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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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哥兒憨憨一笑,高高興興接過香囊,揣進了懷里,道:“能勞jiejie拿起針線,這份情誼已是極難得的?!?/br> 同jiejie打鬧了一會兒,津哥兒從院里出來,兩兄弟上馬車,一同趕赴尚書府。 …… 裴少淮進了尚書府,有小廝在前頭引路,他不好左顧右看,只不經意瞟了幾眼這尚書府的格局裝潢。 面上,府上一片樸實無華,看不見甚么十分貴重的物件??勺屑毚?,那名花異草,松墻假石……營造出的意境韻味,可不是花費錢財就能換來的。 到了書堂。 書堂是特意新建的,就在尚書府后院的竹林里,取名“竹賢書堂”。 書堂里此時已來了不少小學童,七至十歲不等,個個都是玉冠佩玨,錦衣加身??此麄兊难哉?,裴少淮覺得略顯老成,舉止皆有教養的痕跡。 這里頭,不少人,裴少淮多多少少都曾打過照面,多數是公府侯府伯爵府家的子孫,也有當朝新寵高官家的孩子。 只有少數幾個,跟自己一樣,是來湊數的。 世子公子們左右逢源,相談甚歡,或說些府上趣事,或是約著要去蹴鞠打馬球,中間,有意無意地添上幾句,透露自家誰誰誰在何處任職,最近在做些甚么事。 交換信息。 不知是他們的城府,還是家中大人授意的。 裴少淮心里暗道,只這般年紀,就懂得“有效社交”,不得了不得了……也叫他明白了,并非他帶著個“成人芯”而來,就可在這世道里高枕無憂。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應當趁著此時還有些優勢,策馬揚鞭,嗚呼,果然是到了何處都少不了要上進呀。 裴少淮與津哥兒一同進來,倒是有幾個人,與他點頭致意,可上前來談話的,卻是沒有。 …… 老翰林還未到,尚書府來人了。 是裴尚書的嫡次孫裴少煜,年十七,站在書堂最前面道:“給諸位小爺問好,祖父任我來此助教,日后,學問上的事,大家找夫子,余下的瑣事,盡可找我,我時時在偏房里候著?!?/br> 裴少煜見了淮津兄弟,上來寒暄幾句,道:“都是堂兄弟姊妹,兩位兄弟改日把幾個meimei也叫過來,一起敘敘?!?/br> “自然?!迸嵘倩床恢驳纳趺葱难?,推脫道,“只不過近來,幾位女先生盯得緊,她們不是在畫畫就是在彈琴,恐怕一時還來不了?!?/br> 寒暄后,裴少煜去招待其他少爺公子了。 編排坐席時,津哥兒果真被安在了角落里,裴少淮干脆與人換了位置,坐到了弟弟旁邊。 “大兄怎來了?” “同你一起坐久了,旁邊換了別人,不習慣?!迸嵘倩吹吐暤?,“親兄弟在外,若不齊心,豈不是叫別人更看不起?!?/br> 這個別人,指的正是尚書府。 津哥兒也低聲回應道:“我瞧著,這學堂,不是個能安心讀書習字的地方,總覺得怪怪的?!苯蚋鐑哼€小,描述不出這種各懷心思的壓抑氛圍,只能說是怪怪的。 開堂了,老翰林是個滿腹學問的小老頭,他講解文章時,介紹文章是何背景、抒發何意、涉及哪些典故,皆是信手拈來,根本無需翻書看書。 且條理清晰,環環扣入,引經據典。 不過,平日里考校學問、解答疑惑時,老翰林基本上只理會前頭那一圈人,把坐在最后面的幾個學生視若無物——意思很明顯,只要把世子們教好了,其他陪襯的,可以放養。 兩兄弟坐在后面聽不清楚,只好拿出自己的書,自個溫習。 “從前曹夫子在的時候,我嫌他是個只會教人背書的?!苯蚋鐑旱吐曄虼笮直г沟?,“如今看來,原是我不懂得珍惜,起碼他是個全心全意教人背書的?!?/br> “津弟莫急莫急?!迸嵘倩窗参康?,“父親就快休沐回來了,到時我們再打退堂鼓,抽身而退?!?/br> …… …… 十數日后,裴少淮基本摸透了書堂,裴秉元也休沐回來了。 裴秉元聽說老爺子把淮哥兒、津哥兒送到尚書府讀書,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沒說甚么。大抵是覺得,雖是個是非地,但勝在有老翰林講授,算是默許了。 裴少淮可不依,他不想再奔波去尚書府“自習”了,佯裝委屈道:“孫兒明白祖父的一片心意,可是……那書堂,哪里是個能清靜讀書的地方,整日不是這世子,就是那世子的,學問沒學到,還得聽他們侃侃而談,好沒意思?!?/br> 裴秉元一聽,亦覺得不妥,追問道:“淮兒,當真如此?” 裴少淮繼續說:“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我與津弟坐在最后,甚么都聽不見,下堂了去請教夫子,也輪不上我們?!?/br> “何等羞辱矣?!?/br> 涉及到一雙兒子讀書,裴秉元向來是極重視的,他惱了。 裴秉元先是去同老爺子談了話,而后三下五除二,派人前往尚書府傳話,只說是家中兩個小子感了風寒,怕把寒氣傳染給其他世子,往后都不再去了。 若是換老爺子來辦,恐怕又考慮甚么兄弟情面,甚么兩家淵源的,猶豫難斷。裴秉元這樣做,倒是爽快。 問題又來了,不去書堂,淮津兩兄弟總不繼續在家里自學罷? 這時,裴少淮主動提議道:“大姐夫家的段夫子,先后教出了兩位舉子,想必學問十分深厚,若有幸,淮兒想去大姐夫家求學?!?/br> 津哥兒也道:“我同大兄一樣?!?/br> …… 好事成巧,翌日,蓮姐兒回娘家看看,徐瞻知曉老丈人休沐在家,也來了。 成婚幾年,當了父親,徐瞻身上多了幾分成熟,不變的是,還是那般謙遜有禮,對妻兒體貼慈愛。 一家人大堂內敘話時,小言歸坐在父親膝上,由父親抱著。他扎著沖天小辮,手里拿著個小瓷虎,正自顧自地把玩著。 林氏稱贊道:“瞧這機靈的模樣,往后同姑爺一般,也是個會讀書的?!?/br> 徐瞻自是歡喜,應道:“只盼著他能同兩位小舅一樣聰慧就好了?!?/br> 大家正說著話,蓮姐兒拿帕子掩了掩嘴,有些惡心發嘔,只不過動作很小,沒甚么人注意到。 旁邊的林氏是個眼尖的,又瞧見蓮姐兒一直沒動那杯茶,于是湊近,低聲問道:“這是又……?”只說了半句。 蓮姐兒臉頰微紅,微微點了點頭。 林氏招呼申嬤嬤把茶端走,換了杯溫水來,又低聲道:“你也不事先同我打聲招呼,好叫我給你備些你能吃的?!?/br> “還沒足三個月,婆母讓我先別聲張?!?/br> 林氏了然,道:“是親家母考慮得周全?!?/br> 小插曲之后,言歸正傳,裴秉元說起,想送淮哥兒、津哥兒去徐家求學的事,問徐瞻是否方便。 頓了頓,徐瞻才道:“都是一家人,這樣的事,小婿本應一口應下的,只是……” 徐瞻臉上略顯為難。 “岳父應當也聽說過一二,我那老師,身患有疾,行動不便,在輪椅上坐了幾十年,一套脾氣是十分古怪的。若說教書,從來都只收他看上了的,旁的,連我父親都勸不得?!?/br> “故此,兩位內弟若想來求學,小婿恐怕只能舉薦,不敢拍著胸膛保證一定可以,成與不成,還要看兩位內弟和老師的緣分?!毙煺叭鐚嵉?。 態度十分誠懇。 第18章 段夫子本名段知書,字緩之。 與徐大人徐知意曾有一段淵源。 徐大人年輕時,與段夫子是同窗。兩人同鄉,名字里都有個“知”字,故此認識,后來一起考入了白鹿洞書院,平日里十分合得來。又因同住一間校舍,往來多了,同窗情誼日益深厚。 那日休沐,段知書并未歸家,趁著秋高氣爽,紅楓正艷,打算獨自一人上山采風。 入夜,徐知意回到書院校舍,發現好友還未回來。 夜深了,徐知意隱隱記得,好友早上出門時,好似說要去后山賞楓,愈發擔心焦急,怕發生甚么不好的事。徐知意當即找了幾個同窗,打著燈籠舉著火把,前往后山尋人。 沿著石階一路找尋呼喊,未有回應,幸虧徐知意眼觀四處,眼力頗好,在一陡坡山溝里,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段知書。 幾個同窗輪流著,把受傷的段知書背回了書院,找來大夫醫治。段知書雖得幸撿回了一條命,但也落下身疾,雙腿麻痹,沒了知覺。 段知書原是院試案首,正是意氣風發、大展身手之時,現下慘遭橫禍,他懊悔憤恨不已,性情大變。 既如此,他的科考當官之路自然是斷了。 又過了些年頭,彼時,徐知意已經考得功名,外派至太倉州為官,回鄉祭祀時,聽說昔日好友病困在床,窮困潦倒,無人照看。徐知意念及昔日同窗之情,又知曉段知書的學問,曾經遠在自己之上,是個人才。 于是,徐知意前往探望勸說,道:“段兄素知徐某出身寒門,家世清貧,段兄若是肯跟我走,別的某不敢承諾,但粗茶淡飯,一日三餐,筆墨書卷,定不會短了缺了?!?/br> 段知書含淚:“我一軀廢人,何值得徐兄為我如此?!?/br> “愿段兄重拾書卷罷了?!?/br> 再后來,徐望、徐瞻兩兄弟先后出生,徐大人官府事多,平日繁忙,段知書便親自給兩個小侄蒙學,全心全意,傾囊相授。 后頭的事,大家都知曉了,徐望二甲進士出身,已經入朝為官,徐瞻取得鄉試解元,擇期便會沖擊會試、殿試,想必也不會差的。 現如今,徐家又有了徐言成、徐言歸兩個孫輩,往后,自然也是由段夫子來蒙教的。 同窗相惜,互成佳話。 …… 翌日,淮津兩兄弟被送至徐府,由徐瞻帶至書房,面見段夫子。 即也是考核。 “姐夫,一會夫子會考校些甚么學問?”津哥兒問道。 相比于哥哥,津哥兒表現得更緊張一些。 徐瞻止步,回過身半蹲下來,對兩位小舅子道:“段夫子考校學問,向來是沒有定式的,也從沒有甚么答案。兩位內弟,只需牢牢記住一點,夫子讓你們做甚么,你們就規規矩矩做甚么,千萬不要耍小聰明、小把戲?!?/br> 兩兄弟認真點頭,記下了姐夫的話。 來到書房前,徐瞻敲門,朝里道:“段叔,是我,千里?!鼻Ю锸切煺暗谋碜?,瞻,登高闊視,舉目千里,故此取了“千里”二字。 又道:“兩位求學的小子來了?!?/br> 屋內這才傳出一道略有些沉悶的聲音:“帶進來罷?!?/br> 進入書房后,裴少淮見到了段夫子——夫子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從身影看,是個十分瘦削的人,四十多歲,青絲已開始抽白,一身青玉色衣袍掇拾得十分平整,不見一絲褶皺。 即便坐在輪椅上,也是個十分注重儀表的人。 淮津兩兄弟行跪拜禮,道:“小子拜見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