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br>
    季寧一帶裴景出門，他是有話想告訴裴景：“裴景，我家有我原來穿過的校服，我可以借給你先穿，等你的校服到了，你再還給我?！?/br>
    今天做課間cao的時候，全班只有裴景一個人沒有穿校服，看上去非常顯眼。

    季寧一想，如果全班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校服，他也會很難受的。

    裴景問：“如果借給我了，你還有校服嗎？”

    季寧一笑：“我還有兩套呢?！?/br>
    裴景點點頭：“謝謝你，季寧一?！?/br>
    季寧一說：“不用客氣，我們是同桌呢?！?/br>
    裴景握緊小拳頭，像下定什么決心，說：“我答應過jiejie要照顧你的，如果以后有誰敢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打人很厲害?！?/br>
    說完這句話，裴景臉有些紅，手握住書包帶子，跑掉了。

    他覺得自己能照顧季寧一的地方好像很少，雖然才進入新班級一天，但他已經了解了許多，季寧一很受歡迎，應該不會被欺負，會被欺負的都是沒有朋友的。

    只是裴景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好像只有這個了，季寧一看上去不會打架，他會。

    但裴景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優秀的技能，說完自己也有些臉紅，不敢再待下去了。

    季寧一回到了餐桌旁，司甜只是說：“現在我們要回家了?！?/br>
    季寧一自己主動開口：“mama，我想把我原來的校服借給裴景，可以嗎？”

    “當然，那是你的校服，你擁有處置權的?！彼咎鹫f。

    “謝謝mama?！?/br>
    一母一子都非常開心，不開心的人恐怕只有季知樂了，季知樂提著自己沒吃完的肯德基坐到車上，終于問：“我們為什么要把沒吃飯的食物打包回家??？”

    司甜說：“因為沒吃完就扔掉是非常浪費的行為?！?/br>
    季知樂不懂：“可我們有錢呀?！?/br>
    司甜冷笑：“是嗎？那你很快會體會到沒錢的感受了?！?/br>
    培養娃娃從小時候抓起，千萬不能讓季知樂長成一個只會浪費花錢的富二代。

    季知樂這時候還不懂什么叫沒錢的感受，他又問了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mama，為什么裴景哥哥不要道歉只要錢呢？”

    “是因為他沒有錢嗎？”

    季知樂的語氣很天真，司甜像胸口中了一箭，雖然她現在有錢了，但畢竟是過過苦日子的人，聽到季知樂這句話非常不順耳。

    “這和裴景有沒有錢無關，這是他的選擇，只要沒有妨礙到其他人就行?！彼咎鹫f，“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要錢，因為這對我來說更重要，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只要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就好?！?/br>
    “還有季知樂，以后不要隨便對人說你沒有錢這句話，很容易被揍?！?/br>
    季知樂哦了一聲，有點不高興。

    他拎著打包袋，看著窗外，小小的腦袋里經歷著一場頭腦風暴。

    mama為什么也要錢呢，是因為沒有錢嗎？雖然mama不允許他說，但他想可以吧。

    季知樂腦海中想起了老師說過的話，要工作才能掙錢。

    但mama沒有工作。

    季知樂忽然意識到一個天大的問題，mama是因為沒有錢，所以才讓他把肯德基打包帶回家。

    季知樂皺起小小的眉頭，思考著一個沉重的問題，他們家是不是很窮。

    第15章

    原來他們家真的很窮。

    這個關于家庭很窮這件事困擾了季知樂一路，這是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

    但他不敢去問mama，因為mama剛才被說窮就要揍他，季知樂只能找到了季寧一。

    他皺著眉頭，白凈的小臉有些憂愁：“哥哥，我們家是不是很窮？所以mama才讓我把沒吃完的食物打包回來?！?/br>
    季寧一比季知樂大三歲，已經懂事很多了，比季知樂了解家庭得多。不過這個問題季寧一也沒怎么思考過，只是他也很認同mama的說法，吃不完的食物要打包帶回家。

    季知樂原來就喜歡浪費食物，于是季寧一決定撒一個小小的美麗的謊言：“應該是?！?/br>
    頓時，季知樂更愁了，捏緊手中的打包袋，把剩下的食物鄭重地放進了冰箱。

    雖然他才三歲半，但已經懂得很多了，知道錢很重要，沒有錢就買不到食物買不到新衣服和玩具。

    季知樂說：“哥哥，以后我不點這么多了?！?/br>
    季寧一點頭：“這樣才對?！?/br>
    季寧一回到自己房間時，意外地發現司甜也在，他眼睛立刻亮了起來：“mama?！?/br>
    司甜開口：“寧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br>
    六歲的季寧一第一次有參與進家庭大事中的感覺，他站得筆直，語氣很認真：“是什么事呢？”

    司甜說：“季知樂浪費糧食行為嚴重，我想讓他體會一下貧窮，接下來兩天我們就吃簡單一點好不好？”

    季寧一點頭：“可以呀，mama，我非常贊同您的想法和做法?！?/br>
    人都是喜歡被肯定的，就算贊同你的人是個小孩。

    司甜彎起嘴角：“我來找你就是這件事啦，寧一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br>
    季寧一乖乖地“嗯”了一聲，目光卻追隨著她的身影。

    司甜停下腳步，忽然問他：“你可以自己一個人睡覺吧?！?/br>
    季寧一臉微紅：“我可以的?！?/br>
    “那我就不陪你啦，晚安寧一?！?/br>
    “晚安mama?！?/br>
    司甜走了，季寧一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如果他剛才說需要人陪才能睡覺，mama是不是會留下來陪他？

    但他都讀一年級了，班上的同學都是自己一個人睡覺了，要是誰還和爸爸mama一起睡，說出來是會被嘲笑的。

    只是他又很想和mama一起，自知樂出生后，mama都沒陪過他睡覺了。

    季寧一自己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想起剛才mama的話，他皺起小小的眉頭，又想到了什么。

    原來mama是為了知樂才來找他的，季寧一心中難掩失落，明明mama原來是他一個人的mama……

    意識到自己想法的不對，季寧一立即搖搖頭，試圖把這些壞想法扔掉，上次就是這樣的壞想法涌上心頭，讓他對知樂說謊了，結果是mama帶他一個人去了商場，給他買了新衣服。

    季寧一拉高被子把頭埋住，他知道這樣是錯的，但有些時候偏偏想做。

    此時，季知樂還沒睡，他精神很好地把自己的小本本拿出來，開始記錄今天mama對他的不好。

    1、mama嘲笑他寫的檢討書（ps：他明明寫得很認真?。?/br>
    2、mama讓他打包沒吃完的食物。

    不過才剛用拼音加漢字寫完這一句話，季知樂就用下巴抵著鉛筆頭思考，mama讓他打包是因為沒有錢，所以要節約，這樣看來好像mama沒有錯。

    季知樂很公平也很有原則地把這句話擦掉，然后又努力地想mama今天還對他做了什么壞事。

    奇怪，原來輕輕松松就能想到一大堆，但今天季知樂努力地思考，卻只記住了mama來學校接他，其他的小朋友都羨慕極了，說季知樂你mama真漂亮。

    季知樂現在想起還開心得嘴角一彎，想了想，把第一項mama嘲笑他也擦掉了。

    他覺得今天mama來接他可以和嘲笑這件事抵消。

    那這樣，今天的小本本上就沒有記錄內容了，季知樂思考片刻，用拼音寫下“今天mama不壞，如果她明天也來接我放學，我就把她罵我怪物擦掉?！?/br>
    但是mama罵過他很多次，季知樂想，那接下來mama也要來接他很多次才行。

    ……

    由于晚上在記仇小本本上花的時間多了點，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時，季知樂還有點困，他揉了揉眼，下樓，原來睡意朦朧的雙眼看清桌上食物的瞬間就睜大了。

    原來很多很多樣的，現在他的位置上只有一杯牛奶和昨天打包回來的肯德基。

    季知樂不敢置信地看向mama和哥哥的早餐，他們的竟然比他的更簡單，只有牛奶和雞蛋，季知樂一張臉都皺起來了，牛奶好難喝，雞蛋好難吃。

    任何難吃的東西在季知樂看來都是最便宜的，相比之下，他盤子里的加熱后的雞腿就美味多了。

    季知樂怕他們兩個搶，非常迅速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嗷嗚一口就啃下一塊rou，才含糊地說“早上好?！?/br>
    在季知樂的世界里，只要別人吃了東西就不能搶了，只是他嚼著嚼著，余光偷偷瞥向mama和哥哥。

    他們正在吃好難吃的雞蛋……季知樂悄悄皺眉。

    他看了看自己盤子里的兩個雞翅，金燦燦的，氣味誘人，季知樂咬咬牙，把盤子推到桌子中間，rou痛道：“哥哥一個，mama一個?！?/br>
    司甜婉拒：“你自己吃吧，我吃雞蛋?！?/br>
    季寧一認真地說：“知樂，自己剩下的食物不能給別人?！?/br>
    季知樂撇撇嘴：“你們不吃算了?！?/br>
    反正他也能吃完，他只是覺得哥哥和mama只吃難吃的雞蛋好難受，想把自己的rou分給他們。

    季知樂把昨天剩下的食物吃完了，還打了個飽嗝，不過他不愛喝牛奶，只喝了一小口就放在那兒了。

    司甜看見了，故作沉重地問季知樂：“你知道我們為什么只吃雞蛋和牛奶嗎？”

    “為什么呀？”

    “因為食物很貴，這兩樣有營養又能吃飽，所以就吃它們了?！?/br>
    季知樂眨巴眨巴眼，小聲地問：“那跟肯德基比起來呢？”

    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不好吃的雞蛋和牛奶肯定更便宜，果然他聽見mama說“當然是肯德基更貴?！?/br>
    季知樂哦了一聲，手指纏繞在一起，想起昨天自己點了這么多肯德基卻沒吃完有點愧疚。

    這時，又聽見mama說：“現在把牛奶喝了，別浪費?！?/br>
    季知樂第一次這么乖乖地拿起杯子，兩只手握住，仰頭全部喝了下去，只是姿勢很果敢，表情很痛苦。

    世界上為什么有牛奶這么難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