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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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前,裴秉元考核通過,拿到最后半個積分,攢滿八分,得以從國子監畢業。隨后,朝廷外派的官諭也跟著來了。 過年前就要出發。 林氏把手頭的生意全放下了,專程在家里替官人打點,白日里帶人點選要帶的物件,夜里還要點著燈,親自為裴秉元趕制衣物。 裴少淮見不得母親這般辛勞,勸道:“這些事,叫別人去干,也是一樣的,父親又不是不明白娘親的心意?!?/br> 林氏笑笑搖搖頭,道:“自打生了你以后,我再沒給他做過衣裳,此番你父親外派為官,一任三年,我不能跟著去,就趁此給他做幾身罷?!?/br> 林氏除了讓老周一家跟著過去,另外又同申嬤嬤商量,讓他們家老大老二也跟著過去,生怕裴秉元上任后,人生地不熟,連個聽使喚的人都沒有。 臘八的前兩天,裴秉元出發了。 臨別前,裴秉元一再叮囑兩個兒子,道:“段夫子說你們倆來年可以參加縣試矣,剩下這兩個多月,切不可松懈,亦不可自傲,踏踏實實準備考試……為父在玉沖縣等你們的好消息?!?/br> “是,父親?!被唇騼尚值軕?。 看著裴秉元的馬車漸漸遠去,消失在官道上,老太太是哭得最傷心的,她的長女嫁得遠,已是多年未歸,小兒子如今又外派為官,一走數年……能慰藉她一二的,唯獨幾個懂事的孫子孫女而已。 裴秉元走后,頭個月給家里回了兩封信。第一封是報平安,說自己在玉沖縣一切安好,都安排妥帖了,請父母妻兒放心。第二封,說是過年要忙著重新登記戶冊,趁春耕到來以前,把荒地分出去,不能耽誤春種……雖辛苦,但一切安好。 可申大給林氏傳回來的消息,卻不是這樣的。申大說,那縣衙甚么都沒了,只剩個空院子,還是塌了一半的破院子,剛到時連個鋪地的地方都沒有。幸虧老周一家、申大申二都是能干的,或伐木或砌磚,忙里忙外近十日,總算讓縣衙能住人了。 又道,縣衙里一文不存,除了縣丞、主簿,其他的衙差,拿不到銀錢,早就散了。東陽府衙那邊,知府也面臨一堆糟心的公務,哪里顧得上玉沖縣這邊。如今,裴秉元想找人做活,只能自己花銀子,把那群衙差找回來。 所幸,縣丞、主簿兩個副手,還算恭敬裴秉元,沒使絆子,對他的話,能聽三分,敷衍三分,充耳不聞有四分。 林氏聽了這些話,擔憂不已,又不能同老爺子老太太說,只能自己心里藏著,整個春節里,人前笑面春風,人后郁郁憂憂。若不是裴少淮細心一些,恐怕林氏連他都能騙過。 知曉了前因后果,裴少淮先是寬慰母親,說父親報喜不報憂,為的就是讓她放寬心一些。 等母親情緒緩和了一些,裴少淮建議道:“孩兒看書時,曾讀到,東陽府城是南北水運的最后一城,自東陽府沿運河再往北,就到了京都。母親也知曉,大舅南下揚州,多是跟從內河船只運貨,從南到北,每過一城都要歇上一兩日?!?/br> “淮兒是何意?”林氏敏銳,已經猜到了幾分意思。 裴少淮繼續道:“父親所在的玉沖縣隸屬東陽府。母親不若趁著如今東陽府城還在善后水患,門面價低,在城內碼頭邊上置辦些產業。一來可以不時去料理一二,順道去看看父親,有個落腳的地方。二來,父親在玉沖縣三年官期,縣上貧瘠待墾,他總不好一直往京都這邊伸手,母親置辦好以后,父親在那邊才能有所傍身、立足?!?/br> 這是很現實的東西。 林氏聽后,心里已經記下,不過,她又教育裴少淮道:“這些都不是該你想的事,縣試在即,你理應把心思放在學業上,可不許再分心了?!?/br> “這回母親可錯怪孩兒了?!迸嵘倩唇忉尩?,“這科考,遠不止要寫文章,大慶朝疆域內的各個地方,民風民俗,高山湖河,也是要多多了解的?!?/br> “你可少唬我讀書少?!?/br> “孩兒何時唬得過娘親?!?/br> 春節過后,林氏很快便差人去東陽府城物色門面了,自不必多述。 …… …… 童試三年兩考,二月縣試,四月府試,六月院試。若是順利,半年之間,三場連捷,即可從小學童步入到童生、秀才行列。 縣試,顧名思義,即是縣衙舉辦的科考,各地考生皆需回到戶籍所在地參加。 京都城東一帶,雖是天子腳下,但按屬地劃分,理應屬于順天府宛平縣。是以,城東一片,所住的達官貴人、功勛人家,他們的兒孫輩想要參加科考,便需通過宛平縣衙來報名。 兩個功勛人家若是起了爭執,都住在城東,首先辦理案件,亦是宛平縣衙。要不怎么會有人戲說——“朝廷管治天下,宛平管治朝廷”呢? 宛平縣令的上一級,順天府尹,連名稱都與其他知府不一樣,比知府高一品,屬三品官。 這兩點,足以見得,在京都之地的縣令、府尹,是受朝廷格外重視的,亦格外受京都城內各方權貴抬捧。 …… 一月底,宛平縣衙如期貼出布告,二月六日如期舉辦辰年歲考,五日連考五場,即日起,諸位京都籍貫的學子,可開始報名。 裴少淮、裴少津、徐言成三個小子,找人互保,再找廩生作保,諸多瑣事,一一辦妥,最后一起到宛平縣衙報名。 負責筆墨登記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秀才,當聽到徐言成十一歲,淮津兩兄弟才十歲時,忍不住抬眼,唏噓道:“如此年歲,就開始參加童試,不得了不得了?!?/br> “少年意氣,且來一試罷了?!迸嵘倩粗t虛道。 老秀才一一核實了三人的姓名、籍貫、年歲、體貌等,將登記好的“入場書”交回到他們手中。 出了縣衙,裴少淮看了一眼那張“入場書”,只見體貌一欄寫著“身材較矮、膚白、濃眉、臉上無痣”等,再看裴少津的,寫得也差不多。 好事的徐言成湊過來看,一眼過后,哀嘆一聲,道:“我就知曉,每回都是我與眾不同?!?/br> 攤開一看,上頭寫著:長了一副招風耳。 第24章 二月初四,學童不懼春風寒,雞鳴窗亮始讀書。 清晨時分,是背記課文最快的時候。 裴少淮記憶力尚可,但達不到弟弟那樣“朗讀數遍可盲誦”,于是,他每日天蒙蒙光,便會起身,點燈吟誦經書。 長此以往,形成了習性,即便是明日就要去參加縣試了,裴少淮也沒有懈怠。 睡在旁屋的長舟聽到動靜,趕緊起身,為自家少爺端來熱水凈手洗臉,道:“明日就要去貢院考試了,我以為少爺會多歇息一會呢?!?/br> 裴少淮洗漱完,應道:“既不是今日縣考,那便同往日無異。人不可借口心慵意懶,有一便有二?!?/br> 說著,已經拿出夫子送他的那本“范文集”,沉心誦讀。不為背誦,而是找找做文章的靈感和狀態。 早膳以后,英姐兒和竹姐兒,給兩位弟弟一人送了一個精致的手爐,英姐兒道:“春日濕寒,貢院里風又大,你倆帶上這個小爐,在里頭點上銀霜炭,可暖和些?!?/br> 又指了指小爐外精致的布罩,說道:“你倆也知曉,我自然沒有這樣的手藝,這罩子是竹jiejie一針一線親自縫的,十分貼合爐子,捧在手里溫而不燥?!?/br> “你們休要聽她謙虛?!敝窠銉黑s上前說道,“這兩個小爐子是她跑了許多家鋪子才選上的,這銀霜炭,也是她拿香料同曹國公家五小姐換來的,我不過是幫她縫縫補補罷了?!?/br> 兩兄弟趕緊言謝。 裴少津道:“四jiejie真是心細,夏日里送甜茶,春冬又送手爐?!?/br> 明日,英、竹兩姐妹不能隨車送他們到貢院,趁著此時,說了祝詞,希望他們考試順利,首榜有名。 午后,蓮姐兒也回了一趟伯爵府,林氏迎出來,道:“他們倆該收拾的都收拾妥當了,你如今cao持徐家一攤子事,跑這一趟作甚么?!?/br> “兩位弟弟要參加縣試,是大事?!鄙徑銉簯?,“徐家大侄那邊忙妥當了,我才脫身過來,言成還讓我傳話呢,說是一日不能見兩位小舅,十分掛念?!毙煅猿呻m比少淮、少津大一歲,卻比他們小了一輩。 林氏嗤一聲被逗樂,道:“他們三個素日是極合得來的?!?/br> 蓮姐兒想了想,幫著說道:“蘭兒孩子還小,妹夫又不在身邊,今日恐怕回來不了罷?!?/br> “她也惦記著?!绷质匣氐?,“方才,蘭丫頭身邊的嬤嬤已經來過了,說等姑爺回來,再一齊過來道賀?!?/br> 裴秉元公務繁重,不能歸來,早早寫了信,鼓勵兩個兒子沉穩應答。老太太月前就開始日日在房內誦經禱告,希望兩位孫子科考順遂,光耀裴家。 總而言之,一大家子都十分重視哥兒倆參加縣試這件事。家族重視科考的程度,可見一斑。 又因段夫子曾說過,以三個小子的學問,足以順利通過縣試。故此,一家人滿懷期待。 …… 是夜,四更天里,更夫們游走報更,還會多添三敲鑼,呼道:“參加縣試者,及早動身?!币源颂嵝鸭译x貢院遠的考生,及時出發,不要誤了時辰。 不一會,又可聽聞縣衙放響“頭炮”,宛若夜里驚雷,以此為出發信號,住得遠的考生,不可再拖沓。 景川伯爵府。 從頭到尾清點一遍所需物件之后,馬車出發了,裴老爺子親自送兩個孫子赴考。 馬車里,津哥兒年歲小一些,面臨第一次大考,顯得有些緊張,道:“大兄,我有些緊張?!?/br> 裴少淮知曉縣試不過是科舉的“入門考”,必不算難,他明知顧問道:“四書五經可都背得出來?”以裴少津的記性,豈會忘了這些基本的。 “背得?!?/br> “夫子講過的文章,破題的技巧,可都記得?” 裴少津點點頭,道:“都記得?!?/br> “你前些日準備的五言律詩,四韻,六韻,八韻,韻腳也都記下了罷?” “嗯嗯?!?/br> “那就沒甚么可值得緊張了?!迸嵘倩吹?,“攏共就考這些東西,你都記下了,豈不就同平日里寫文章一樣?” 聽完哥哥的話,裴少津果真沒那么緊張了,心緒慢慢平緩下來。 …… 縣貢院處在城東南角,高墻圍起,青磚鋪平,十分氣派。畢竟是皇城底下的縣,這規格,與會試所用的大貢院,也不逞多讓。 天未亮,通往貢院的長街,燈火通明。各門各府的馬車絡繹不絕,皆是送后輩來趕考的,學童們年歲不一,多在十二到十七八歲間,身著錦服居多。 亦可見寒門學子三五結群,徒步而來。 馬車離貢院還有半里路便被攔了下來,兄弟二人下車,背上包袱,沒一會便等到了徐言成。與裴少津相比,徐言成非但不緊張,甚至還有些興奮。 三個小子結伴向貢院走去,還未到一半,只聞后邊有人呼道:“言成小弟,言成小弟?!被仡^一看,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郎,衣裝不俗,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徐言成知曉是何人,聽聞“小弟小弟”的,低聲嘟囔了幾句,但還是轉了身,換成笑臉道:“清遠兄,好久不見?!?/br>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淮津兩兄弟,問道:“這兩位是?” 徐言成應道:“我的兩位師弟?!蔽赐嘎杜嵝靸杉业慕Y親關系。 少年臉色沉了半分,又問道:“都跟著段夫子讀書?” “正是?!?/br> 寒暄幾句之后,那少年道:“與我結保的同窗到了,我且過去了?!?/br> 三小子繼續往前,徐言成邊走邊解釋道:“方才那人是詹清遠,他的祖父在禮部任職,與我祖父有所往來,故此認識?!庇值?,“因這層關系,他曾向段夫子求學,被段夫子給拒了?!?/br> 裴少淮了然,無怪方才那少年臉色沉沉,問道:“緣何?” “他學問倒是不錯的?!毙煅猿傻?,“只是,夫子不喜他將學問當作資本,總與人相比,或還有其它,我亦未全知?!?/br> 又聊了些其它的,很快便將此事忘了,沒放在心上。 三人等來另外兩個一起結保的少年,來到貢院門口,排隊等候入門。輪到他們時,依次遞上考引,將包袱解下來,讓衙差仔細搜身,一點都馬虎不得。 一切無誤之后,門口的衙差高呼:“裴少淮、裴少津、徐言成……五人結保,搜查無誤,進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