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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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見撐著手肘,努力不露怯態地坐起來。他在不久前被人敲暈,后脖頸仍十分痛,牽扯到整個后背和大腦神經,想要保持后背的挺直頗為費力,但他知道自己得這么做。 兩人各坐一邊,馬車行到不平之處,桌上的燭火也隨之跳躍,容見保持著端坐,他不開口說第一句話。 達木雅就那么審視著容見,大約是覺得眼前這位長公主的所作所為,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在宮中待得這幾日,園子早看膩了,閑著沒事的時候,就琢磨大胤的皇帝、朝臣,當然琢磨最多的還是這位長公主。 在達木雅看來,這位長公主似乎是有幾分聰明,行事作風也很厲害,但這些都是建立在深閨暖閣里的,他身邊有無數人保護,供他驅使,他才會有那樣的自信。而一旦失去那些,長公主就會惶恐哭泣,隨波逐流了。 于是,他開口道:“長公主不問是怎么了嗎?” 容見垂著眼,慢條斯理道:“十四王子以這樣的方式將本宮請來,不該由您先行解釋嗎?” 達木雅笑了笑:“聽聞長公主從小到大,幾乎并未出過宮,此時此刻,殿下卻十分鎮定,真是厲害?!?/br> 容見抬起眼,朝達木雅望去,兩人都是坐著的,他無須仰望對方:“本宮只知道,十四王子這么請本宮出來,實在是做了一件錯事?!?/br> 達木雅似乎起了點興致,問:“公主何出此言?” 容見忍受著后背劇烈的疼痛,面上卻不動聲色:“北疆此次來大胤朝賀,攜有可汗的御筆親書,可謂是誠意十足。我又曾聽聞草原上的部落叛亂,內外交困,想必是希望能暫時停戰。而王子將本宮擄走,不可能瞞得過朝中上上下下,本宮一日不歸,朝中一日不安定,到時候邊境不穩,出兵征討。十四王子作為使臣,做下這等事,怕是難辭其咎?!?/br> 達木雅似乎不以為意:“可我已經這么做了,現在天高皇帝遠,世上并無后悔藥可吃?!?/br> 容見的手搭在窗沿邊,倒不是想要跳車,他對自己的斤兩有深刻的認識,想獨自一人在這群羴然人手中逃出去,還不如祈禱老天爺冬日降雷,把羴然人全都劈死來的更容易。只是時時刻刻觀察周圍的情況,此時整理好思緒,繼續道:“方才的路,看似轉了好幾個彎,疾馳向前,實則一直在原地繞行,根本沒出京城?!?/br> 這一句話才叫達木雅真正警惕起來,他的瞳孔一縮,看向容見美麗的側臉。 容見似乎對達木雅的反應置若罔聞:“王子是不想出去嗎?是出不去吧。長公主已成了燙手山芋,王子火中取栗,卻反被烈火灼傷雙手,不如放開。本宮活著回到宮中,朝堂上勉強還應付得過去,本宮若是死了,怕是群臣激憤,加上北疆正處于劣勢,這場仗不打也得打了,王子又如何能確保這仗能打贏,不被可汗責備呢?” 講了這么長一番話,容見口干舌燥,疼痛似乎蔓延到了喉嚨。而這一切其實都建立在,原文中達木雅確實只是制造混亂,否則當時隨手殺了長公主并不難,他有所顧忌。而現在擄走自己,很可能是臨時起意,卻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最好的選擇就是放下容見,保證長公主安全無虞,以費金亦的為人,只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對北疆繼續綏靖。 達木雅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付,除了他的父兄,他似乎從不在言語間出于這樣的劣勢。 于是,達木雅站起身,他捏著容見的下巴,迫使容見抬頭仰視自己,就那么審視著容見的臉。 即使有一張再厲害的嘴,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位長公主甚至拿不起他慣用的斧頭,聽聞連騎馬也不會,他無能為力。 達木雅笑了笑:“玉釵斜篸云鬟重,裙上金縷鳳。殿下當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卻沒料到竟也如此聰慧過人?!?/br> “這上京城確實難出,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而待到了邊境,不知在大胤皇帝的心中,殿下值幾座城池。抑或是待殿下生下我的孩子,或是我的兄弟后,送回這上京城中,滿朝重臣可認這天家血脈?” 容見沉默以待,他不曾移開視線。 就這么對峙了片刻,達木雅松開了手,他蒙住容見的眼睛,遮住他的耳朵,堵住嘴,將手腳一捆,放在馬車的一側。 周圍一片安靜,什么都聽不到,容見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隨著馬車顛簸。 在此之前,容見也曾有過這樣危險的時刻,但也沒有感覺如此無助,可能是因為明野總是在他身邊。 甚至不需要別人傳話,他遇到什么難題,一推開窗,明野就會出現在那棵桂樹上。 明野似乎無所不能,為他解決一切。 不是不信任別人,而是只有明野能令他感到安全。 在害怕、恐懼、前途難料、生死未卜的驚慌不定間,容見才發現他是如此地、如此地想念明野。 作者有話要說: 見見的明野老公蓄力中,馬上就來(。 “玉釵斜篸云鬟重,裙上金縷鳳?!薄獪赝ン?nbsp;《酒泉子》 感謝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qwq 晚安! 第55章 “對不起” 公主失蹤一事, 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稟告給費金亦的,在場之人眾多,人多口雜, 不可能瞞的下來。 費金亦一聲令下, 上京城內全程戒嚴,來往的士兵守衛, 挨家挨戶對著戶籍查看, 防止有人窩藏逃犯, 甚至連官員的府邸都逃不過搜查, 因為每日來往仆從眾多, 也不是沒有這個萬一。 尋常人家都覺察出山雨欲來,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消息靈通些的早已聽聞是北疆人將公主擄走, 正調查公主的行跡。 周照清得了消息后,沒過多久就收到明野的密信,但不是只發給他一人的,里面應當是吩咐所有在京的大掌柜, 讓鋪子里的人都注意著些。 然后才是單給周照清一個人的, 說讓他去道觀。 夜色已深, 大雪未停, 外面探查的侍衛來來往往, 但周照清還是尋了條小路, 乘了輛小車去的道觀。 雖然得了消息后,周照清已有所預料,但真在那等了半個時辰, 看到明野推門而入時, 他還是大驚失色:“現在宮里那樣的情形, 你這個時候還敢出來?” 明野身上穿著披風,毛領上已堆了一層薄薄的雪,解開系帶,將披風掛在一邊時,積雪簌簌而落。 出宮之后,他先是去的神仙園,召集上京城內能用之人,也一同出去探查,主要是那些錦衣衛程序上的冗余,暫時無法到達的地方,又親自沿著當時宮門守衛說達木雅車駕離開的路線走了一圈,沒找到什么能追蹤的痕跡,才來的道觀,思忖下一步該怎么走。 周照看著明野的臉色,覺得十分寡淡冰冷,但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心儀之人被賊人擄走,沒有人能高興得起來,明野也不能。 但作為明野的手下和謀士,周照清不得不硬著頭皮勸道:“公子不必如此著急。一,那位十四王子達木雅看起來還有點腦子,他沒有當場殺人,而是將人擄走,說明是為了以后交易,長公主暫時不會有威脅。二,聽聞公主出事不到兩刻鐘,皇帝就下令關閉城門,這么短的功夫,北疆人的馬即使再好,上京也不是草原,能叫他們逃出城門,現下他們一定還在城中,只等束手就擒。三,暫先不論守城侍衛,單是錦衣衛,就有那么多人,一點一點摸索排查,抓到他們是遲早的事?!?/br> 明野走到柜子前,柜門沒有上鎖,他從中取出那把常用的刀,那把陪伴他很久,殺人無數,也曾為容見照眉的刀。 他說:“我知道?!?/br> 周照清在關鍵時刻是很靠譜,但這也不是什么驚人之語,而是現在很多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的事。 達木雅是困于籠中的野獸,即便籠子再大,也逃不到哪里去。 聽到這句話時,周照清幾乎以為明野被自己說動了。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間。 明野將刀抽出少許,燈火的光在刀刃上流淌,他似乎在確認這把刀是否足夠鋒利:“太慢了。我不能等那么久?!?/br> 周照清能想到的事,明野不可能不知道,他卻不能任由容見待在達木雅的手中。 達木雅那樣的人,如果被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來。長公主的身份尊貴,是很值得拿出去交換的珍寶,但越珍貴的東西越易碎,容見太脆弱了,他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何況對于費金亦而言,長公主只值這么多,他是在賭達木雅的理智。但即使輸了,也不過失去一些籌碼,也許傷筋動骨,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明野則不同。 周照清覺得事情不妙。明野之前根本不會說這種話,事到如今,不能等也得等。達木雅將收尾做得干凈利落,令人找不出痕跡。而那個錦衣衛是南愚人安插的底牌,羴然人或許也有,只是沒再宮里拿出來,現在正用著。而這么大一個上京城,想要將良民和官員府邸都查一遍,日夜不休都得幾日功夫。 可又能有什么辦法? 周圍陷入一片沉默,連周照清都覺得這樣的氣氛太悶,令人窒息,他推開窗,想要吹吹冷風,卻聽明野開口道:“孔九州從前的舊宅在哪?” 周照清一愣,他之前都沒聽過這個名字:“這是誰?” 明野的目光從刀刃上移開,簡單道:“前朝遺老,是達木雅的師父,潛伏在北疆已十余年?!?/br> 幾年之后,孔九州被達木雅所殺,實際上并未留下只言片語,是明野后來調查羴然可汗的諸多事宜時,這個人出現在卷宗里??催^之后,明野猜測這個人大約是在前朝攻破后,四處游蕩之際,發覺北疆狼子野心,才只身前往羴然部落,成了達木雅的師父。 而孔九州的殺身之禍,似乎就是因他的舊宅而起。 但人已經死了,沒有什么好繼續追究下去的,明野沒有多費力氣。 時至如今,他因此而后悔。 從容見失蹤后,明野處理的事情太多,沒有一刻停歇,直至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幾乎忘掉名字的人。 孔九州厭惡大胤,憎恨容氏。但他這些日子待在宮中,看到費金亦的為人,而他既然愿意為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深入北疆,也未必不知輕重,知道容見出事,費金亦與世族失去制約,愈發行為無度,今后百姓生計則更艱難。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和誰聯絡。 明野道:“你去找,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br> 周照清道:“他既是前朝大臣,宅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肯定早就賣出去了,現在住了人要怎么辦?就算是要買,給的錢再多,也得……” 明野抬起眼,淡淡地看了周照清一眼,他打斷周照清的話,語調依舊是平靜:“編個理由,隨便什么。最遲明早,我要去看孔九州的舊宅?!?/br> 明野是冷靜的,至少周照清看不出他失控的明顯痕跡。但與之前的理智不同,他能感覺到暗流涌動間明野一舉一動里的可怕。 周照清知道這事已沒有轉圜的余地,但他作為謀士,這是他該做的:“行?!?/br> 周照清領命后離開,他本以為這會是個苦差事,意外的是卻非常順利,但回去稟告的時候也已經是卯時末了。 “那宅子不大,當時先帝登基后,孔九州已離開京城,這房子無人管轄,竟被鄰居強占賣了出去??拙胖莸呐f宅是一個鋪子老板買的,說是打算給兒子長大后當婚房,也沾染些讀書人的氣息。但他兒子已余去年成婚,卻沒有搬進那座宅子,如今已空了十余年了?!?/br> 這事實在奇怪,周照清也沒隱瞞:“我順便查了,那鋪子老板和崔首輔的管家是親戚?!?/br> 下定決心后,孔九州將宅子托付給崔桂,大約是說好以后會將消息存放在此處。他當時未必想到自己會在北疆待那么久,那從小養大的達木雅的性情竟無絲毫改變,會對自己如此懷疑,才留下這樣一個缺漏。 明野聽完了,思忖片刻后就做好決定:“我派人和你一起盯著崔桂,也許他那邊會有什么消息?!?/br> 周照清點了點頭。 外面的雪下了一晚,此時也沒有停。 離開的時候,明野穿過道觀的正門,此時正值早課,三清殿中來了今日的第一批香客,都是來祈求福祉的。 一旁的小道士并不認識明野,只以為他是誤入的香客,拱手問候道:“福生無量天尊?!?/br> “緣主今日要上香嗎?” 明野停在門檻前,回首望去。 燃香的煙霧飄飄繞繞,升騰而起,將一眾香客、道士,甚至連三清祖師的塑像也一同淹沒了,仿佛愿望也會就此實現。 明野行走于世,僅憑一己之身,握懷中刀,寫手中筆,到底是不求神佛的。 他的欲望一貫很低,沒有什么得不到,沒有什么不能舍去,他是理智而純粹的人,不會為了什么而停留,即使風雪交加,寸步難行,他也一直往前走。 明野不覺得這樣的自己高人一等,只是很清楚他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他想要自由,不再受人控制,而皇位至高無上,世上只此一人,他也得到了皇位,在那尊貴的位置之上,他得到了想要的,似乎也和從前沒有太大差別。 而重生回來,此時此刻,明野有所求,亦有不能失去。 這世上蕓蕓眾生,他并沒有什么不同。 * 容見在恍惚中醒來,身下依舊是搖搖晃晃,手腳都被束縛住,似乎被塞在一個箱子里。 與在馬車上的搖晃不同,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在此之前,容見沒怎么坐過船,何況船只在現代和古代差別巨大。但在思考片刻后,他還是得出結論,達木雅應該是在走水路。 果然,過了一會兒,有人走了進來,打開箱子,容見才重見天日,他看到達木雅的臉。 達木雅雖然克制,但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些志得意滿:“陸上的路走不通,卻還有水路,殿下坐過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