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現實中，無論白天與黑夜，我開始頻繁地做起了惡夢。惡夢多半與吳文達有關，他的長相、聲音和觸碰都讓我感到噁心，偏偏他像是無孔不入，滲透且腐蝕著我的靈魂。

    「筱蔓，你同學來看你了?！?/br>
    住院住了一個多禮拜，雙手的瘀青都褪得差不多了，可我的體重不知道在跟地心引力搞什么叛逆，眨眼間就少了三、四公斤，連手腕都瘦得能看到青筋。

    「嗯？」我聽見老媽說的話，緩緩轉過頭，看見湯韋薇提著大包小包，一臉哭喪地站在門口。我露出一個笑容，問：「你怎么來了？」

    湯韋薇快步走到我的身邊，「我早就該來了……你怎么傷成這樣??？還瘦了這么多?！?/br>
    「沒事，都是皮外傷，休息一陣子就會好了?！拐f實話她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至少不會那么悶，還能從她身上知道學校最近所發生的事。

    老媽知道我想要跟湯韋薇聊天，善解人意地退出病房，留給我們一個較為私密的空間。

    「你呢？你還好嗎？」我問她。

    「我很好啊，就是你沒來學校我有點無聊。你什么時候能回來上課??？該不會這學期都不來上課了吧？」

    新年的一月，再過不久就要期末考了。要是我還待在學校，肯定每天捧著書讀，深怕成績退步了，會成為我和趙川瑒談戀愛被人批評的話柄。

    「我爸媽已經跟學校的老師說了，這學期要回去上課是有點難度，期末考的事，大概得等寒假再補考了?！褂捎谶@是特殊的原因，學校老師并未拒絕，還很熱心地詢問是否有需要做遠端課輔。

    不過老爸老媽還是希望我住院的時候能夠好好養傷，就沒有讓我接受老師的補課了。

    「??？真的假的?！?/br>
    「你看我傷得這么嚴重，說能在學期結束前回去，才是騙你的好嗎？」

    「可是你不在學校，我真的都好無聊……」湯韋薇嘀咕著，隨后打起精神，開始問我一些有的沒的：「結果那個對你施暴的垃圾到底怎么了??？警察有沒有把他抓起來？至少要關他關到死吧！」

    「什么關他關到死，你也太夸張?！?/br>
    「我哪里夸張了？他這樣對你耶，都快要把你打死了，我想要關他關到死有哪里不對？」

    我淡淡地笑了笑，「雖然是不至于關到死，但他原本就有刑責在身，現在又強暴未遂加故意傷害，量刑應該是不會輕的?！?/br>
    「警察有來做筆錄吧？」

    「嗯，有詢問我事發的經過?！够貞浧甬斚碌那闆r，對于我來說的確不太好受。不過為了讓吳文達順利被判刑，再怎么難受我都能咬牙撐過。就是惡夢會再多一點，意識會再朦朧一些。

    可我明白，這些都只是我自我療癒的過程。

    「我看你這樣都覺得好痛……換做是我肯定會崩潰，你真的比我堅強好多?！?/br>
    我搖搖頭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堅強，只是我不想要每天都表現得很憂鬱，然后我爸媽看到我這樣，心里也會很難受。崩潰和大哭大鬧對整件事情沒有助益，只會讓人更煩憂而已?！?/br>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想到的永遠都是家人，其實你不用這個樣子呀。要哭就哭，要大吼就大吼，你這樣真是太懂事了，跟我完全不一樣，是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地步。難怪趙川瑒會把你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是怕你受委屈也不說吧？」

    在我的腦海深處，似乎把「趙川瑒」設定為關鍵詞，一聽到湯韋薇講出這個名字，我瞬間就定格了，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筱蔓？你怎么了??？還好嗎？」

    「我……還好?！姑銖妼f薇擠出一個笑容，卻又有突如其來的憂傷，使我想要流眼淚，想要躺在床上，靜靜的，什么都不要做。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我只是想要你別那么顧慮別人……」

    「沒事，你沒說錯?！刮掖怪^，沉默片刻，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問：「韋薇……你最近有沒有看到……看到趙川瑒??？」

    「趙川瑒？有啊。雖然我是不怎么清楚他的動向，至少這兩三天我都有看到?？墒撬哪樕惶?，陰陰沉沉的，我猜想是你尚未康復，他才會這個樣子?！?/br>
    「是嗎？原來他有去上學啊?！?/br>
    「不過有點奇怪，他平時放學，不都是走路和搭公車回家嗎？我前天看他坐上一臺黑色的賓士，駕駛是一位很漂亮的中年婦女。她是保養得很好啦，但女人嘛，總是對年齡特別敏感，我一看就－－」

    「他被人從學校載走？」我對湯韋薇接下來的吐槽不感興趣，直接問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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