的話,道:“蹬鼻子上臉,你愈發不要臉了。我jiejie與你本就沒有甚么,只不過一面之緣而已,如你這般說,好似與你有甚么糾糾葛葛一樣,豈不是敗壞我jiejie的名聲?” “法子有千種萬種,偏偏你家叫主母上門相看,陰陽怪氣,我母親也把話說清楚了,你怎么還這般不要臉地三番五次打聽我jiejie的事?” “甚么迫不得已有為難之處,說得好似你的為難是伯爵府強加的一般,好沒有道理。即便真有伯爵府的原由在里頭,如今早就撇清楚了,你們家再不用為難,也無需迫不得已,豈不是美哉?你來是想討甚么說法?” “莫不是你還有甚么貪想?從前你沒本事娶我jiejie,如今你覺得自己就有本事了?你有能耐護得住她?若是醉了就回家好好喝一盅,在路邊發甚么瘋?” 一番話說得李三郎臉紅耳熱,本就支支吾吾,此時更是噎在嘴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本想說他考得了功名還留了京,至今沒有說定婚事,盼著三小姐從宮里出來,再次到伯爵府求娶。 他的一腔心意足夠真誠,他以為。 裴少津最后說道:“既然是錯過的事情,你心里有愧,你就自己想法子消除,總追著我們家,想讓我們替你去了心里的愧疚魔障,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說法?!?/br> 言罷,甩袖離去,上了馬車。 馬車里,沈姨娘望著氣得滿臉通紅的兒子,眼中凡是露出了幾分欣慰,輕言道:“小時候總是害怕你性子會隨我,膽怯怯的,如今你去讀書了,愈發明事理懂是非,再也不是那個只會低頭的小包子了?!?/br> 第47章 六月中旬院試正場那日,裴少淮送津弟到貢院參加考試,一路順利,未曾遭人惡意攔截,也未曾失了筆墨。 貢院前街上,來往馬車不停,都是前來送考的人家。 徐家的馬車先一步到了,裴少淮、裴少津上前與徐言成會合。 小言歸吵著跟過來,說要親自送長兄、津小舅入院考試,不料半道上迷迷糊糊又困著了。等他伸伸懶腰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馬車里,車簾外天已大亮。 小言歸騰地坐起來。 “醒來啦?” 是淮小舅。 小言歸揉揉眼,問道:“大哥和津小舅都已經進貢院了嗎?” 裴少淮點點頭,道:“這個時辰,估摸著監臨官已經放出首題了?!?/br> 小言歸一下子xiele氣,嘟囔道:“都怪我昨夜太過興奮沒睡好,反在車上困著了,耽誤了正事……” 裴少淮覺得好笑,揉揉小言歸的頭,道:“還未輪到你考試,你為何興奮得睡不著?” “正是因為還未輪到我,我總有些好奇在身上?!?/br>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裴少淮帶著小言歸,在貢院前街找了家茶館,要了些精致點心和一壺茶,打算在此等言成和津弟考完試出來。 兩篇文章一帖詩,裴少淮猜想他們倆應當會趕在放頭牌前交卷,畢竟“快”也是院試的評卷標準之一。 申時一到,貢院南門打開,厚重的門板發出低鳴,隨后是近百名考生依序走出。 裴少淮在茶樓上,遠遠便認出了徐言成和津弟兩人,他們提著考籃徐步走來,言成的手左右比劃,說得眉飛色舞。 看樣子考得應該都不錯,裴少淮讓長風下樓去引他們上來。 徐言成一坐下便說道:“少淮,果真如你猜的一般,趙督學出的還是小題,兩篇經義題目只取了‘君子之守’和‘思無邪’,倒是帖詩題出得偏一些,出的是‘東山高臥’,若不是數月前聽少津同我介紹過‘東山高臥’的典故,我怕是也要會錯意……真是險之又險?!?/br> 東山高臥,非登高望遠之意,也非高枕無憂之意,而指隱居安逸自得其趣。 這個趙督學在院試里出這樣閑情雅致的題目,也真是有趣,果然是翰林院里的老學識。 “那你們應當是穩妥了?!迸嵘倩锤吲d說道。 言成、少津輕點頭,幾人開心打道回府。 月末,院試放榜,言成、少津高居榜上,少津得了第二,言成則得了第三,院試案首是一位年近三十歲的老童生,厚積薄發,兩篇文章寫得極為精煉老道,拔得頭籌。 繼裴少淮之后,伯爵府又添一位少年秀才郎,且名居前列。 凡事若只得其一,興許是運氣使然,若是一而再,不免叫人更關注些。 民間有言,一家能領兩份廩膳就算祖墳冒青煙了,這般說來,景川伯爵府兩個小子照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是祖墳要冒火了,當然這是玩笑話。也有人酸言道,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總之,沉寂已久的景川伯爵府著實在勛貴圈里傳名了一陣。 …… 景川伯爵府和錦昌侯府之間來往頻繁了許多。 陳行辰讀了裴少淮的書稿之后,收獲頗豐,以往許多深思難解的算法,撕開一個角后,陳行辰窺一見全,尋到了訣竅。 沉迷且舒暢。 裴少淮也從不藏私,除了那些過于超前的算法、奇特的格物不便透露外,但凡《九章算術》涉及的,知無不言,傾囊相授。 這日,裴少淮在茶樓里品茶,來了一位老仆人,衣著低調卻是綢料子,一瞧就知是某個貴人的貼身隨從,奴隨主貴。 “給裴少爺問好?!崩掀腿斯Ь葱卸Y道,“錦昌侯爺請您過去敘話?!?/br> 陳行辰的祖父? 裴少淮只曾與陳行辰來往,錦昌侯莫名找他敘話,或是興致使然,或是與陳行辰相關。 雅閣內,案上檀香煙霧一柱而下,再彌散到各個角落。 “小子見過侯爺?!?/br> “不必拘禮?!?/br> 陳侯爺慈眉善目,對裴少淮十分和善,先是與他寒暄問候裴老爺子、老太太,才說道:“我今日尋侄孫來,是有求于侄孫?!?/br> 解釋道:“你與行辰相熟,應當知曉他對算學的癡迷近乎廢寢忘食,近日得了侄孫的指點,本事更是突飛猛進,我等感激不已。只是,科舉道上畢竟以文章見高低,他若是想為官還需遵從八股制文……可他如今的心思不在做文章上?!?/br> 裴少淮一聽,意識到自己疏忽了。 世人尊崇八股文章,錦昌侯府若是個計較的,豈不怨他把陳行辰帶偏了?鉆研算學在這世道里可不算甚么好事。 裴少淮面露慚色。 “侄孫千萬別誤會,此事與你無關,我并無半分怪你的意思?!标惡顮敿泵φf道,“行辰自幼是個甚么性子,我是知曉的,我亦想讓他當個無憂少爺,可他明明一身的聰明才智,若是止步于秀才,不免有些可惜……我便又私生了些念頭,盼他再往前走一步?!?/br> 又為難道:“可他從小在外長大,掐手一算,與我共處的日子不過數月,我若是訓他、說教他,只怕讓他誤以為我阻攔他鉆研算學,離了祖孫感情?!?/br> 最后才道出目的:“這段時日京都里都在傳,景川伯有一對好孫兒,都是少年秀才,侄孫更是奪過案首。侄孫善于算學,又能兼顧八股文章,想必有自己的心得,你與行辰又是同窗好友,興趣相投……不知侄孫能否替我勸說一二,與其分享心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