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笑得想死 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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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綏觸目驚心地聽到這里,幾乎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可在呼吸窒住的同時,還是冒出了一個疑問。 至少這里為止,聽起來季父都還是在意季郁呈的,發現兒子失蹤了還會心急如焚。 他把疑惑說了出來:“那現在父子關系怎么……” 季之霖一臉復雜地道:“因為那女人在去監獄的路上可能是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跳車自殺了?!?/br> 寧綏:“……” 于是一切都變成了一個死結。 季之霖道:“在醫院的時候,大哥才知道那是他親生母親,而他的報警間接導致了對方的死亡?!?/br> “他因為失血過多,器官受損,再加上受到刺激過大,做完手術醒來后就短暫性地丟失了那段被綁架的記憶。醫生說是創傷后遺癥。之后他性格就變得很古怪……” “當然在那之前也沒多正?!奔局厝滩蛔⊥虏鄣?。 從小到大他每次看到季郁呈都有點發怵。 寧綏心臟砰砰直跳。 所以,這就是季郁呈十五歲時發生的事情。 季之霖道:“哥哥是在老頭子手里弄丟的,本來我和哥哥小時候身邊都會有保鏢,但那天老頭子想去冬釣,就遣散保鏢,帶著大哥一起去了,沒想到卻在那里把人弄丟了?!?/br> “老爺子很愧疚,所以之后一直對大哥很好,對我就愛理不理的……” 季之霖語氣情不自禁多了幾分埋怨:“不過可能也是覺得大哥能在那場綁架里撐下來,心理素質異于常人,所以在大哥療養恢復之后,就開始將他養在身邊,徹底作為繼承人培養了?!?/br> “父親見到他會想起那個女人,又擔心他會有像那個女人一樣瘋狂的基因,而且心中還有多少有些怨恨他導致了那個女人的死亡,自然無法再親近他?!?/br> “至于我母親,我母親已經很盡責的在扮演他母親了?!?/br> 季之霖捧著奶茶杯,道:“但我母親畢竟是正規家庭嬌養長大的,見過他一身血地出現在醫院,怎么可能不對他發怵?!?/br> 寧綏問:“后來呢?” “后來這件事就被老爺子抹殺了,因為作為季氏繼承人,不能有那樣一個母親,不能有那樣一個污點。傭人全部被換,外界所有人都只以為那是一場普通的綁架,包括季云和季逸……家里應該就只有我爸媽,老爺子知道,他們覺得我當時只有十二歲,沒什么記憶,但我又不傻……” 季之霖有時候覺得自己拿出這件事來,應該可以與季郁呈對抗一番。 但每次他這么想,他的勇氣就敗給了膽小。 十幾歲那年他也這么想,結果被季郁呈一個威脅嚇尿了褲子。 比起要與季郁呈那種人爭搶什么東西,他覺得他還是比較適合躺平做不缺錢的季家二少。 聽完季之霖的這些話,寧綏心中發顫,情緒完全無法緩過來。 老爺子為了保護季郁呈,將錯就錯地不讓季郁呈查到這件事情。 季父因為初戀情人死亡,疏遠兒子。 季之霖的母親因為畏懼,更因為本來就對季郁呈沒什么感情,便只與季郁呈保持表面關系。 可是對于季郁呈而言,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覺弟弟害怕他,從小到大父母都對他無比冷淡,有時還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所以,之前自己也害怕他,是他最恐懼的事。 他沒有說出他的恐懼,但他的的確確在恐懼著。 寧綏眼眶一濕,心里忽然像是被一只手揪了起來,跨越時間,感受到了少年季郁呈的疼痛。 第59章 (13w營養液) “為什么要告訴我?”寧綏問。 季之霖視線停留在他臉上:“或許是抱了一絲希望, 希望你聽到后,會逃離他身邊?!?/br> 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寧綏的眼圈紅了起來,握著奶茶的手指也微微發顫。 是心疼的情緒嗎……? 以前他在寧綏臉上可沒見過這種情緒。 季之霖沉默而苦澀地想, 他可能確實是輸了。 他其實一直不太相信寧綏三年前就喜歡季郁呈的事情,總覺得那是一種為了逃避他而說的謊言。 可現在, 寧綏倒真給了他一種錯覺,他們之間, 他才是局外人的錯覺。 季之霖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而寧綏仍坐在位置上發呆。 天色漸漸暗下來。 001若有所思道:“這樣一來, 最后缺失的一環被點亮了。為什么他出車禍后, 仍然能異于常人地容納一個系統進入身體。能從那種折磨中活下來的人,本來精神就遠勝普通人吧?!?/br> 此刻先前寧綏不理解的事情, 也變得理解起來。 季郁呈是個從未從任何人身上獲得過安全感的人,人生的前二十幾年他像是在沙漠中孤獨地行走, 沒有得到過多炙熱和濃烈的東西,所以當他躺在床上的那幾個月,自己一遍遍對別人說自己喜歡他,一場場誤會之下, 就注定了兩個人的線纏繞在一起。 自己以為的偏執,他可能根本感覺不到,因為那更像是他在向自己求救。 可是,他本身就是一個擁有的愛少得可憐的人了, 還用盡一切力氣來愛自己。他其實是一個……堅定有勇氣的人, 只是先前被掩蓋在瘋狂之下, 自己并未看到過。 寧綏心中忽然非常難受。 他起身出門打車, 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季郁呈。 寧綏不停地催促司機開快點,幸好這會兒晚高峰期也已經過去。 半小時后, 他抵達了老宅別墅。 他朝院子里看了眼,周助理開走的車已經回來了,看來季郁呈已經開完會回到了家。 在一樓沒見到季郁呈,寧綏匆匆換鞋,上了樓去。 寧綏推開房門,房間里沒開燈,只有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點月光。 男人高大的身形靜靜在床沿坐著,背對著自己,顯得有點孤零零的。 “怎么沒開燈?”寧綏調整了下情緒,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點。 他走到季郁呈身邊,環住他的脖頸:“公司出了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奔居舫饰⑽⒔┝私?,似乎是沒想到寧綏會這樣主動地抱住他。 等反應過來后,他也迅速將寧綏擁進懷里,啞聲道:“你去見季之霖了?” 寧綏一愣。 季郁呈立馬道:“我沒有跟蹤你,我以后不會再做那種事。是回來的路上,周助理經過那邊看到了?!?/br> 好像因為自己先前的逃避,他此時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寧綏心中酸澀,摸了摸懷里男人的臉,道:“對,我剛打算和你說的,我們聊了聊,不過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br> 季郁呈將臉貼在寧綏的腰上,感受他毛衣下的溫熱體溫,抿唇問:“你們聊了什么?” 寧綏道:“我向他打聽了一些你少年時期的事情,很多人追你呢季大少爺?!?/br> 季郁呈不是很相信:“然后呢,你又開始討厭我了嗎?” “我什么時候討厭過你?!睂幗椥闹邪l梗,俯下身去把他臉捧了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認真道:“我才不討厭你,我沒有討厭過你?!?/br> 寧綏主動……親了他的臉。 季郁呈心中的陰霾和恐懼終于散開了點兒。 他忍不住站起來,兩只手禁錮著寧綏的后背,將寧綏用力抱進了懷里,高挑的身軀將寧綏籠罩,臉頰和下頜蹭了蹭寧綏的頭發。 寧綏忽然道:“晚飯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話我們下去再吃點兒?” 季郁呈悶悶道:“前幾天我演植物人時你不是還說我胖……” 寧綏:“……”怎么那么記仇? 季郁呈道:“不過已經吃飽了?!?/br> 寧綏道:“那跟我去個地方?” 季郁呈:“什么地方?!?/br> 寧綏從他懷里鉆出來,拉起他的手:“去了就知道了?!?/br> 周助理開車,寧綏帶著季郁呈來到了一處福利院。 這會兒是晚上七八點,小孩子們吃完晚飯,正在福利院員工的照料下,在院子里玩游戲。 有一些無憂無慮的玩得比較起勁,和所有同齡孩子一樣,臉上帶著點兒興奮的潮紅,但也有一些孤單地坐在遠處的小馬扎上,有些格格不入的茫然。 寧綏和季郁呈下車,在院外的柵欄那邊停了下來。 “我小時候長大的福利院不在這座城市,很遠,但是這所福利院的樓棟還有圍墻和我那所很像,所以我給他們捐過款?!睂幗椀?。 他知道了季郁呈少年時期的事情,盡管現在顧及著季郁呈的病情,不能告訴季郁呈,但作為交換,他也會把他的過去給到眼前這個人。 這是……他頭一次和誰談及這些事情。 “我小時候數學很好,我們院的院長會讓我幫他做一些基本的統計,比如說冬天收到了多少衣服的捐款,上衣是多少件,下衣是多少件,能穿的有多少件,破破爛爛的又有多少件。我能手寫表格,做到沒有錯漏。時間久了,他很信任我,連從老師們那里收上去的伙食費都交給我來點?!?/br> “但是有一次少了十塊錢,我在辦公室門外聽到他們議論少了十塊,慌張得不敢進去,雖然不是我拿走的,可那天只有我和那幾位老師進去過。有個老師問院長會不會是小綏拿去買糖吃了,院長說小綏不是那樣的人,但……我知道他們還是會埋下懷疑的種子。就是那一次,小禹忽然沖進去替我出頭,說不是我,我們才成了好朋友……” 季郁呈握著寧綏的手,忽然緊了緊。 “小學讀完我們就在福利社的資助下,去普通學校讀初中了?!睂幗椀溃骸拔液芎ε卤恢朗枪聝涸撼錾淼?,會被欺負和憐憫,但是這種事情無法避免,因為我和小禹、林滿都很窮,衣服要么大了要么小了,鞋子要么開膠要么不合時宜,每次家長會只有我的家長不會來,每次下暴雨,也只有我沒人接……這種奇怪的同學,周圍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小禹告訴我,如果有錢的話,我們就可以聘兩個人演我和他爸媽,他聽說外面這樣聘一次要兩百塊錢。但是我們兩個兜里摸空了也只有幾毛錢。那是我第一次生出非常想要錢的念頭,我想,有錢真好,居然能連爸媽都買到……” 季郁呈伸出拇指擦了擦寧綏的眼角,盡管寧綏很平靜,甚至像是事不關己的說別人的事情。 “我和小禹開始攢錢,因為年紀還小,沒什么地方肯讓我們打工,所以這錢攢得非常艱難,大概花了幾個月時間,終于攢到了兩百塊。我和他計劃著,下學期家長會終于可以有爸媽了……但,后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了,他生病了,兩百塊連一天藥錢都不夠。院長人很好,為他申請了保障,但他還是……” 季郁呈終于忍不住,將寧綏擁入了懷中。 樁樁件件,寧綏不想再提。 寧綏小時候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過,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契機開始,他就認定了錢能解決他的一切困境,開始對錢有一種偏執的追求起來。 寧綏在他懷里道:“現在你知道我了,可不是什么好人?!?/br> 季郁呈:“嗯,難道你覺得我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