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賢妻太薄情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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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寧有些黯然,說道:“將這些錢全買成饅頭,分給他們吧?!?/br> 燕兒點點頭,下馬車去了。 很久她才回來,和薛宜寧道:“買了店家蒸籠里所有的饅頭,還剩二兩,又去買了兩家店的燒餅和一些干糧,錢用得一分不剩了,張平他們去分發了?!?/br> 薛宜寧點點頭。 見燕兒眼里泛紅,沉默不語,她問:“怎么了?” 燕兒說道:“那邊屋檐下有個老婦,我見她可憐,給她饅頭她理也不理,像癡了一樣,后來她旁邊的人和我說,她是被弟弟救出來的,她兩個女兒都被烏桓人jian|殺了,他們說那些烏桓人,見男人就砍,見女人就上前jian|yin,孚良城內,全是渾身赤|裸的尸體……” 說著最后,她哭道:“這些烏桓人,太可恨了……” 薛宜寧心中梗塞,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幾年,戰事一直未斷。 南邊的新舊朝廷之戰,北邊的北狄來犯,西邊的烏桓之亂。 雖然她常聽到戰事消息,又是武將家的夫人,但這卻是她第一次與戰禍離得如此近。 此時孚良城的情形,她難以想象,卻又覺得所有的慘狀盡在眼前。 駱晉云,他為何丟了孚良城? 這仗能打勝么?能將烏桓人趕走么? 此時此刻,她心中涌起無盡的愧疚來,怕讓人看到她坐在馬車內,怕讓人知道她是此役主將的夫人,每日在家看書煎茶彈琴。 手上緊攥著袖口,她吩咐道:“你和張平說,不再往前了,等分發了食物就回去吧?!?/br> “是,夫人?!毖鄡合萝嚾?。 沒一會兒,馬車掉轉方向回去。 因為難受與羞愧,薛宜寧不敢看外面,燕兒卻還時不時撩開馬車車簾看向外面。 直到行至路中,燕兒突然道:“夫人快看!” 薛宜寧從哀傷中抽出神來,朝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前面不遠處的橋頭,一個妙齡姑娘就在橋沿上站著,身形單薄,一動不動看著橋下,似乎隨時要跳下去。 就在她們往那邊看時,那橋頭上的女子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橋下河流中。 這是涼州城內最大的曲河,水深難測,西境女子大多不會水,這樣跳下去,幾乎必死無疑。 薛宜寧立刻朝外面道:“張平,有人投河,快去救人!” 張平也早已看到那邊情形,連忙一邊往那邊跑一邊脫下身上輕甲,狂奔到橋頭,跳了下去。 薛宜寧又朝外吩咐道:“去橋那邊!” 隊伍往橋頭過去,又有人到橋下去接應,街上其他人看到這邊情形,也圍了過來。 張平水性好,不一會兒就將那女子從河里救了起來。 女子渾身是傷,衣衫破損,連前襟都有一處缺口,似乎是被人強行撕破的,此時淹了水,更加遮蔽不住身體,薛宜寧在馬車上拿了副毯子,交給燕兒,讓她拿下去給女子蓋上。 女子嗆了水,但所幸救得及時,并不嚴重,此時只是坐在地上哭泣。 燕兒問她:“你怎么了,你家人呢?” 旁邊有人議論紛紛,都說她大概也是從孚良過來的難民,因受了□□,才一心求死。 薛宜寧也如此猜測,又見她身上都是傷,便想先帶她回去勸勸她,治治傷。 正要吩咐燕兒去和女子說,后面卻又來了一輛馬車,有人自馬車上下來,急步走到張平面前道:“多謝這位壯士出手相救,這女子是我表妹,從孚良而來,因家中遭難而尋死,我這便帶表妹回去?!?/br> 說著要去扶那女子,那女子卻一把拉著張平的胳膊道:“他不是我表哥,我不要跟他走,救救我,救救我……” 張平立刻護住女子,問來人:“你是什么人,有何企圖,竟冒充人表哥?” “壯士,她真是我表妹,只是有些誤會,她才有意這樣說?!?/br> 這時張平說道:“我們似乎見過?!?/br> 薛宜寧下了馬車。 張平說他們見過,的確是見過。 之前聽見來人聲音,薛宜寧便覺熟悉,后來張平說見過,她就想了起來,來人正是那天在琴坊內替主人給她琴譜的男仆。 她上前,看著那男仆道:“原來是閣下,沒想到時隔多日,又在此遇到?!?/br> 那男仆見了她,躬身道:“夫人安好?!?/br> 薛宜寧看一眼張平和那女子,說道:“這是我身旁護衛,姑娘也是我讓救的,閣下既是這位姑娘表哥,卻為何讓她一人在此尋死?又為何這姑娘不認閣下為表哥?” 男仆有些說不出話,地上的女子立刻松開張平,跪到她跟前道:“夫人救救我,他不是我表哥,只是我同村人,我只身一人從孚良逃過來,遇到他,他卻騙我,將我送給了他主人家,讓我受他主人家□□,求夫人救救我,不要讓他帶我走……” “你……”男仆朝薛宜寧道:“夫人,這女子所言全是假話,我主人便是那日贈夫人琴譜的人,此時就在后面馬車上,他絕沒有□□這女子?!?/br> 這時地上的姑娘哭道:“你主人就是個裝模作樣的衣冠禽獸、惡棍!” 薛宜寧轉頭看向后面的馬車。 馬車上只有一名車夫,再無旁人,明顯那位老先生還在馬車上。 她走過去,在馬車前站定,朝內道:“上次的琴譜,我仔細對著彈奏了才知是何等珍貴,多謝先生相贈?!?/br> 馬車內傳 來一陣咳嗽聲,隨后是一道悶沉的聲音:“夫人不用客氣?!?/br> 那聲音隔著馬車,又似乎還隔著手帕,極難分辨,剛剛能聽清。 薛宜寧知道對方不愿下馬車,沒有強求,只繼續道:“但今日這位姑娘,恕我不能交與先生帶回去,女子勢弱,又有傷,我先帶她回去養傷,他日若先生有證據證明她說的是謊話,我可再將她交予先生?!?/br> 老人沒回話,她報出了自己在涼州城的住址。 老人仍不說話。 她便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當先生同意了,這就將她帶回去?!?/br> 老人終于開口道:“城內多有sao亂,夫人保重?!?/br> 薛宜寧一愣,回道:“多謝先生?!?/br> 第81章 老人帶著男仆走了, 薛宜寧將那位姑娘帶回了家。 姑娘說,她名劉小杏,本與爹爹住孚良郊外的村子中, 過幾個月是她的婚期,她與族中嬸娘進城買東西, 沒想到烏桓人攻來,孚良城破, 嬸娘死了, 她與旁人一起逃出來, 好不容易到涼州城,遇到了自己的同村人劉風,沒想到竟進狼窩, 被劉風送給了自己主人…… 薛宜寧問她:“那老先生嗎?我見他年事已高,且似乎謙遜有禮,高風亮節?!?/br> “他不是!”姑娘恨聲道:“那是他裝的, 其實他就是個禽獸!” 見薛宜寧似有懷疑, 她連忙道:“他是涼州城大戶,家中有人當官,又是讀書人家,有許多田產,所以我也以為他是好人,劉風讓我進他家中做丫鬟,暫且避難, 我就信了, 哪里想到……” 她抱著身前被子痛哭起來。 薛宜寧憐惜她心中哀痛,溫聲勸道:“你先好好休養,別想這些, 也別尋死,你爹爹若活著,卻知道你尋了短見,他該多傷心?你就在這兒好好養傷,便還有與你爹爹重逢的機會?!?/br> 姑娘哭著,淚水漣漣地點頭。 從姑娘房中出來,燕兒嘆聲道:“真看不出來,那對主仆竟是那么惡心的人,夫人,咱們要不要去報官,讓官府把他們抓了?” 作為女子,對這種污辱良家婦女的暴行最是感同深受,燕兒早已恨上了那對贈琴譜的主仆。 薛宜寧卻搖頭道:“對方也是官宦人家,我們初來乍到,不知人底細,先莫要多管閑事。況且這些只是她一面之詞,我們不可輕信?!?/br> “哦,好?!毖鄡簾o奈地點點頭。 在她眼里,大將軍和夫人這樣的地位,要辦什么事都是一句話的事,卻不知越是身居高位,越會行事謹慎。 晚上薛宜寧睡得晚,才睡下不久,卻被外面一陣響動驚醒。 她立刻坐起身來,暖閣內睡著的燕兒也醒了,她便道:“去外面問問,怎么回事?!?/br> 燕兒連忙披了衣服出去,沒一會兒,她回來,帶著心悸道:“他們出去看過了,是前面街上一家金鋪、幾家酒樓被流民撞開門哄搶了,現在已有官兵過去鎮壓?!?/br> 薛宜寧曲起腿,攏緊身前的被子。 孚良城破了十日,那些流民也餓了十日。他們沒有生計,無處可去,人為了活命,便什么都能做出來。 許久她才重新躺下,卻再也沒能睡著。 第一日一早,前院傳來消息,涼州刺史夫人前來拜訪。 薛宜寧起得晚,才梳洗好,忙讓人將刺史夫人請進來。 薛宜寧沒見過涼州刺史和夫人,但卻知道如今的涼州刺史上任三年,名王茂元,夫人為永州人。 王夫人此次過來,便是因城中流民為患,昨夜又出了撞門劫舍之事,離薛宜寧住處還這么近,怕她受驚,便來探望關照,又問薛宜寧是否愿搬去刺史府。 薛宜寧搖頭,對她以姐妹相稱道:“如今涼州事務繁多,王大人忙,jiejie想必也是忙碌不止,竟還專程來探望我,讓我深感歉疚。jiejie也見了,我這里有這些護衛,應不會有事,多謝jiejie美意,我便暫且不去打擾了?!?/br> 王夫人過來也見到這院子雖小,卻真是守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比刺史府倒森嚴得多,便笑道:“不瞞meimei,見了這兒守衛,我剛才倒真是吃了一驚。還是大將軍心細,擔心meimei安危,竟安排得這么妥帖?!?/br> 薛宜寧笑了笑,順口問出自己擔心的事:“如今自邊塞來的難民越來越多,不知官府會如何安置?再這樣下去,怕是還要生事?!?/br> 王夫人憂心道:“是啊,城里也沒辦法,卻又不能將他們往外趕。 “前幾日聽夫君說要開倉賑災,但官府存糧也不多,還要備著軍餉,這幾日夫君召集大小官員,商量著動員那些城中大戶設粥棚施粥。只是孚良丟了,涼州人心里也慌,怕仗打到這兒來。大戶們不只不敢施粥,反倒開始高價賣糧,兌現銀,隨時準備往中原逃?!?/br> 王夫人說完,又嘆息一聲,臉上盡是愁緒。 薛宜寧說道:“我手上也有些錢,要不然,從我開始響應朝廷號召設粥棚吧,我還能告訴全涼州城,我就是前方主將駱晉云的夫人,我就在守在這里,與前線軍士同存亡,讓他們相信,涼州城不會丟,孚良也會奪回來?!?/br> 王夫人一聽,頓時大喜,隨后又擔憂道:“那怎能行,meimei身份尊貴,這樣大張旗鼓公開住處,萬一有什么事,教我和夫君如何向大將軍交待?” “若我真有什么事,那便是涼州城出了事,涼州城出事,是他這主將的責任,如何能怪到王大人身上?” 薛宜寧肯定道:“jiejie,此事就這樣定了,昨夜就已有商鋪遭劫,再拖下去還不知會怎樣,若是引發流民暴動那才是無法收場,你我一人身為誥命,自當與夫君共進退?!?/br> 王夫人被她說得動容,感激道:“好,我替刺史、替涼州百姓多謝meimei,回去我便將此事告訴我家夫君,meimei若有需要的,派人同我說一聲,我替meimei想辦法?!?/br> 兩人說好后,王夫人離去,薛宜寧便立刻叫來張平,要他著手準備設粥棚的事。 張平卻十分猶豫。 將軍離開時,是將夫人的安危交給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