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穿書]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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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于世的東西,一定會留下痕跡,被人發現。 明野的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 但有什么人能從他的手中窺探到隱秘呢? 沒有。 還是算了,留著吧。 明野決定不去想那些暫時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 也許是謝殊倒霉,便宜皇帝爹那邊也沒有別的動靜,接下來的幾日,容見過得十分平靜,努力地念了幾日書。 到了休沐那日,太后有令,命容見來慈寧殿拜見。 容見嘆了口氣,以為太后又要找自己抄經,已經做好了準備,穿了一身素凈簡單的衣裳,連手腕都裹緊了一條絲綢,到時候寫字可以省些力氣。 一進門,容見被撲面而來的佛香嗆的打了個噴嚏,他嚇了一跳,疑心又要被太后教訓,本來都打算先行認錯討饒,沒料到往日清靜到近乎死寂的慈寧殿卻傳來語調歡喜的說話聲,將他的噴嚏聲淹沒了。 立侍左右的小宮女打起門簾,容見走了進去,看到太后坐在軟塌上,正前方擺了張椅子,一個年輕公子坐在那。 容見聽了兩句,這人講得是自己在金陵停留時,聽聞知府家的姑娘對太后娘娘非常崇敬,連出門上香都要為太后敬一炷。 又道:“等臣離開上京時,請太后娘娘賞賜給臣一件佛禮,沾染了娘娘的福氣,也好一了那位孫姑娘的心愿,娘娘的仁愛慈悲,也更為萬民所知?!?/br> 周圍的嬤嬤姑姑們都笑了起來:“徐公子說的極是。外面的姑娘們不僅感念娘娘的恩德,也知曉娘娘的威嚴呢!” 太后也被他們的話哄笑了:“你難得來一次,是為了給哀家祝壽,那么早走做什么,多留些時日吧?!?/br> 容見越聽越不妙,心中警鈴大作。 陳嬤嬤卻已經瞧見他了,出聲道:“娘娘,殿下到了?!?/br> 太后一偏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容見時皺起眉,嫌棄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怎么打扮得這么素凈?” 又朝他招了招手:“過來,這是你的表哥徐耀,字光宗。哀家瞧著,你們是有些相似的面相?!?/br> 陳嬤嬤接話道:“老奴看著兩位都有些娘娘年輕時的樣子呢?!?/br> 容見福了福:“見過太后?!?/br> 那位徐公子也起了身,朝容見見禮:“拜見長公主殿下?!?/br> 容見勉強笑了笑。 太后手里握著佛珠,一個檀珠接一個檀珠地轉著,她溫和道:“光宗特意從山禾趕來,為哀家祝壽,是個再孝順不過的孩子?!?/br> 容見低眉道:“祖母所言甚是。徐公子一片孝心可嘉?!?/br> 徐耀便往后退了幾步,立在容見身后。 太后點了點頭:“他住得遠,從沒來過京里,在外游學多年,頗有見識,你們兄妹間也未曾親近?,F在瞧著你們年紀相當,表兄妹之間,想必又許多話可聊?!?/br> 容見愣了一下。 果然,太后的下一句話是:“哀家這樣的老婆子就不打擾你們少年人了。旁廳中設了點心茶水,又有詩書佛經,你們兄妹不妨去那里聊聊?!?/br> 救命,他寧愿把一整本金剛經抄完也不想被迫相親。 容見便被一群姑姑們擁著去了旁廳,兩人對坐在桌子邊,其余人都退下了。 這時候就不講男女之別了嗎? 桌上擺著茶水點心,徐耀先斟了杯茶,往容見身邊推了推。 容見想到今日是休沐,想嘆氣,想到太后,想嘆第二口氣,想到眼前這位徐光宗公子,想嘆第三口氣,最后想到齊先生布置的幾篇文章,連連嘆氣。 徐耀道:“臣與殿下一見如故,只覺得十分親近,不愧為血脈至親,便想拋下那些繁文縟節?!?/br> 他頓了頓,似乎胸有成竹:“我可以稱呼殿下為表妹嗎?” 容見神游天外,完全沒留意到他說的什么,本能地應了下來:“什么?可以?!?/br> 徐耀笑意盈盈,連聲道:“表妹,表妹?!?/br> 容見險些沒能維持得了面上的平靜,想讓他別叫了。 該怎么打發了眼前這人呢? 容見琢磨著要不要以公主的身份以勢壓人,但上頭還有個太后,這人看起來又頗討得太后喜歡…… 然而這位徐公子的話似乎很多,得了稱呼上的便宜,又繼續道:“容表妹,其實我幾日前已經到了,太后說你有事,不能前來相見。昨日入宮才知道,表妹竟還要在仰俯齋里讀書。我萬分不解。徐家仰仗太后,才有些許薄資,也只是耕讀世家,但家中的姑娘都是嬌養著的,不過做些針線,平日里賞花飲茶,哪里用得著讀書寫字這樣的苦差事?!?/br> 前有太后倚靠,后有容見失神錯答,言語之間,他已經把長公主當做久居深閨,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容見:“?” 什么狗屁不通的話。 容見沒有一眼看穿人心的本事,但也不至于真是個小孩,能隨便被什么人忽悠。 而古往今來有一個不會出錯的至理名言,勸能夠讀書明理的人丟下書,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容見終于認真了些,他抬起頭,看到對面的徐光宗穿著一身合體的天青色直裰,身量比自己高半個頭,模樣不算差,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樣子。 但容見的心情不佳,對這人的本性也有了些許了解,內心只有這人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偏見。 徐公子繼續高談闊論:“但既已讀書,表妹都學了些什么,若有不通之處,為兄也可解答一二?!?/br> 這位徐公子在太后面前裝得人模人樣,話是很會說,但太會說話,也難免會暴露真實想法。 容見決定先裝裝傻,看能不能套點話,徐徐圖之,想出什么一勞永逸的法子。 他端過那杯茶,沒有喝,稍微抿了抿唇,道:“謝謝……” “表哥”兩個字還是說不出來。 容見卡了一下,覺得還是別那么為難自己了,他收著嗓子,刻意放得很甜:“徐公子真是博聞強識?!?/br> 又朝他慢慢眨了眨眼。 徐耀竟愣了下,只覺得這位表妹不愧是公主,生的這么標致。 而自己不久后就要尚、不,是娶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 來搞事(。 感謝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晚安! 第21章 桂樹 一刻鐘后,一個宮女靜悄悄地走入花廳,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上燒香。 那宮女在旁廳外的窗戶聽了一會兒,此時趕來稟告。 說的是兄妹和睦,舉止有禮,公主言談之間,對徐公子頗為欣賞。 太后聽完了,讓宮女下去了,不必再盯著。她用香匙從寶匣中盛了些新制的香,隨口問道:“你說哀家這個外孫女,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真能順從成這樣? 陳嬤嬤道:“興許是見著高大英俊的公子,年少慕艾,也是說不準的?!?/br> 雖說表兄表妹間有男女大防之說,但太后經營多年,慈寧殿內外,連個耗子都很難鉆進了,公主和外人見一見也沒什么。何況太后似乎也沒打算將這件事瞞天過海。 陳嬤嬤暗自揣測太后的意思:“娘娘心善仁厚,想要撮合這一對小兒女。但老奴看著,這位徐公子似乎太不活潑,不夠穩重,真的能擔此大任嗎?” 太后頭也沒抬:“嗯,哀家瞧著也是?!?/br> “沉穩聰慧,可堪一用,能為哀家做事的后輩,若是死在京上就可惜了?!?/br> 太后的語氣里有一絲憐憫,不多,她對第一次見面的侄孫子能有多少感情? 她擺弄著佛香,親自點燃,頗為可惜道:“還是竹泉修士親手制的最好,旁人都比不上?!?/br> 太后的臉模糊在裊裊白煙中,她不緊不慢道:“先看看皇帝怎么辦吧?!?/br> * 大半個時辰已過,外面的宮女敲了敲門,說是太后請他們出去。 徐耀慢聲道:“我與meimei一見如故,竟不知今夕何夕了?!?/br> 容見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 他方才一直在聽這人說話,喝了點茶,便借故用帕子擦了下嘴,一不留神落在了地上。 徐耀俯身拾起帕子,稱贊道:“表妹的繡工竟如此精湛。我隨身的帕子香囊之物,都是jiejiemeimei們繡的,與你相比真是望塵莫及?!?/br> 容見很輕地嘆了口氣,實在是受不了這個人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徐耀,神情淡淡的:“徐公子,公主是不做針線的。而你家里的姑娘既然是嬌養,怎么還要做這些?” 又稍稍彎腰,從徐耀的手中將帕子拿回來,隨手拿起多寶閣上放的一把剪刀,將帕子絞成幾塊,丟在一邊。 徐耀愣了愣。 容見道:“這塊已經臟了,不能用了?!?/br> 有一瞬間,徐耀以為公主方才展現出來的柔順天真都是幻夢般的假象。 上京之前,他被祖父叮囑多次,說他的姑奶奶徐太后會提攜他,王公大臣看在他外戚的身份也會高看他一眼,但這些都不是真的。京中貴人如云,須得謹小慎微,謀后而動,稍有不慎,行差踏錯,說不定就是萬劫不復。 而公主金尊玉貴,是天潢貴胄,到時候也不一定能看得上自己。 可入京之后,徐耀受了無數達官顯貴的宴請,太后也對他高看一眼,連公主都對自己崇拜敬重。 他不是家中獨子,只勝在一個嫡字,卻也不是最被看重的那個。 也該到他飛黃騰達的時候了。 這些怎么會是假的呢? 果然下一刻,長公主抿唇對自己笑了笑,輕聲細語道:“這次與徐公子相談甚歡,本宮靜候與公子的下次之約?!?/br> 徐耀便飄飄然了。 等長公主的身影消失后,他拾起那幾塊碎帕子,心里想的是,等日后成婚了,也該讓公主給他繡一個這樣的。 回到長樂殿后,容見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件事,連周姑姑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