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會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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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過去和他住,在六院停車場,翟昰向曲衷發出了一個同居的要約。 曲衷沒有立刻答應,當然也沒有回絕。 她承認,這個要約讓她很是心動。 別的不說,翟昰住的小區實在是太安靜了。她每次去他家,當晚的睡眠質量都好得要命。而且她觀察了一下,小區似乎不存在老齡化的問題,所以應該不會有人偷她的玉米。 當然最關鍵的是,翟昰是房子的所有權人,不是承租人。所以當她戲問要不要她分攤房租的時候,他笑得極為縱容地搖頭。同時又說,不想白吃白住可以用別的抵償。 這赤裸裸的暗示讓曲衷的臉頃刻間紅透,她羞憤地在他胸口砸兩下,搬出一則緩兵之計,說要考慮一下,元旦過后給他答復。 她所謂的考慮,在翟昰聽來,和一個附期限的法律行為無異。所附期限到來時,行為自動生效或消滅。這是一個必然事件,不會出現任何變故。因為期限里的時間正向發生,永遠不會回流。 所以元旦過后的第一個工作日,翟昰就迫不及待地問她:“想好了沒有?” 曲衷臉上在漾笑,指尖卻在搗蛋,愣是把她早就想好的答復打了又刪,刪了又打,用不停隱現的“對方正在輸入…”把屏幕對面那人的一顆心搞得七上八下。 只怕再磨蹭下去,翟昰就要沖到她面前讓她別再賣關子了。 曲衷手指在發送鍵上輕彈了一下,給他發出定稿,其實和初稿沒什么兩樣:“從現在開始,我要好好珍惜獨居的最后幾個月時光,勿擾?!?/br> 翟昰滿心如意,秒回復:“行?!?/br> 她好好珍惜,他倒數計時。 曲衷給他發了一個俏皮吐舌頭的表情收尾,轉頭去千斤重的群里張羅起訴事宜。 她們三個都是律師,封景又是專門做民商事訴訟業務的,這官司對她們來說是小菜一碟,連委托材料都免了,直接自己上。 不僅民事訴訟平穩推進,檢察院的公益訴訟也提上了日程。 當晚,曲衷回到家,洗完澡躺下來沒多久,就刷到了C區檢察院更新的一則公眾號文章。點開一看,里面內容是對拔絲蛋糕店提起公益訴訟的告示。 她興趣盎然地瞇起眼睛,滑著屏幕,逐字逐句地往下翻讀。 公告里先是對蛋糕店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的不良行為一頓痛批,然后是告知受害消費者可以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最后一行,是聯系人和聯系方式。 曲衷最為熟悉的名字,和她倒背如流的八位座機號碼。 當看到下面精選評論里清一色的點贊夸耀時,她沒忍住在被子里撲騰了好幾下,像只初到野地,開心到拔腿撒歡的小兔子。 這種翻涌上來的與有榮焉的喜悅,她一個人根本消化不了,必須找個人分享。于是曲衷立馬給公告的聯系人彈了個視頻電話。 出現在曲衷視頻畫面里的翟昰,應該是剛洗完澡沒多久,劉海將干未干地貼著額頭,讓人聯想到雨后清新潮濕的青草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應該也很好聞。 曲衷纏著他問到了有關這個公益訴訟的一些細節,在那則對全社會公開的告示里沒能詳述的,只對她一人披露的事實。 這家蛋糕店原本開在申城S區,幾十年的老店鋪了,招牌是老式黃油蛋糕。因為地處偏僻,每天賣出去的蛋糕并不多。但凡是去買過一次的顧客,都會回過頭去再光顧,說蛋糕有小時候的味道。 去年下半年,店主因病逝世,店鋪被其一雙兒女繼承。兄妹兩個不甘心像父母一樣,一輩子只在S區守著這個小門店,過著收支相抵的生活。 商量了一下,他們決定換一種經營模式。沒多久就把地址遷到了紅石路,網紅街。然后開始找各大平臺合作,把父母留下的大部分遺產花在了營銷宣傳上。 宣傳的效果非常顯著,很快這家店就變成了紅石路的排隊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們就把前期投入的成本全都賺了回來。 忙碌的生意讓兄妹二人逐漸忘記了父親的教誨,不再對原材料精挑細選,也不再對成品嚴格把關,最終釀成了大錯。 紅石路上的拔絲蛋糕,招牌還是原來的那塊招牌。但舊瓶新酒,味道早已不一樣了。 曲衷聽完感慨萬千,想問他們為什么要這樣? 沒問出口,她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不是為什么要這樣,可能是沒辦法不這樣。 因為現在的大環境就是這樣。 需要曝光,需要花哨,需要KOL造勢,否則就沒有未來。于是出現了劣幣驅逐良幣的畸形現象。被現在的市場淘汰的,很有可能是不為人知的、真正的、好的產品。 這個案子背后的故事讓曲衷覺得很難受,也很可惜。 可惜一個老字號被糟蹋,可惜一道美味被染指,可惜上一輩人幾十年來打磨的工藝和匠心,在懸浮的網紅經濟里,一夜之間失傳和覆滅。 翟昰仔細聽完她言說的感受后,表達他的看法:“是很可惜。但是造成這個結果的,不完全是環境因素,人為原因占比更大?!?/br> 他此時正背靠床頭而坐,目光穿過屏幕停在曲衷臉上,像個久滯不歸的旅客,有著心無旁篤的專注。 “他們本可以選擇適法,非要去違法,說實話不太值得同情?!?/br> 曲衷點頭認可,隨后話鋒一轉:“這個案子開庭的時候通知我一聲?!?/br> 翟昰的反應并不慢:“你要來旁聽?” “嗯?!鼻郧辶饲迳ぷ?,翹起嘴角提醒他,“不止我哦,還有我的朋友……們?!?/br> 們,雙人以上,包含本數,不特定多人。 翟昰靜默幾秒,說:“先掛了?!?/br> 曲衷驚訝:“這么突然?你要干嘛?” 他回:“惡補?!?/br> 惡補公益訴訟的法律規定,還要去找些庭審視頻研究一下。 因為公益訴訟本不歸他管,這次是個例外。更何況,既然有人挑明了要來旁聽,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那么再怎么準備都不嫌多。 …… 庭審當日,下午兩點半,C區法院民一庭。 曲衷和封景、林千千早早地就并排坐在了旁聽席上,趁著法官還沒到,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興奮得像是首次參加庭審似的。尤其是封景和林千千,兩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哪里是沒見過世面,是沒見過翟昰。 等到他一進來,旁聽席立刻安靜了下來。 封景伸出胳膊肘狂懟旁邊的曲衷:“唉唉唉,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呀?” 她這反應,讓曲衷想到了高中校園的十分鐘課間。懷春少女在走廊和暗戀已久的男生擦肩而過,她的閨蜜在一旁吹口哨起哄。 曲衷拉了拉她的衣角讓她淡定:“是……” 封景“嘖”兩聲,打趣道:“你果然是顏狗?!?/br> 曲衷笑得目光熠熠,偏頭問兩人:“帥吧?” 林千千淺看了一下公訴人席,給出客觀評價:“嗯,是有點姿色?!?/br> 封景已經磕瘋了:“這門親事我準了,你倆明天就去民政局領證?!?/br> “……” 她們嘀嘀咕咕的樣子被公訴人席位上的翟昰用余光覽盡。他突然覺得,今天這場庭的法官不是審判席上面色莊嚴的三位,而是旁聽席上笑容猥瑣的三位。 而他也不是公訴人,而是她們三個的被告人。 他掏出手機,解鎖,單手在桌肚底下打字。動作小心得如同一個正在打小抄的考生,還要時不時地偷瞄一下審判席上的考官,生怕被發現了沒收作案工具。 很快,曲衷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取出來,看到一條置頂消息: “我好緊張?!?/br> 她看向公訴人席,朝翟昰會心一笑,是回應亦為安撫,接著垂下頭來回復:“緊張什么啊,對面就坐了一個法定代表人,又不是坐了個我?!?/br> 是,她今天的角色不是他的辯方,而是他的觀眾??蛇@反而讓翟昰更加緊張,尤其是她還呼朋引伴地找來了兩個同行。但凡說錯一個字,都會被聽出來吧。 人在緊張的時候會怎么樣,會錯漏百出,還會舉止反常。 翟昰也并不例外,他變成了一個討糖的小孩:“那……親一下?!痹诜ㄍ?,公訴人席位上,穿著制服,別著檢徽,全無顧忌地朝曲衷撒嬌,“親一下就不緊張?!?/br> 救命,這誰受得了。 曲衷低低地笑出聲來,手上狂敲字,直接買一送九:“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一下怎么夠,親十下!” 翟昰被她發過來的這行一模一樣的字逗笑,他都快不認識眼前這個字了。 曲衷也笑得臉好酸,意識到還在法庭,才不得不收斂了幾分。再抬頭時,映入眼簾的是兩張陰森森的臉。 “曲衷你能不能注意一下?” “就是,馬上開庭了,別嬉皮笑臉的,嚴肅點?!?/br> “……” 對曲衷來說,開庭是件很有樂趣的事情,但僅限于她是參與者的庭。坐在下面旁聽,則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不僅她這么認為。還在法庭調查階段的時候,封景和林千千就開始哈欠連天,眼皮打架,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還好這庭開得并不久,一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 觀眾和檢察官的出口并不一致,觀眾正常走前門,檢察官抄近走后門。 走出法庭之后,封景和林千千原路返回,曲衷借口去洗手間,讓她們在法院大門口等她。 她打開翟昰給她發的位置共享,每走一步,頂著他們頭像的一紅一綠兩個小點,就更近一分。 等到兩點完全重合時,曲衷在一堵墻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剛駐足,她的手臂就被拉了一下,跌入一個懷抱。找到重心站穩的一瞬間,翟昰二話不說,直接捧起她的臉劈頭吻了下來。 他先是動作很輕地在她嘴唇上柔柔緩緩地輾轉,像是體貼地簽發了一道人身保護令,給她預留出一點反應的時間。 就這么被吻住的時候,曲衷猝不及防地睜大了眼睛,敏感地唔了兩聲后,在翟昰溫柔的舔舐里逐漸舒展開來。 她閉上眼睛,慢慢地進入了狀態,雙手環抱住他的腰,伸出舌頭來回應他。 一個拋線擲餌,一個愿者上鉤。 感覺到了她的主動,翟昰唇舌的力道隨之加重,裹挾著干脆又霸道的荷爾蒙,席卷了曲衷的口腔。 他吻得太深太急,曲衷有些喘不過氣來,想和他拉開距離又莫名舍不得。腦袋暈乎乎的,像是懸空而又搖晃地坐在一個半敞的窗臺,不時有溫懶的晚風吹過來。 他們動作不小,曲衷的斜挎包在衣料窸窣間一點點地從肩頭下滑,掉落的動靜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推開翟昰,往后退了一點,抿了抿下唇,嬌嗔:“干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見?!?/br> 翟昰很顯然沒親夠,仍虛貼著她唇角,低笑:“哪有人?!?/br> 曲衷并未放松警惕,她抬起頭來往上看了一圈,好像在尋覓什么,不確定道:“還有監控呢?” 翟昰把她左顧右盼的臉扳回來,指腹摩挲在她的光潔雙頰,讓她正視他:“拍不到這里?!?/br> 曲衷看到他此刻壓在睫后的目光,欲望橫生,予取予求,噗嗤笑出來:“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 翟昰“嗯”一聲,靜等一個回答。 曲衷彎了彎唇,熟練地報出一組詞:“行為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罪犯?!?/br> 一樁刑事案件里,同一個人在不同階段的不同稱謂。都不是什么好詞,因為指代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最后她用為數不多會講的一句申語給他定性:“瓦寧?!?/br> 壞人。 而且是,穿著一身禁忌感十足的檢察官制服的壞人。 曲衷這句班門弄斧的申城方言惹得翟昰忍俊不禁,他用一只手攬過她的后腰,用力把她扣進懷里,盯著她明亮而誘人的眼睛: “壞人就壞人,反正你現在落在壞人手上?!?/br> 他低下頭來,繼續剛才那個吻。 再分開時,已經是林千千打電話問曲衷怎么還不出來的時候了。 翟昰一邊幫她把包和衣服整理好,一邊問她:“你接下來去哪,回律所?” 曲衷搖頭:“不回了,請了一下午假,打算和我朋友在周圍找個咖啡館坐會?!庇终f,“對了,晚上一起吃飯?!?/br> 她輕描淡寫的最后一句話,讓先前在法庭上的那股緊張勁兒回到翟昰身上故地重游。他無言幾秒,問清:“誰和誰一起吃飯?” 曲衷嗯哼兩聲,不懷好意地看著他:“你和我……們?!?/br> 翟昰這才意識到,原來他今天的庭,還沒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