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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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泉有話要說。 他慢條斯理道:“殿下信不信神佛倒無妨,但先師所言不虛,請務必遵守?!?/br> 什么? 容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先師——竹泉的師父,當年那個讓夭折嬰兒起死回生的老和尚,他曾說在二十歲之前,容見必須維持女孩子的身份。 怎么說呢,要是以發展的視角來看,老和尚簡直就像是未卜先知,否則太子容見應該在就和先帝容士淮、先公主容見一起去了。 容見能活下來完全是因這句警言。 竹泉神色認真,又叮囑了一遍:“二十歲之前,殿下萬不可違背?!?/br> 容見也鄭重答應了下來。他知道輕重,也不可能突然發瘋,在朝臣面前驗明真身。畢竟他只希望能活下去,逃離皇宮,對皇位沒有任何興趣。 《惡種》的男主是明野,容見也沒有那樣遠大的愿望。 祭祀之事進行得很順利,陪行的幾人也都放下心頭包袱,準備啟程回京。陳嬤嬤也有許多溢美之詞講給太后。實際上作為陪伴太后五十余年之人,她了解太后,遠比太后了解她要多得多。因為太后不會在一個仆從身上費心,而她所有的一切都依靠太后。 容見懶得再換衣服,昨日的白裙子也臟了,索性就這么穿著海青回去,也好讓太后看看他的“孝心”。 扶著靈頌上車時,章三川立在一旁,佯裝抱怨道:“昨日黃昏,臣本想殿下誦經一日,也該早些時候回去休息,本想恭迎殿下回宮,正欲與慈寧殿的嬤嬤姑姑相爭之時,沒料到叫烏鴉攪了事。才等了今日,叫殿下這般受累?!?/br> 章三川是故意說的。 實際上若是為主子做了什么,即使沒做成,也該表現出來,否則就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容見真的很累了,累到沒有力氣應付旁人。 但還是要應付。 容見低著頭,看了章三川一眼,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同知是與旁人不同的?!?/br> 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著,錦衣衛消息靈通,又是內侍,可在宮中行走,自己要真想跑路,錦衣衛的幫忙似乎必不可少。 可怎么才能做到呢? 直到下了車,被眾人迎著回到長樂殿,容見才算真正松了口氣。 周姑姑看到容見穿著一身海青,又忙問是怎么了。 靈頌很聰明,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含糊地將昨日的事遮掩過去。 容見坐在椅子上,本來是想歇一會兒的,頭卻越來越沉,連那些話都不太能聽得清了。他想要應,開口都覺得困難,就那么伏在桌上睡著了。 周姑姑本來還在聽靈頌說話,見容見那邊沒動靜,看了一眼,才發現他不知什么時候睡過去了。 靈頌皺起眉:“殿下怕是累著了?!?/br> 周姑姑覺得容見的臉似乎紅得過分,明明沒涂脂粉,便伸手碰了碰。 好燙! 容見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著急地念叨著“病了”,心里也有所感應。 如果是之前,他打工一整天,再陪舍友過生日通宵唱k,最后趕第二天的滿課,也就晚上補個覺就好了。 然而現在的自己就是這么脆弱,容見卻沒有半點自覺。 只是稍晚了一個晚上,算是半通宵,中間也不是沒睡,第二天精神一松就又病了。 徹底昏過去之前,容見覺得自己有點不爭氣。 * 殺孟不拓,對明野而言不算太難,可萬來商會死了個掌柜,卻是件大事。 回去后,明野還需安排今后的諸多事宜。 孟不拓是存在于萬來商會的一個虛影,他過于膽怯,從不露臉,靠掌控手下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控制偌大的商會。 明野沒打算讓這個虛影走到明面上,他做人.皮面具的手藝不是孟不拓教的,孟不拓不可能把保命的手段教授給任何人。是前世殺了對方后,明野從那些遺留的細枝末節中學會的。 掌柜存在就可以,就像那枚價值萬金,由上百位師傅雕刻出暗紋的印章。 所以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對暗衛的處置。 明野忙了整天整夜,其間并未飲茶提神,也看不出困倦的模樣,周照清好歹還偷閑睡了一兩個時辰。 周照清的一條命全靠參茶吊著,做事卻還很利索,這是他的大好機會。他和明野不同,是家中不受重視的庶子,但吃喝不愁,日后也能有幾個鋪子,卻還是上了萬來商會這條不知通向何方的大船。 他沒有錯失之前人生中任何一個重要機會。 此時打著呵欠問:“公子不去歇著嗎?這里有我也夠了?!?/br> 明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筆墨。他準備在入夜前回宮,還有點別的事要做。但昨日才被容見的帕子擦過手,不太想親自動手。 便隨意吩咐道:“青云坊里有個叫楚四的?!?/br> 昨日在青云坊發生的事很容易查,那么多無所事事的公子哥聽著,蕭樘當眾被打了,那人卻沒受任何懲罰。這樣的事,又人多口雜,是不可能瞞下來的。 起因是楚四的一句話。 周照清明白明野的意思,卻不知道緣由,他是個追根究底的性格,除非明野表現出他不能知道的意思:“他是個什么身份,什么地方的人,在青云坊里當一個小二,是靠在那些貴人里探聽消息嗎?要不要再往下查……” 明野一言不發。 周照清猜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如果是別人,突然要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他的第一想法肯定是報仇??裳矍斑@個人是明野,他就誤入歧途了。 忽然之間,周照清福至心靈,反應過來什么似的:“他得罪你了?” 明野竟回道:“嗯,得罪了?!?/br> 明野不會無故殺人,他并不會因此而得到什么樂趣。而昨日那個店小二雖然只說了一句話,但如果容見真的手無寸鐵,甚至連他真正的性別都無關緊要,只要落在蕭樘手中,就會讓容見落得比死更難以形容的境地。 一句因惡念而起的話。楚四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后果,在青云坊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蕭樘的性格。蕭樘養在外頭的人有了身孕,他直接一碗藥下去,將外室也毒死了,只因為不想耽誤以后的婚事??煽疵廊说渲︻^,與污泥碾在一起,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雖然現在的結果是什么都未發生,容見即使知道,大概也會放過那個人,但明野沒有容見那樣的善良。 他不能容忍。 青云坊、店小二、明野、得罪了不久,周照清不愧是連明野都要稱上一句的聰明人,幾乎立刻就想起昨晚發生的那樁事。 周照清脫口而出:“昨晚一起逃的人是你??!” 蕭家五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頓打,那女子又同一個人逃了出去,這樣的樂子,周照清當然聽過。 他還多問了幾句,說是首輔崔桂出手,盯著掌柜的消了賬面,現在誰也不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 聽聞是個極美極美的美人。 英雄難過美人關,明野這樣冷酷無情的也不行嗎? 周照清對于這件事早有預料,當時他的想法是可能抓住了明野的把柄。但現在與往常不同,明野是他的主子,他開始擔心這樣的把柄被別人抓住了。 明野沒回答,但也沒否認。 周照清的頭皮發麻:“你不會還要殺了蕭五吧?” 明野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 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明野根本不會把蕭五這樣的人放在眼里,因為他是無法對明野產生阻礙的人,連一絲一毫的關注都沒有必要。 而蕭五昨日見到了容見的臉,他是個酒囊飯袋,但畢竟可以直接向宮中傳話,特別是還有個蕭貴妃。容見偷偷出門只為了玩樂,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明野的不能原諒只展現在與容見有關的事上。 周照清嘗試打消明野的念頭:“蕭家好歹還出了個貴妃,突然死了弟弟,怕是要追究……” “濁之?!?/br> 明野叫周照清的字。 周照清的話戛然而止。 他以前從未這么叫過,這代表著信任,也代表著不同以往的含義。明野不是被掌柜忌憚的明公子,周照清也不只是上京中的一個大掌柜。 明野漫不經心道:“你去辦?!?/br> * 容見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昏暗,太陽已經落山。他懶懶散散地躺著,稍微動一動都覺得很乏,連眨眼這么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很費力,所以沒有起床的念頭。 周姑姑等在一旁,見容見醒了,輕聲細語地問:“殿下要喝茶嗎?” 容見的嗓子有點啞,喝水潤了潤后,方才好一些。 周姑姑瞧著他這樣又傷心:“太后娘娘何苦這樣難為殿下,畢竟是骨rou血親?!?/br> 其實容見病的不重,單純是累著了。暈過去的時候發了會兒燒,用冷水鎮了鎮后就退了,現在頂多有些余熱,不過是很疲憊,透支了力氣。 容見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姑姑不必擔心,明天就全好了?!?/br> 他這么說著,突然想起早上臨走前竹泉說的話,便問道:“姑姑,你同本宮講講大師的事吧?!?/br> 周姑姑回憶往昔,臉上更添了幾分愁苦:“當時我與小姐流落在外,幸好得了一戶人家接濟,但那樣的偏遠深山,只偶爾有行醫經過時能看看病癥,至于接生婆更是沒有。沒有辦法,只好由我為小姐接生?!?/br> “結果殿下生下來就沒了呼吸,我嚇得魂飛魄散,卻正撞到為燎城一戰坑埋十萬百姓做法事的了然大師?!?/br> “大師聽到我的哭聲,走進來看到我抱著殿下,他……他說已經沒救了,但片刻之后,殿下卻在他的懷中蘇醒?!?/br> 容見越聽越茫然,不是竹泉的師父妙手回春,才救回來的嗎?怎么聽起來又不是。 周姑姑神色惘然:“了然大師說,殿下死而復生,與常人不同,得以女子的身份示人。后來回到宮中,我本來還有些許疑惑,直到先帝去后……” “若是沒有大師……”周姑姑念叨了一句,沒再說下去,大約是覺得不吉利。 容見聽得滿頭霧水,可能他自己也在病里,腦子轉不明白,覺得還是先放在一邊,便說:“姑姑也出去歇一歇吧,本宮一個人待著就好?!?/br> 周姑姑出去后,容見在被子里縮著,但炭火燒得太旺,他熱的厲害,便起身重換了一件衣裳,又重新回到床上。 外面有人在說話,因隔著殿門,聽不太清楚,容見本來也沒打算應付別人,他實在沒有力氣,卻恍惚間聽到明野的聲音。 會是明野嗎? 容見怔了怔,拉了一旁的鈴鐺,四福走進來說是明侍衛請假回來,正好來述職。 明野是容見的貼身侍衛,以這樣的理由拜見也不算逾矩。 容見叫四福把人放進來。 周姑姑本來是在外面攔著的,聽到容見的命令,正疑惑道:“殿下方才不還說想一個人歇著嗎?” 容見一呆:“……明侍衛大約是有事上門,見一見也無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