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賢妻太薄情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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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晉風怒道:“我怎么訓他了,我就是問問,他為什么這么干,問問不行?” “他才多大,說不定是想給他伯母澆澆水呢,才把熱水倒了進去,我也說了多少錢我賠,要怎么樣?”黃翠玉大喊。 薛宜寧回道:“弟妹,我不要你賠,我也不是問鎖兒的不是,我只是問問他為何要這么做,為何說要把我房里的花都弄死,只是想讓他給我道聲不是?!?/br> 駱晉風正要說話,黃翠玉便攔著他道:“鎖兒多大一個孩子,見你拿著花專程找過來,嚇得成什么樣了,話都不敢說,還賠不是,要賠我替他賠成了么?你說這花多少錢,我數錢你!” “你這都是什么話,這叫賠不是?”駱晉風在旁邊說。 這時,一直站在后面不曾作聲的駱晉云朝薛宜寧道:“只是一盆花,就算了,你若想要,再去買?!?/br>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話,便是一錘定音。 薛宜寧咬了咬唇,將眼里打轉的淚珠忍了回去,蹲下身,默然抱起蘭花盆,走出屋外。 黃翠玉輕哼一聲,以示不屑,駱晉風滿臉無奈,駱晉云看看鎖兒,轉身出屋去。 前面的薛宜寧,步履蕭索,身影單薄,一步一步朝金福院而去。 他放慢腳步,跟在了她身后。 到金福院,她將蘭花盆放在院中,自己進了房,沒一會兒,拿來一只小鏟子,尋了個角落,蹲下身開始一鏟一鏟地挖土。 她挖了許久,待挖的坑越來越大,才停手,看向身側的蘭花,伸手將花苗連同花盆一起,放在了坑內。 薛宜寧靜靜看著坑內的蘭花,最后一眼。 許多人,許多東西都離她遠去,臨別時,她都沒好好看過。 只有這盆蘭花,她還來得及,可以好好看一會兒。 她好怕,怕時間。 一個月,三個月,半年,她終將忘記這蘭花的樣子。 駱晉云站在她身側,看到一滴淚落下,“嘀嗒”一聲,碎在了她沾了泥土的手背上。 這一刻,他突然后悔。 他知道,若不是他說那句話,她一定不會輕易離開銀福院,她要和黃氏理論,要鎖兒道歉。 但因為他一句話,她再沒了勝算。 而他呢? 因為他的私心,他歡喜聽到這盆蘭花死了,卻忘了,這花對她的意義,忘了她的心情。 薛宜寧將蘭花放進坑內,一捧一捧土,親自將花埋起來。 無聲無息,淚卻灑了一地。 駱晉云留在了金福院,晚上與她同宿。 他自上而下看著她,將她臉從旁側扶過來,輕輕吻向她的唇。 薛宜寧閉上眼,不抗拒,也不回應,予取予求。 夜很長,她緊緊攥住枕角,不自禁輕泣出聲。 爾后,二更即過,三更鼓聲傳來,他離開她,手卻仍留在她肩頭,看著她道:“蘭花之事,黃氏潑辣不講理,你與她爭執,總歸會吃虧,我不想惹他們夫婦爭執,才說算了。你既管著家中事務,后面尋到機會,暗中懲治她一番也好?!?/br> 薛宜寧垂著眼,輕聲回道:“將軍說的是?!?/br> 一句話,便打消了所有交談下去的可能,哪怕是爭執。 他頓時無言。 他將他的心捧上,她不想要,也不想看。 她在自己面前劃開一條河,封上千尺冰,不想讓他接近一步。 駱晉云緩緩將手自她肩頭移開,松開了她。 薛宜寧只待了一會兒,便起身披上衣服,去往浴房。 他不知她沐浴時在想著什么,是不是想,將身上那些痕跡洗干凈,便洗去了和他之前的所有,好像他從沒來過這兒,從沒近過她身一樣。 她是愛干凈,還是恨自己的不貞潔? 駱晉云再次起身離開了金福院。 和正堂的床早就修好了,在他和她說壞了的第二天。 他躺在上面,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她對著蘭花哭泣的樣子,以及離開他,去浴房的樣子。 掙扎過,想休了她,做不到。 于是決定努力,得到她的心。 卻也得不到,甚至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他不知自己能怎么辦,割不斷,舍不下,贏不了。 困在其間,累在其中,黯然傷神,無路可逃。 這便是在意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滋味? 而那人,還不喜歡自己。 夜半,阿貴醒來,卻見駱晉云屋內突然燃起了燈。 阿貴進屋去,就見駱晉云開了窗,看著窗外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問:“將軍是睡不著?” 駱晉云沒回,卻只是說道:“交待下去,府上將辦滿月酒,給前后院都添些花苗,過幾日去夫人那邊問問,要添什么花苗?!?/br> 阿貴問:“那別的地方要問么?比如老夫人那邊?” “不用?!瘪槙x云回。 阿貴明白過來,那就是隨便添。 所以,只有夫人那里需要去問一問。 府上不都說將軍不喜歡夫人么,怎么他覺得,不是這么回事? 第46章 栓兒的滿月酒將至, 府上開始忙,連帶玉溪和子清也比以往忙了些。 趁薛宜寧午后睡著, 玉溪和子清在廂房內一起干活, 子清看采買單子,玉溪安排客房。 子清核對著賬單,想起什么來, 開口道:“和正堂那邊說要找人修那個馬場, 你等一下去那邊看看是怎么回事,好讓夫人安排?!?/br> 玉溪頭也沒抬:“我不去, 你去?!?/br> 子清反問:“我還有事呢, 你怎么就不去?” 玉溪不服道:“你有什么事我不能做?我替你做了, 你去?!?/br> 說完,念叨道:“不是想做姨娘嗎,現在還不趕緊多往那邊走走,說不準就碰上將軍了,先聯絡聯絡感情?!?/br> 子清頓時氣道:“你個死丫頭,再胡說八道, 我跟你沒完!” 玉溪笑起來,問她:“那天不是你親口說的么, 說有點想回夫人, 說你愿意做姨娘, 這樣一個月就有五兩銀子, 比做丫鬟強多了?!?/br> 子清漲紅了臉道:“我那是生病, 覺得累, 才那樣說, 現在不想了!” “怎么又不想了?那做姨娘的錢又沒少?!庇裣{侃她道。 子清惱了, 回她:“我那是把你當姐妹, 和你說知心話,你怎么倒取笑起人來了!” 玉溪便討饒道:“好好好,是我不對,不該笑你,我就是聽你說讓我去和正堂那邊,心里有氣?!?/br> 子清這才說道:“我也不想去?!?/br> 然后嘆息一聲:“夫人是正室夫人,品性好,又有娘家支撐,在府里尚且要那般受氣,更別提我了,我真要做了姨娘,除了能多點月錢,平時不知要受多少委屈?!?/br> 聽她提起來,玉溪便打開了話匣子,立刻道:“提起那事,我就氣。論長幼尊卑,論道理,他二房占了哪條?將軍竟然維護他們。還不過是一盆花,那是一盆花的事嗎?分明是它黃氏不講理,欺人太甚!也就是夫人脾氣好,我要是夫人,我非鬧他個三天三夜!” 子清回道:“那是夫人知道鬧也沒用,男人不幫自己,還有什么話能說?難不成傳到老夫人那里去,老夫人能評個公道?傳出去,不過是說夫人一個當家的大伯母,竟為了一盆花為難侄子?!?/br> 玉溪嘀咕道:“二夫人也就是知道將軍不會幫夫人,才那么放肆。反正我早想好了,我才不要給將軍做姨娘呢,氣都氣死了,真要找,就找個處處體貼,聽我話能幫我出氣的,要不然我就做一輩子老姑婆!” 話才說完,便聽外面何mama道:“喲,阿貴來了,可是為什么事?” 外面傳來阿貴的聲音:“我是來問問,為辦滿月酒,府里準備購幾盆花,就問問夫人這邊,想要什么花?!?/br> 何mama說道:“夫人還在房里午睡呢,回頭我代你問問?” 阿貴忙說:“那多謝mama了,稍后我再來一趟?!?/br> 說完,便離去。 待他走遠,玉溪才敢開廂房的門,探身看向外面。 何mama在外面問:“你們剛才在里面說什么呢?我見他好像在聽墻角呢?!?/br> 玉溪看著阿貴離去的房向啐一口:“小人!” 回頭她回屋,子清小心問:“他不會都聽去了吧?回頭告訴將軍……” 玉溪回道:“他一個大男人,沒那么愛嚼舌根吧?” “但愿……”子清說。 兩人一下都沉默起來。 那畢竟是將軍身邊的人,萬一為顯功,主動去告密討好,那可怎么辦? 聽到玉溪與子清那番話,阿貴心里驚訝,更多的卻是歡喜。 他向來就知道,一般夫人身邊的陪嫁,多半是要做姨娘的,所以平時看了玉溪,就算想看也不敢多看。 但現在得知,玉溪不打算做姨娘。 如果不打算的話,他是不是有那么點機會? 若真能娶她,他肯定能體貼,能給她出氣的,她就算和自己親娘吵架,他也盡量向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