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趙青云出了酒吧提上車便夜奔東莞,終于在凌晨的時候趕到了看守所門外。此時東方未明,看守所又建在郊外,處處樹影婆娑,風打葉梢,沙沙作響。鐵門外一片黑影重重,伴著蛙鳴蟬嚷,說不出的孤寂、肅殺。她穿著昨夜見人時的衣服,襯衣已經處處是褶皺,開了夜車又熬了大夜,整個人疲憊又饑餓,穿著臟衣服更顯狼狽。 天未破曉,東莞郊外比港島氣溫更低。但趙青云并不上車,只是抱手倚著車門站在風里,等破曉、等鐵門大開、等一個下場游戲的機會。她站在風里等了幾個小時,想了很多可能,預設了很多結果,終于在太陽xue開始隱隱作痛的時候等到了門開。 新的游戲開始了。 趙青云扯扯襯衣下擺,拂去肩上褶皺,擺出一派港式大狀的譜,款款走進看守所。在經歷了一圈交涉、幾輪手續、簽了不知幾多字后,終于見到了被兩名民警帶出來的烏鴉。 她聽著辦案民警的教訓,并不表態,只是時不時望他一眼,在恰當的時候cao著并不標準的國語問一問笑面虎的情況:“陳先生是并未嫖妓的。你們已經查清楚了,就理應釋放我的委托人。你們說虎哥猥褻婦女,我不認可但是我知道你們的程序是無法復議的。我只是要問你們還要關虎哥多久?虎哥在港有很多生意,恐怕耽誤不起?!?/br> 民警聽了趙青云的話,眼皮都未掀起,只是出具了一紙拘留通知書,指著最后的地方要她簽字:“笑面虎觸犯了治安管理條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你說什么都沒用。我們掃黃大隊的四五個民警都當場看著,你們香港佬就是事多。不過我們什么手續都是齊全的,不怕你們上訪。吶,你的陳老板在這里還你了。笑面虎要拘留五天,五天后再來辦手續接人?!?/br> 趙青云做出一副還要爭辯的樣子,烏鴉丟過來一個眼神,她也就馬上安靜了,溫順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和烏鴉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看守所。 上了趙青云的車,烏鴉一面指揮她倒車一面嫌棄她的風塵仆仆:“趙大狀,東星沒給你錢買衫嗎?穿得和個教書的一樣,哪有什么氣勢啊?!?/br> 她忙著看后視鏡,并不搭理他的無事生非。等車行漸遠,褐色大門的看守所在后視鏡里越來越小,趙青云才問他:“先不管虎哥了嗎?” 烏鴉靠在座椅上,一只手在副駕駛前的置物箱里亂翻,一面懶懶地說:“先送我返港啦。誰叫笑面虎手多要亂摸,像我一樣規規矩矩飲酒多好。先不管他。五天不多,五天后你再來?!?/br> 趙青云點點頭,不管他在置物箱里作亂的手,和他交代接下來的行程:“我明天在G大有刑法學會要參加,先送你回港。過了關請你先回,我就不多送了,我急著過去參會?!?/br> 他一邊拿著置物箱里翻出來的指甲刀挫指甲,一邊問趙青云:“這么巧,趙大狀上來一趟辦兩件事?” 趙青云暗暗腹誹,道上風傳烏鴉是東星的金牌打手,最初是打仔出身,性格暴虐,但實際接觸下來上才發現這個人的心機和城府與社團白紙扇相比不遑多讓。怎么會有人低估他不過是打仔而已的啊。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烏鴉又放下了指甲刀,從后座上拿過她的公文包翻了起來,居然一下子就翻出了夾層里的邀請函。 好在邀請函上的落款是兩個月前,與昨天的事風馬牛不相及。趙青云無奈地拍上他的手:“烏鴉哥!你這么大個的人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的隱私啊。不要亂翻!” 他轉過頭假裝很困惑的樣子問道:“咦,趙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大的啊,想不想試一下?價格嘛,好商量?!彼瓊€白眼,面上佯裝考慮,其實心里的確是在想那天在辦公室里看見的他的胸肌,狀似無意地問:“不知烏鴉哥要價幾何?” 烏鴉伸手來抓趙青云放在變速器上的手,被她借著掛擋躲過了,“給別人就是十萬塊一次咯,給趙小姐嘛,看看趙小姐功夫咯。不要錢也不是不可以?!?/br> 趙青云側頭去看這個男人,看他的神采飛揚,看他的惡劣不堪,更看他暗藏的權欲熏天,“昨天烏鴉哥看出什么來了吧?東莞的消費水平如何、日均客流量是多大、場子的流水是多少、看場的體量有多大,心里都有數了吧?這還只是東莞一地的情色產業。 更別提還有佛山等地郊外大批的荒地、已建成和在建的工地,還有廣州這幾年來城建的變化。不如烏鴉哥不要回港,直接和我一起去廣州,開我的車到城內城外四處逛逛。等我參加完學會再一起回港?!?/br> 烏鴉轉過頭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道行樹,出聲道:“下個路口換手,我來開?!壁w青云點點頭,輕聲說:“今天投進去一塊錢,明天就變成一百塊,這樣的游戲誰不想玩啊。你說是不是,烏鴉哥?!?/br> 他突然大笑起來,牛頭不對馬嘴地接一句:“我看你就是想騙我去廣州打炮;人家可是純情少男,趙小姐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