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去李府，你且帶上幾身衣服，李太傅倒大方，一個月給你叁兩銀子，另給咱們十兩白銀，咱們雖也不缺這錢，但也是一樁好事。白珂道”

    “李大人的確是個好人，不過那李小姐如今為何尚未出嫁，還會愿意請一個男先生來教書呢？難道她真…對你有些意思”

    “我…不知道”趙祁安搖著頭。

    “安兒肯下功夫的話，也許也能和她成為夫妻，若她也傾心于你，便更不是什么難事”

    “娘喜歡李小姐嗎？”他抬起頭看著白珂

    “你喜歡誰，要和誰結為夫妻都不需要問娘的意見，你哪一天成親后娘絕不會干擾你們，你們只管過自己的日子?！?/br>
    “娘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李小姐？”

    “安兒是覺得我們是商戶之子，低賤么，何必妄自菲薄，朝為田舍漢，暮登天子堂都有可能，李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李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同你一樣讀書，才得到了官職，安兒對李小姐以禮相待便好，沒有必要覺得不如她?！卑诅娼o他倒了一杯牛乳茶遞給他。

    “娘說的確實…有道理。謝謝娘”趙祁安飲盡了杯中茶。

    白珂很快便給他收拾好了包裹，幾套換洗的衣服，兩串銅錢并二兩銀塊。李太傅應允過他書房里的書可以隨便借閱，廂房里也準備了筆墨紙硯，不必從家里帶許多。因此也只帶了一本批注過的詩集。

    就這樣趙祁安坐上了馬車去往了李府。

    門口的小廝已認得他，恭敬地打開大門，喚另一個小廝帶著他熟悉熟悉里面的各個庭院。

    “趙公子，這是一扇角門，西邊是小姐的住處，東邊就是您的住處，平時都會有人來送餐的，書房就在您的旁邊，您可以隨意借閱。白天您可去小姐屋子教書，黃昏的時候這門就落鎖啦，您得在這之前回來。喏這里還有張地圖，上面都標注著，也不怕您忘了?！?/br>
    “謝謝你了?！壁w祁安把布圖收進衣袖里。

    “不敢當不敢當，哦對了，老爺還撥給您一個小廚娘作侍女，負責給您洗洗衣服收拾床鋪，她叫雪兒，您有事只管吩咐她?！?/br>
    “我知道了。謝謝”

    “不必謝，那您自便吧?！?/br>
    趙祁安先去了自己的屋子，把包袱解開。

    “趙公子，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嗎？”他心想大概這就是那個叫雪兒的丫鬟。

    “我的東西不多，雪兒姑娘不必費心，這床鋪也都收拾得很好了。有勞了?！?/br>
    “我給公子倒碗茶潤潤嗓子罷?！?/br>
    “謝謝?！?/br>
    把衣服都擺好之后還不到午時，他打算去見一見李青蕖。

    穿過角門，左邊種著翠竹，右邊地上幾個矮胖的花盆種著著茶花芍藥。路用小鵝卵石鋪成，走起來倒有些意思。

    翠兒看到趙祁安向他招了招手“趙公子，過來吧?！?/br>
    趙祁安便隨著翠兒入了她的廂房。她正低著頭弄著香灰。

    翠兒輕輕拍了拍手“小姐，趙公子來啦”

    “你怎么來得這樣早?！崩钋噢∠蛩惺肿屗谧约号赃?。

    她今日施了脂粉，用青黛描了眉，唇上也紅紅的。顯得人更嬌艷了。發髻上插著一根步搖，幾串細寶石珠子鏈輕輕地擺動著。

    “你怎么又這么看著我?！?/br>
    翠兒扭了扭嘴角“我看是小姐太美貌了，引得趙公子每次都這樣呆呆地看小姐?！?/br>
    “翠兒，不許胡說！去拿點心來給趙公子嘗嘗”她怒嗔道

    “遵命，我的小姐?！贝蛄撕熥幼唛_了。

    趙祁安一時回神倒還不好意思插進去話。

    “冒犯…冒犯小姐了。失禮失禮！”趙祁安又羞又愧起身朝她作揖行禮。

    “坐吧，你既要教我讀書寫字，為何害怕看我?！?/br>
    他看著她雖故意板著臉卻仍難掩笑意。

    “趙公子可會點香？”

    “家中只燃線香，鄙人不才，還不會弄這些?！?/br>
    “我教教你罷，線香雖方便，但一插在香爐里立馬便著了，也沒什么趣味可言?！?/br>
    “那便有勞小姐了?！?/br>
    “喏，我把香灰已經壓平了，公子把這個篆模壓在中間，再用這個小勺子把香粉填進去，把凹進去的地方都填滿，再慢慢提起來就好了?！?/br>
    趙祁安按著她說的步驟一步一步做起來，雖有一小半香粉塌落了，但別處基本成型。他以為做得很差，本想向她道歉，毀了她這爐香。她卻夸他做的還不錯。用細火柴打著了火苗讓他輕輕點在香灰開端處，扣上了青玉爐蓋。白煙裊裊，是荷花香。

    “有趣罷，嗯？”她手肘撐著桌子，窩起個小拳頭抵著下巴，看著他說道。

    趙祁安自知無法坦坦蕩蕩得看她，微微側了側臉道“這樣的雅事做起來自然是有趣的?！?/br>
    “嗯……趙公子，我以后該叫你夫子，還是先生，還是原本的趙公子呢？”

    “小姐愛怎么叫便怎么叫，這個沒有什么講究的?！?/br>
    “那我還是喚你公子好了，叫夫子像是把你襯老了一般?！?/br>
    “公子可會丹青？”

    “鄙人不才，不曾學過?！?/br>
    “哦……那先生一定詩詞歌賦罷?！?/br>
    “這些還略知一二?！?/br>
    “那用過午飯，未時過來同我教一教?！薄靶〗憧稍x過什么書？我也好準備準備”趙祁安道

    “詩經全集，李白，王維的詩集都曾讀過，只有這些詩集。講國策的我不喜歡因而沒有讀爹爹喜歡的孫子，李斯的書?！?/br>
    “小姐既已讀過這么多，何必請我來呢我也許讀的還不如小姐讀的詩多?！壁w祁安心中疑惑。

    “你可以教我練字，我也可教你水墨丹青，趙公子是難得的與我年齡相仿，興趣相投的男兒，我請公子來，也…希望與公子常常見面，公子難道對我沒有…友情么。我與公子相識也有叁年之久了?！?/br>
    “是，小姐言之有理，能與小姐接近也是我趙某的福氣?！?/br>
    茶水遲遲未上，李青蕖卻看到一直躲在門簾后頭的人影“翠兒！你躲在簾子后頭作什么，偷偷聽我們講話么?！?/br>
    “哎呦，我哪里敢呀，我不過是不好意思小姐和公子的交談嘛！”翠兒把一壺茶，一碟小糕點放在桌子上，退到自家小姐身后。

    “好了好了，少貧嘴了，公子想必口渴了罷，喝杯茶潤一潤?！?/br>
    “謝小姐?！壁w祁安端起茶杯，茶水泛著艷紅。喝一口，大概是烏龍茶。淡淡的清甜。

    “這是牛舌酥，里面放了火腿碎，有點咸香的。你嘗嘗”

    趙祁安拿起一個小酥餅兩口便吃了下去“嗯，果然rou香四溢。多謝小姐款待?！?/br>
    趙祁安發覺外面的日光已曬不到桌面上道“如今日頭已高，也該到用飯的時候了，那小生先告辭了罷?！?/br>
    “嗯，公子慢走?！崩钋噢「谒箢^，送他到門簾處。直到看不到他。

    “哎，同男子說話還真有些難為情，我感覺臉都有些熱了”她坐到冰鑒旁邊的小木椅上搖著小扇子。

    “哪里是男子，小姐跟沉公子講話的時候可一點波瀾不驚?！?/br>
    “他已有了心上人，再說我又不喜歡他，還要什么波瀾?！?/br>
    “如今那小掌柜能離小姐近些，我看小姐嘴都快笑得合不攏了?！?/br>
    “胡說什么！”

    “小姐喜歡他才召他入府，是也不是？小姐既通文墨，又寫得一手好字，不需要他教什么，無非是你來我往，培養出情愫來，每個月還要出叁兩銀子白白送給人家，還有侍女伺候起居，那小日子過得滋潤至極，是也不是？”翠兒防著她的小拳頭，一邊說，一邊溜到窗戶外頭去。

    “翠兒！”李青蕖沒她跑得快，她想定要克扣她的例銀這小丫頭才知道收斂。下午的時候，李青蕖打開出自己的水粉顏料，教了教他怎么蘸筆，怎么畫牡丹的花蕊，怎么行筆畫出花瓣來。畫畫最是耗費時間了，很快便過了幾個時辰，他帶來的書都沒用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總是她在教自己一些文人雅士的小游戲，點茶，打香篆，行酒令，猜射覆。也讓他倍感新奇。

    “趙先生，老爺請您去正廳入席呢”一個小廝過來同趙祁安說道。

    “李老爺可曾請了客人？”

    “沉府的老爺夫人和沉小公子來做客?！?/br>
    “是中了解元的沉公子？”

    “是啊，是沉解元?！?/br>
    “好，我收拾收拾便去?！?/br>
    到了正廳，發現眾人已坐整齊，“李太傅，沉老爺，兩位夫人，在下來遲，失禮了?！?/br>
    “不妨事，本來喚你來便有些遲，坐小沉公子旁邊罷?！?/br>
    “是?！?/br>
    “趙公子的確生得儀表堂堂，怪不得得了李老爺賞識?！背脸幥宕蛄恐w祁安說道。

    “沉兄，我哪里看中他相貌，我看他出身商賈，卻有從官的志向，這才召他入府的?！?/br>
    “哦？棄商從官，這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用餐，用餐罷”

    李青蕖看著自己愛吃的香酥鴨rou擺在沉舒羽那處，眼前的紅油豬蹄有些油膩，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羽兒，蕖兒不是愛吃炸的鴨rou么，你跟蕖兒換一下菜罷?！?/br>
    “是，娘親?！毙P拿起兩個托盤，掉了個方向。

    “謝謝沉伯母?！崩钋噢A起一塊鴨皮放進口中，酥麻油香一下子充滿了口腔。

    “斯斯，蕖兒今年都十八了，還沒有什么定親的打算嗎？”沉夫人道

    “蕖兒說還沒有中意的人選呢，因而也就沒有替蕖兒找”顧斯道

    “要我說啊，羽兒和蕖兒從小認識，若是結親，再好不過了?！?/br>
    “娘親又提這事”沉舒羽已同她說過好多次，怎奈娘親一直覺得他與李青蕖是良配。

    李青蕖一向不善在飯桌上談話，低著頭吃自己的香酥鴨和蒸的碧粳米飯。

    “那也要看蕖兒的意思嘛，蕖兒不點頭，我們也不能硬做主張啊?！?/br>
    顧斯又道。

    “感情多培養總會有的嘛?！?/br>
    趙祁安聽到這些，心中有些不痛快，可他人微言輕又不好說話，只能一杯一杯喝酒，米酒喝完一壺又喚小廝上一壺燒酒。

    李青蕖看他有些面色紅潤，偷偷同父親說，讓他及早回去休息。

    待小廝攙扶著他走了，過了半刻鐘，推脫自己身體不適，也離席了。

    “翠兒，咱們去看看他”翠兒引著她穿過角門，到了他的居室，他躺在床上，蓋著被子。

    “他看起來不像是能喝酒的，喝了才兩壺就暈成這樣子，還出汗了”李青蕖拿出自己的手帕子給他擦了擦。

    “誰？是誰”趙祁安皺了皺眉，模模糊糊睜開眼。

    “趙公子，是我，你喝醉了?！?/br>
    “蕖兒，蕖兒，你關心我……”趙祁安呢喃道

    “大膽，怎可叫小姐的閨名”

    “翠兒！別嚇著他”

    “蕖兒，沉舒羽他喜歡丫鬟，他…配不上你，蕖兒……我…我喜歡你，你喜歡我罷，不要喜歡他?！壁w祁安身上沒勁，只有手尚且可以動彈，摸到她的小手，便一把握住。

    “趙公子，你別碰我呀”李青蕖又羞又喜。

    “公子，醒酒湯做好了?！?/br>
    “小姐，有人來了！”翠兒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李青蕖用了大力氣才掙脫開，臉卻因此有些紅了。

    “小姐安好，奴婢給公子煮了醒酒湯?！毖﹥旱?。

    “嗯，你且喂他喝了罷，我先走了?！泵鋬鹤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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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啦~

    今天寫了好多，可以得到你們的豬豬嗎(?g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