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好怪,再看一眼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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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知本是正色聽著對方說話,冷不丁聽到李郁白提起楚魚,冷清寡淡的臉瞬間就變了,紅暈浮上雙頰,漆黑的眼含著怒意瞪著對方:“剛才你在?” 李郁白點頭,笑得浪蕩:“我在啊,自從你們在裴家時,我就在了?!?/br> 裴行知氣得不行,又被他話里的意思羞得惱怒非常,他抿緊了唇,眼神愈發冷清敵視。 李郁白忍不住笑,忽然就彈了彈自己的衣擺,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喊爹吧?!?/br> 裴行知:“……” 雖然早有猜測,但直面此情此景,裴行知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看。 李郁白穿著黑色長袍,一臉“我是你爹”的理直氣壯的神色,俊美的臉上盡是得意,自己說完還笑了起來。 裴行知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冷冷開口:“你想做什么?” 李郁白見裴行知這樣,心里想這冷倔冷倔的樣子,可真是和她如出一轍。 他努力維持正經的神色,道:“自然是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br> 裴行知不語。 李郁白便道:“修仙界不適合你,你已覺醒靈根,在這里修煉越久,體內濁氣越多,你體質特殊,需要汲取純凈魔氣,滋養肌骨神魂,否則不出十年便會身死道消?!?/br> 裴行知自然不會就這么信了他的話,只冷淡問道:“我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我生母是誰?我為何在裴家?你又為何此時才出現?” 李郁白沒什么可隱瞞的,只是,他低頭摸了摸手邊茶杯,摩挲了一會兒,才又抬頭看向裴行知。 再開口時,他浪蕩的聲音都柔和了幾分,“你的母親名喚知歡,是萬魔之首,魔龍怨氣所化,依龍骨而生。你母親被誘騙至紅楓關,你于十六年前雷雨夜出生,是她唯一的孩子。紅楓關離赤獄近,所以你被安置在此長大。我早已死去,不過一縷鬼氣所修成妖鬼,在此徘徊,機緣巧合,裴家下方的地坑封印破除,我得以現世,附著于兔子精。后來,你割破手掌,鮮血匯聚,我得你血液滋養,修成人形。我是你母親的護衛,李郁白?!?/br> 裴行知抬頭看著李郁白。 他從頭至尾沒提一句裴文玄。 李郁白像是領會到裴行知的眼神,聲音驟然冷了幾分:“裴文玄不值一提,他活不久了?!?/br> 裴行知沉默半響,同樣不愿提及裴文玄。 他問:“裴家下方的深淵地坑是什么?” 李郁白:“埋葬我骨之地,你母親的一縷魔氣亦存于此?!?/br> 這件事已經由不得裴行知信或者不信,他又問:“那如今我母親……?” 在哪里?或者,還活著嗎? 裴行知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李郁白。 李郁白的臉上閃過憂色,但很快,他就笑了,他坐在那兒,風流跌宕,“你跟我回赤獄魔地,我就告訴你?!?/br> 裴行知垂下眼來,不回這一句,只摸了摸脖子里的項圈,“這個,可以解嗎?” 李郁白晲了一眼,調笑著說:“那小姑娘不是說就喜歡你戴這個嗎?” 裴行知抿緊了唇,也不說話,就看李郁白。 李郁白被那雙與其母極像的燕子眸看了幾息便敗下陣來,道:“能解,很麻煩,這東西能遮掩魔氣,倒也不是一無是處?!?/br> 裴行知松了口氣,想了想,便也不急著解除這項圈,只問道:“如何解?” 李郁白看著他,道:“轉移到至親至愛身上?!?/br> 裴行知摸了摸這東西,手指骨節僵硬,他緩了會兒,又問:“正常人能去魔地嗎?” 李郁白挑了挑眉,自然是想到了什么,說道:“不能,到時常年魔氣環身,極易被侵蝕肌骨,只能成為魔修,修魔氣?!?/br> 裴行知沒說話,但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李郁白觀察著他的神色,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道:“你的身份,注定與修仙界為敵,長庚仙府不會容你,十二洲仙盟亦會對你趕盡殺絕,你不容于世?!?/br> 裴行知卻想起了陰陽羲契誓。 他若是去赤獄魔地,楚魚就要與他一起,他是魔,卻不能要她也修成魔。 裴行知又問:“你知道陰陽羲契誓嗎?” 李郁白怔了一下,隨即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你結了陰陽羲契誓?” 裴行知看了一眼他,見他此時神色怪異,沒多想,只點了點頭。 李郁白重新懶散地靠進椅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解不了這個?!?/br> 裴行知看著他:“我不回赤獄魔地?!?/br> 李郁白已經明白他不去的理由,他盯著裴行知看了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玦,“這里面有一本功法,能煉化濁氣與靈氣為魔氣,且不易被人察覺,但極難修煉,有融骨之痛,難忍之欲,能忍受嗎?” 裴行知沒回他,幾步上前,從他手里接過玉玦。 受傷的手掌用力握緊,玉玦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裴行知體內。 李郁白見了,看著他,沉默下來,半響之后,他的臉色蒼白了一分,臉上露出愴然的笑容,他輕聲說道:“你與你娘真像?!?/br> 裴行知也盯著他看。 李郁白卻像是受不住這樣的眼神,扭過頭去,看向窗外的秋海棠。 好半響之后,他站了起來,重新看向裴行知:“玉玦中有赤獄魔城的地址,你若是想回來,隨時能回來,等你修為高些,護住人不受魔氣侵蝕并不難?!?/br> 李郁白說到這,頓了頓,“我要回魔城了,我會一直守在那里?!?/br> 兩人對視一眼,裴行知終于再次開口:“我娘在哪里?” “鄴洲,江無道?!?/br> …… 嬰離實在是忍不住,偷偷拽了拽謝云珩的袖子。 謝云珩正在拔第三只雞的雞毛,袖子被一扯,皺眉朝著嬰離看過去,“嬰弟,怎么了?” 嬰離一臉正色,桃花眼炯炯有神:“小魚不對勁,你看她那扭捏的樣子!” 謝云珩就朝著溪水旁清洗雞的楚魚看去。 楚魚坐在溪邊的衤糀石頭上,雞就放在身邊,她低著頭,手里拿著一朵野花,滿面羞紅,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花瓣,一下又一下,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謝云珩一看,如臨大敵:“小魚這顛三倒四的樣子,莫不是入魔了?” 嬰離翻了個白眼,一臉“我是戀愛大師”的模樣,說道:“剛才她從屋里出來就這樣了,我嚴重懷疑她把小裴那啥了!” 直男謝云珩聽不懂,問:“那什么是什么?” 一邊的翅火舉手,搖晃著尾巴,今日吸飽了魔氣,整個魔都很振奮,忍不住搶答道:“玷污!” “咚!” 謝云珩一拳頭砸在翅火腦袋上,翅火腦殼立刻鼓出一個大包。 翅火眼淚汪汪,繼續趴在一邊做一只沉默寡言的坐騎小魔。 謝云珩正氣凜然:“小魚不是那樣的人!何況,裴弟重傷在身,小魚不會這么饑不擇食!” 嬰離卻不這么認為,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羨慕與嫉妒,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什么時候我也能遇到一個把我玷污了的女修啊?!?/br> 楚魚走回到謝云珩和嬰離身邊,臉頰還紅得很,她聽到謝云珩和嬰離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便抬起眼看過去。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帶著無法遮掩的羞意,她努力想要掩飾心情,卻掩飾不掉,故作正經地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謝云珩看了她一眼。 嬰離也看了她一眼。 楚魚被兩雙眼睛一看,就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忍不住臉更紅了,好像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令人害羞。 她轉開視線,卻正好看到了從屋子里出來的裴行知。 裴行知的視線也正好看過去,他沉寂漆黑的眼一下子亮了,如光焰飛燃,銀河星雨。 兩人對視了一息,很快各自移開目光。 等楚魚忍不住再去看時,卻發現裴行知也正在看她,她迅速收回了視線,低頭擺弄雞。 玉蘭香氣忽然就在身旁落下,瞬間包圍住了楚魚。 從前一點不覺得這味道有多濃郁,可如今楚魚卻覺得這香氣令她心跳難抑。 從旁邊伸出來一只手,接過了她手里的東西,那手骨rou均勻,修長漂亮,指尖有著薄薄的繭子。 楚魚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心想,裴行知連手都很漂亮。 謝云珩看著裴行知蒼白的臉,忍不住關切:“裴弟,你的傷怎么樣了?能忍氣吞聲嗎?” 裴行知低著頭看楚魚一眼,耳朵微紅,聲音微低如春水:“還好,多謝大哥關心?!?/br> 楚魚察覺到身邊的視線,低著頭裝作若無其事,一下一下揪著翅火的耳朵。 她提議:“我們在周羅山待兩日,等裴三哥把傷養好些再走?!?/br> 謝云珩看看楚魚,看看裴行知,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但此時此刻,他只想感慨:“陳師兄的丹藥是真的神通廣大,裴弟之前還土埋半截,這會兒看著臉色已經紅潤了!” 嬰離在一旁猛點頭。 楚魚在一邊沒吭聲。 …… 院子并不大,往常只有楚魚母女住,只有兩間房。 所以,楚魚自己獨占一間,裴行知三人住另一間。 星辰來臨時,楚魚躺在了床上,聽著山里的蟲鳴獸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想的當然不是赤獄戰場的事,有長庚仙府的師叔師伯和師兄們在,十三關隘很快就能恢復平靜。 她在想裴行知。 閉上眼,白天時候濕漉漉的柔軟的觸感便能清晰地記起來,她忍不住將被子拉上來,蓋住了臉,試圖掩飾臉上的羞紅。 一定都是陰陽羲契誓的影響。 楚魚這般信誓旦旦,她才不要談戀愛,談戀愛會讓人失智,她要保持冷靜智慧的頭腦。 “小魚啊,不要輕易談戀愛,男人有毒,尤其是漂亮的男人,記得為娘的話??!” 楚清荷女士語重心長的話在腦子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