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 第56節
這話,隨子游怕是想做純臣???何等荒唐!入朝為官,誰不需要拜碼頭先尋個大樹啊,遑論一個寒門中人! 他心中有了些考量。 而另一側,仲長貍聽見邱選吉的腳步聲遠了后,這才跳下她的膝蓋化作了原型。 他問:“你們這人類的朝政怪亂的啊?!?/br> “是啊,畢竟那位年紀小,可不是誰都想拿捏?!彪S子游十分費力地拖著搖椅,“搭把手,太陽跑了!這里曬不到了,幫我往后面拖下椅子!” 她明明就拖了一小會兒,臉已經微微發紅了。 仲長貍便慢悠悠施法,挪動了下椅子的位置,倒很是疑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難道書生就都這么無用嗎?” 隨子游累得氣喘吁吁,坐在椅子上,費勁茍著小案幾旁的茶壺,“也不能這么說,多少敗壞朝政的貪官可都是書生,這么一說,無用反倒是好些?!?/br> 仲長貍想起來她方才與那什么望陵的對話,便問:“那阿游篤定自己能做官嗎?為什么一定要當官呢?” 這天底下,是否只有這樣一只小妖怪才能問出這種問題呢? 隨子游沒說話,只是打開折扇擋住臉,笑吟吟地去摸他頭上晃動的白色耳朵。 他便只是蹙著眉,微微歪著頭看著她,很是不解。 隨子游道:“那我問你,你曾跟我說,你在山里修行的時候也被那些厲害的大妖欺負過。難道你就不想成為他們之中的首領,或者說生在一個繁花錦簇的大妖家中,不用費心歷險,就算是修煉也有家里為你準備增強修為的靈藥仙丹,幫你找到靈氣最濃郁的地方嗎?” 仲長貍道:“這是當然?!?/br> 他的尾巴晃動了下,“但我是絕對不會做小伏低,一步步走到這樣的位置的?!?/br> 隨子游問:“你會怎么做呢?” 仲長貍笑了起來,狹長的眼睛彎彎,“自然是挑撥離間,看他們互相殘殺才有意思?!?/br> 隨子游的折扇拍了下手心,愣住,“你是反賊???” 仲長貍:“……????” 隨子游:“好巧,我也是反賊?!?/br> 仲長貍:“……?可你不是說你惟愿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嗎?” “對啊,我們只有把這封建制度推翻了,他們才能安居樂業??!”隨子游握住仲長貍的手,道:“以你的姿色,你不如進后宮,到時候我在朝堂,我們直接兩面包夾芝士,把這群人夾在中間懂吧?” 仲長貍什么也沒聽見,只聽見這一句“不如進后宮”,立刻惱了起來甩開她的手。 他道:“我才不進!我不要!” 隨子游道:“也是,這老皇帝也確實沒本事,不然你去高相那里?他權傾朝野!” 仲長貍的尾巴直接呲起了貓,化出原型,伸爪子狠狠撓了她一下,氣得跑了。 隨子游手上立刻浮現出幾道血痕,她自己理解不了一般十分疑惑。 白色毛團的身影晃了晃,便消失在墻邊。 隨子游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貓跑了! 她忙不迭出去找貓。 幾個時辰過去,太陽西沉,天色很快暗下來。 隨子游一刻不停地找著,發絲凌亂,面上被汗水沾濕,還沾了幾縷灰。 終于,在一棵近一丈的樹上瞥見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 她有些遲疑,“仲長,是你嗎?” 貓甩了甩尾巴,沒理她。 但這尾巴一甩,她反而有些確定了。 隨子游嘆了口氣,喊道:“怎么了呀,跟我回去罷?!?/br> 仲長貍不僅不搭理,還翻了個身,用毛絨絨的背部對著她,引得她想上手摸摸了。 可是這樹倒也確實高,隨子游是輕易爬不上去的,便也只能在樹下跟他說著話。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方才只是開玩笑,沒打算送你出去啊?!?/br> “仲長,小貓,貍奴,下來好不好?” “不會把你送人的,是我亂說?!?/br> 她說了好半晌,仲長貍偏生哄不好似的。 隨子游沒了辦法,伸手摸了摸樹,略一思索便順著樹干攀上去。 這樹筆直,樹皮也并不算老糙,她爬得有些費勁。 仲長貍察覺到后,便立刻化出了人形,順手折下一段樹枝落葉便扔她,“我還沒有聽夠你的道歉,你不準上來!” 隨子游偏頭躲開,“你又不像是在聽的樣子?!?/br> “我在聽!”仲長貍脾氣更大了,又拈起斷了的樹枝扔她,“我跟了你這么久,你居然隨口就能說出要把我送人的話!” “你太好看了?!彪S子游挨了樹枝一下,抬頭望他,黑眸中竟反而有些委屈,“你總說在報恩,可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報恩完就走呢?” 仲長貍細長的眼垂落,“我又沒說我會走?!?/br> “但我想不出來你為什么不走?!彪S子游頓了下,才說:“說到底,我這般貧寒,又能用什么留著你呢?” 她又說,“你還沒修煉到家,始終不懂人類的感情復雜,不懂我這現實到冷酷的揣測,亦不懂人心的復雜?!?/br> 仲長貍摸了摸胸口,漂亮的面容上怔愣了下,“我懂的。大概和我在山上摘果子時,是一樣的。這就是我的感情?!?/br> 隨子游搖頭,“這不一樣,你不是也跟我一起看過話本子嗎?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你能為了摘果子就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嗎?愿意為摘個果子,就被曾經欺辱過你的大妖們圍住刁難嗎?愿意為摘個果子就甘愿獻出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嗎?” 她明明之前舞竹竿舞得虎虎生威,但身體竟如此文弱,爬得面色快蒼白了。 仲長貍看著她,手指動了下,道:“可是我覺得你很好很好,我想和你在一起?!?/br> “不一樣的?!彪S子游嘆了口氣,卻又說:“但如果你能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便更好,來去如風,何等自由。這邊是我最最想得到的,但也最難得到的?!?/br> 仲長貍問:“為什么?” 隨子游道:“動心,是要冒著被傷害的風險的。因為世界上,總會有人心懷不軌,他們并不懂得愛,但他們會把自己偽裝得和常人一般。嗯,就像你化作人形一般。他們最珍重的只有自己,把他人的傾慕與情誼皆當作可隨手丟棄的雞肋,看不見他人的難過與痛苦,如果你碰到了他們,那怎么辦呢?” 她又說,“不懂是最好的。你可以只當一只貍奴的?!?/br> 仲長貍突然感覺到悶悶的,他想著,是不是生病了?還是說,快下雨了? 貍奴們其實是能通過胡須預測天氣的,但他現在沒有胡須,所以他也說不清。 仲長貍便頗帶怨氣地看著還在努力往上爬的隨子游,手里的小樹枝便又扔過去——她腦袋上已經又不少跟短短的小樹枝和木屑了。 下一刻,一個挑著貨物的貨郎便路過了,頗有些詫異地看著樹上的他,又問隨子游:“小兄弟,你這是?” “啊,今日看月亮正圓,便想著跟兄友一起賞月?!?/br> 隨子游出口便編了這話。 “呃,你們讀書人的風雅我倒是不懂?!碧糌浝捎挚戳搜壑匍L貍,問:“那你這兄弟,何故如此對你?” “他啊——”隨子游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木屑樹枝出賣了一切,頓時面上有點無奈,她又繼續說。 “他在搗蛋?!?/br> 挑貨郎看向隨子游,卻見她面上仍是笑著的,語氣熟稔中帶些輕佻。 一時間,他竟覺得搗蛋這個詞匯頗為可愛天真。 挑貨郎不再多問,挑著扁擔走了。 樹上的仲長貍捏著樹枝,心下卻不知為何,竟也為這一句搗蛋感到了奇怪。他又摸了摸胸口,靜靜想了會兒,黑長的睫毛垂落。 片刻,那挑貨郎走遠了后,仲長貍施了法,一把將隨子游托舉到了樹上。 隨子游擦了下汗水,問:“不生氣了?” 仲長貍好半晌,才“嗯”了一聲。 然后,他又問:“子游,要怎么樣,你才會喜歡我呢?” “你既然連喜歡都不懂,又為什么要我喜歡你呢?” 隨子游問。 “因為我覺得,我很快就要懂了?!?/br> 仲長貍這么說。 隨子游說:“還是不要這么快懂比較好。我非良人?!?/br> 仲長貍卻已沒有骨頭一般,挽住她的手臂,活像個妖妃一般風情萬種。 他道:“子游的好,只有我知道?!?/br> 看到這里,閻王已經有些不忍心了,他回頭看了眼隨之游,卻見她的身形已經消失了。大抵是已經離開歸一真境,去找她的師傅了。 鴻蒙派內,幾重陣法早已布置完畢,平日里練法的白衣弟子們這會兒仍在緊鑼密鼓地各自裝點著鴻蒙派,那些沒入門幾天的弟子們雖然跟著師兄師姐們忙碌,卻總也難免偷偷摸魚說些小話。 這會兒,便又三個弟子窩在一處僻靜的竹林處談天。 “今天過去一半了,這么一說,豈不是還有兩天半,我們就要能看見掌門登神了么?” “好激動啊,我們好幸運,居然能看見這個!” “就是就是,只是按理說這不是讓我們宗門更出名的好事嗎?為什么要在門派里設置這么多禁制???” “我也不懂,聽說也沒有請什么其他門派的大能來觀禮,不然能讓其他門派的人嫉妒死?!?/br> “對啊,聽說上一個登神的人也在我們門派,才百來年?!?/br> “你記錯了吧,上任劍尊飛升也快幾百年了吧?” “不是啊,不是上任劍尊,聽說是上任劍尊的徒弟,現任劍尊的師傅?!?/br> “還有這種事?你怎么知道的?我聽都沒聽說過啊?!?/br> “我也沒聽過?!?/br> “早上我下山置辦些雜物時,聽山下賣貨那老大娘說的,她還說當年那人很厲害?!?/br> “吹得吧?厲害的話我怎么沒聽過?” “肯定是吹的,我也沒聽過,要飛升成功了門派為什么不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