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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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野垂著眼,他放下了手。 在場之人都松了口氣,明野的確為大胤討回了顏面,但如果真的傷到了達木雅,那后果也難以預料。 明野的束發之冠被重斧的余刃切斷,落在一邊。分厘之間,他就命喪于此了,但明野的神色自始至終沒有絲毫變化,也看不出他方才在生死之間徘徊,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達木雅已經認輸,科徵闡部的侍從生怕再出現什么差錯,也沖到了臺下,準備保護主子,達木雅拔起斧頭,遞給了他們,并揮了揮手。 錦衣衛似乎也想上前,彼此之間交頭接耳,想要與這個不知姓名的內衛交談,問他師出何門,怎會有這樣厲害的身手。 一戰成名,莫過于此。 明野隨意地握著刀,刀尖抵在地面,冷鐵之上已有碎裂的痕跡。宮中侍衛用的不是什么好刀,如果是明野慣用的那把,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即使借力避開達木雅的重斧,也免不了損傷。不過因明野使用得當,而延緩了一會兒,不至于當時就碎裂至不成形狀。 也免了麻煩,明野漫不經心地想,畢竟他不也不想用碎刃。 達木雅畢竟是孔九州的學生,他是沒有容人之量,卻很會演戲,此時已經收了比武時的陰狠,恢復了笑意,稱贊道:“好刀法!在下達木雅,請問閣下姓名?” 明野頭發散亂,與周圍的旗幟在烈烈冷風中一同飛揚著,在場之人無人能抵他半分英勇。 容見整個人,整顆心,所有的眼淚,全都懸在他的身上。 明野神色平常,收刀入鞘,那刀刃在刀鞘中碎裂成一片一片。從頭至尾,他并未正眼看達木雅,此時也沒有。 彤云密布,將要下雪了。 明野偏過頭,只朝看臺上的容見望去,一字一句道:“無名之輩。長公主身前侍奉的一名侍衛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很少的欺負,很多的保護。 話說明野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出現在史書上,就是為長公主打的這一場了,是見見宿命的老公?。?。 感謝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 第50章 彩頭 容見依舊站在圍欄邊。 天色越發昏暗, 太監走上前來,將周圍的燈籠點燃,燭火照亮了長公主的背影。 他的烏發如云, 在這樣的冷風中被驟然吹起, 四散飛舞,與臺子上的明野遙遙相襯。 有人問道:“殿下何不坐下?” 容見道:“本宮在等明侍衛上來?!?/br> “明侍衛如此勇武, 為大胤討回顏面, 自會拜見殿下?!?/br> 容見頭也未回:“他的彩頭, 這次比試的彩頭, 該由本宮親手交給他?!?/br> 一旁的禮部左侍郎突然插話道:“這樣恐怕不妥吧?!?/br> 容見沒有理會他, 他反而來了脾氣,覺得自己所言不假,急于論證一番:“殿下還未出嫁, 將首飾作為彩頭送給外男,于禮不合。何況區區一個侍衛,食君俸祿為君分憂,本是理所當然的事, 也不必如此?!?/br> 他這一番話下來, 全場鴉雀無聲, 因占了一個“禮”字, 旁人不好與他爭論。 禮部左侍郎便更志得意滿了。正如書齋里的那位孫先生, 亦如那位白山, 他也并未太將長公主放在眼中。雖然如果此次陪同游園,若是沒有容見從中斡旋,達木雅很多無理請求更不好打發。但一旦與羴然人之間的矛盾消失, 他的矛頭就會第一時間對準容見。 他的女兒嫁給了世族的兒郎, 早與清流割袍斷義, 現在更是要約束長公主,投靠費金亦。 此時此刻,他大約還以為容見會虛心受教。 就在旁人忍不住準備駁斥禮部左侍郎的話時,容見終于開口,語氣并不顯得嚴厲:“不愧為禮部侍郎,這番懂禮節通倫理,就是方才怎么不將這些道理說給十四王子聽聽?” 燈火映亮了容見的左邊臉頰,他沒有回頭:“一邊說對方是蠻夷之輩,一邊在對方提出無理請求時不敢言語,之后卻又對本宮、對明侍衛多加指責,本宮是不明白,侍郎是如何評判的呢?” 一旁大臣紛紛附和。因為禮部左侍郎方才的話確實太不妥當。 而禮部左侍郎似乎也如夢初醒,知曉長公主雖然常年處于深宮之中,但性格卻并不溫順,甚至很有辯才,將他說的啞口無言,便自退一步道:“臣所思所言,皆為肺腑,殿下……” 容見“哦”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評價道:“膽小如鼠,巧舌如簧,對著異族奴顏媚骨,這是禮部侍郎應有的品德嗎?本宮以為不妥?!?/br> 這話何止是不客氣,已經是當眾斥責了。 一時間鴉雀無聲,方才還在附和的大臣也不敢說話了。 章三川與錦衣衛一同過來,上來參見了長公主后,就在一旁陪同。他聽了這么一會兒,覺得情況不太好。明野其人,別人不知道,他卻有印象。上一次的瘋馬案,明野就救過長公主一面,這次又為了討回長公主的顏面而有此一戰,還打敗了幾乎不可能戰勝的人。長公主對他,何止感恩信任,說句大不敬的話,簡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了。 而眼前這個看不清行事的老頭,方才還在罵錦衣衛如此無用,只會給大胤丟臉,章三川不可能上前趟這趟渾水。 那位禮部侍郎似乎受了奇恥大辱,將頭上的官帽一擲:“臣為大胤鞠躬盡瘁,cao勞一生,竟含冤至此,殿下不如剖開臣的真心一看!” 他本是前朝遺臣,崔桂率先上朝后,他在家捱了幾日,趕緊也一同上朝,生怕撈不著官位。當時朝堂極為缺人,叫他連升幾級,他的才干卻不符合官職,多年來尸位素餐。而費金亦代政后,終于要下手收拾這些文人,他又將女兒嫁給了世族,改頭換面,投靠費金亦了,才這么撈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 現在這么做也是想借此逼迫容見退讓道歉。 容見卻不吃這套,也不想留這個人打攪自己心情,隨意支會身后的章三川道:“禮部左侍郎行為不端,年老昏聵,當眾失儀,似有發瘋之態。將人請下去吧,再找個太醫,給他看看病?!?/br> 又添了一句:“在座之士皆有見證?!?/br> 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容見打發了這人,明野也走完了臺階,到了容見身邊。 容見偏過臉,朝明野看去。 此時大風驟起,懸掛著的燈籠也猛烈搖晃著,些微火光照在明野的臉上,將他的臉映得平靜英俊。 “……你嚇死我了?!?/br> 容見的嗓音那么輕,說話聲那么小,似乎一出口就要消散在這風中了,沒有別人能聽到。 明野低著頭,在這么多人面前,他無法直視容見的臉,聲音同樣很輕,他說:“對不起?!?/br> 他很誠懇的道歉,不是那種隨口敷衍,也不是覺得委屈,他本該道歉的。 明野很了解容見的性格,知道他在那個錦衣衛被敲斷腿骨之時,就想著了結一切,連陌生人為了職責而受傷都會很不忍,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慘劇,寧愿被人看輕侮辱,也要結束。 又怎么可能讓明野冒著受傷的風險上場? 不能接受的是明野。 容見聽到明野的道歉,怔了一下,他在這個人面前總是會變得軟弱,就像此時此刻,容見望著明野身邊掛著的刀,有點不知所以地說:“那我該怎么辦呢?” 他這么說著,抬起了手,摸索了一小會兒,才將鬢間的花鈿摘下。 校場內有這么多雙眼睛,眾目睽睽之下,容見伸出手,將那支花鈿鄭重地放入明野的掌中,像是交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還有一滴從下巴滑落的眼淚跌墜下來。 容見哭了很久,他流淚時很沉默,不能發出聲響,也不能擦拭,就那么很可憐地哭著,不讓任何人發現,就像不曾傷過心,沒有受到驚嚇,害怕到想要自己上去制止,他連明野也不想告訴。 那滴眼淚卻落到了明野的指尖。 比金屬與寶石制成的花鈿還要冷的,是容見的眼淚。 明野不能抬頭看容見此時的模樣,心中后知后覺地生出一些后悔。他從不為做過的事而后悔,無論是怎樣的結果,他都接受,因為決定是他自己做下的,沒有后悔的必要。 容見的眼淚卻令他后悔。 容見沒有發現明野已經察覺了自己的眼淚,他本來就很容易原諒明野,又很快說服了自己,他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很厲害?!?/br> “謝謝?!?/br> 容見被人扶著,轉身離去。 一個侍衛與一個公主,在大庭廣眾之下也只能說這么幾句話了。 * 校場一事后,兩方都沒了游園的興致,索性找了個地方歇了一個多時辰,等來了費金亦的旨意,說是晚上設宴款待重臣貴賓。 容見也一同隨行。 到了晚上的筵席,費金亦擺出一副大方姿態,似乎對校場一事毫不知情,既不賞賜立功的侍衛明野,也不斥責達木雅的囂張行徑,但也沒有責罵容見當眾貶斥禮部左侍郎。他的消息何等靈通,宮中發生的大小事宜,都逃不過他的耳目,這番置若罔聞的做派就是不想得罪了北疆,但也不想太過丟了面子。 觥籌交錯間,容見只意思意思,用酒杯沾了唇,實則一口沒喝。結束之時,更是疲憊至極,直接回了長樂殿。 達木雅也回到會同館,他今日丟了臉面,卻沒有像失去獵物的兄長那般大發雷霆,鞭笞侍從,反而看起來頗為冷靜。 他叫來阿塔:“你去打聽打聽,今天那個侍衛是什么來歷,他的官職低微,想必無權無勢,就將他的親人朋友和情人都抓起來,問他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回北疆,若是不愿意,就殺了他和他全家?!?/br> 孔九州推門而入,他很不贊同:“蘭亭,這里不是北疆,也不是邊境,我們對上京并不熟悉,這樣隨意行事,引起大胤的警惕,反倒得不償失?!?/br> 達木雅沒有回答,反而先道歉道:“師父,今日是我失控了,不該再下手的?!?/br> 孔九州對他像是兒子一般的憐愛,安慰他道:“那樣的情形之下,是人之常情,你也別放在心上。這樣的高手,我之前從未見過?!?/br> 達木雅聞言點點頭,狀若無意地問道:“那師父今日看到從前的那些舊人,又有什么想法?” 他這話是試探的意思。 達木雅像對待父親一樣尊重孔九州,但對他的信任還不如用錢財收買的大胤士兵將領,和那頭馴服后依舊隨時會齜牙咧嘴反咬主人的狼。 這種不信任沒有隨著時間而消退,反而與日俱增。 孔九州將一身學識都傳授給了這個異族學生,達木雅也知曉所謂的忠君報國。但他覺得奇怪,孔九州是一個有品行的人。一個如此純粹投身于復仇中,愿意拋棄一切,在異地他鄉重新開始的人,竟然會背叛自己的血脈。 會噬主的狼生長在北疆,孔九州卻不是北疆人。 達木雅不信任他,可能即使孔九州為他付出一生,埋入北疆的土地,終生不再回故土,他也不會打消這樣的懷疑。 孔九州的妻子兒女皆死于容士淮的破城之戰中。容士淮對士兵的約束極為嚴格,他的親人沒有死于起義軍的刀下,但是破城那樣的戰亂時賊匪四起,孔九州所愛之人死在破城前夜的意外搶劫里。 孔九州痛恨容士淮,也痛恨大胤,恨到連讀書人最為不齒的厭勝之術都試過,只想咒殺容士淮。 他發誓余生只為了顛覆大胤。 孔九州能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他說:“能想什么?只覺得與這群還冠冕堂皇,為大胤效力的人不配為人,令我作嘔?!?/br> 達木雅笑了笑:“師父說的對,我們北疆人絕不會如此。我受師父教導,自然會為師父報仇雪恨?!?/br> 又想起今日之事:“倒是那位公主,有幾分意思。師父,你說如果我娶了她,是不是能直接入主太平宮了?” 孔九州知道他是開玩笑,但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反而勸道:“蘭亭,我不僅是你的師父,更是你的謀士。此次上京之行,不能出現意外,等日后鐵騎之下,你再考慮這些不遲?!?/br> 達木雅擺了擺手:“師父太認真了,我說說玩笑罷了。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吧?!?/br> 待孔九州離開后,阿塔重新走到他身邊,遞上了一樣東西,是南愚人的回信。 達木雅看完了信,竟覺得很有意思,南愚人竟然有這么大的膽量。 那他為何不助其一臂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