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意保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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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昰的車沒有停在專門的停車場,而是停在一塊草坪上。 這地方說安全也安全,因為附近沒有安置路燈,漆黑一片,微弱的月光不足以照明??烧f危險也危險,因為它對面就是韜光樓。H大研究生校區的主教學樓,晚上有不少學生會來這里找空教室里自習。 曲衷坐在副駕駛上,扣上安全帶,看著面前的車玻璃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也不見翟昰撥動車鑰匙。 氣氛比空山還死寂。 車內黑黢黢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言語催促:“發什么呆,走啊?!?/br> 他還是沒動。 視線受阻,相反地,其他感官的靈敏度被放大,曲衷聽見他在黑暗中漫長地吸氣,進而吐出一句:“曲衷,你想沒想過我?” 或許是職業病,作為檢察官的翟昰,面對刑辯律師曲衷,總是習慣于防守。用他自己的話就是,見招拆招。 他罕見的主動打得曲衷措手不及。像質證時遇到證據突襲,像對方當庭提起反訴,說不慌亂是假的。她愣怔地扒住安全帶,感覺車內的暖氣在一股腦地往她臉上涌,像是翟昰請來的僚機似的,就為了讓她的臉迅速升溫。她被干擾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等不到她回應,倒是翟昰自己再開口了,好像這本來就是個由他自問自答的題:“沒有是吧?!?/br> 他繼而輕笑了一聲,是自嘲,也是愿賭服輸:“可是我好想你?!?/br> “曲衷,我很想你?!迸滤牪磺?,怕她不相信,他重復了一遍。 翟昰當檢察官助理時,凌曄東教過他,防守才不至于露出破綻。以至于他忘記了一點,有時候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意思表示要表露在外才有意義,否則不發生任何法律效果。 那天在萬麗酒店吵完,回去之后翟昰一晚上沒合眼。 第二天他依舊很清醒。他沒有開車,而是算準之前和她在同一個車廂遇到的時間,去了地鐵站。 上車之后他坐立難安,全神貫注地聽著車廂內的到站播報,同時心里默默地倒數著,生怕錯過她會出現的那一站。 他那個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這次他一定會把他提前占好的位置讓給她。 可直到他坐過了站,也沒有等到她出現。 當天下午他又去SG寫字樓下面等她。不愧是甲A寫字樓,人來人往進進出出??赡敲炊嗳死锩?,偏偏沒有一個曲衷。等到寫字樓的最后一盞燈熄滅了,他都沒看到她從旋轉門后面出來。 就怎么重復著過了五天,一周的工作日,翟昰終于從自欺欺人中醒過來。她不會再出現了,他們已經結束了,是他親口終結了這段關系。 他的座機再也沒有那么頻繁地響過,微信上也收不到任何她的消息。他都以為她把他刪好友了,當他凝神屏氣地點開她的主頁,發現權限還是“朋友僅展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 心悸之余,忽而看到系統這幾行字上面高懸的第一條,是那個讓他看一次微笑一次的“值班福利”—— 一張海鹽太妃拿鐵的圖片。 圖片背后,是他心機留下的他的名字,是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那一瞬間,他的心很明顯地絞了一下。 翟昰從來不喜歡喝咖啡,可在看了這條朋友圈之后,他每個下午都要去七樓的咖啡屋。裝模作樣地站在那里糾結半天不知道點什么,最后每次都是點一杯海鹽太妃拿鐵,她唯一喝過的口味。 最后一次在咖啡屋,他說“不關我事”的樣子堅決如鐵。 可到頭來,回到辦公室之后沒多久他又認命地折了回去。 沒有一秒鐘的遲疑,迅速地滴了一下卡:“海鹽太妃拿鐵?!?/br> 小姑娘倒是機靈地看穿一切,她問:“要幫你送下去嗎?” “不用?!?/br> 他自己去。 和曲衷失去聯系的這些天,他一直努力回到從前沒有她的生活里去,他本以為他做到了??僧斔麖膭e人口中聽到有關于她的事情,不過是碎片一樣的只言片語,連名字都沒有提及,可他卻無比迫切地想見到她,一個有血有rou的鮮活的曲衷。 不管見到之后她是對她笑,對他甩臉色,還是不做任何表情,他都能接受,只要能看她一眼就好。 這么想著,他沖出辦公室,大步流星地又來到了七樓,在等電梯下降的時候覺得時間無比漫長。 即便如此,還是晚了一步。 當他懷著畏縮不安的心,去到律師值班室的時候,他想見的人已經不在了。 里面坐著的是許艷茹,她很顯然并不認識他:“你是?” “我找曲……曲律師?!彼踔翛]辦法光明正大地在第三人面前說出她的名字。 許艷茹回答:“曲律師臨時有事先走了,我來替她?!?/br> 然后又問:“你找她有事嗎?” “沒事了?!?/br> 好奇怪,這人明明說了沒事??刹恢罏槭裁?,許艷茹覺得他緩緩離去的背影,看上去好寂寥,像一座無人先占的孤島。 一個無法買賣的樣品。 一部無人欣賞的演繹小說。 讓人好想安慰他。 再后來,翟昰收到吳教授的微信消息,問他有沒有空去H大研究生院給刑法方向的學生上一節課。 H大,研究生院,刑法,他刻意把這些詞一個個地拎出來,一個個地涵攝進他的記憶深處。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曲衷。 她向他炫耀過H大在申城呼風喚雨的校友力量,他在申城律協官網上看到她的學歷是碩士研究生,她在收到薛波那個案子的判決書后在朋友圈發盡一生之力維護罪刑法定。 這些才是他答應去上課的理由。 他想的是,百分之一?;蛟S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在那里遇到她,所以他一定要去。 翟昰的語氣是平淡的,溫和的,把這些沒能說出口早該說出口的話娓娓道來,并且他看起來并不指望得到回應。 就只是,說出來,讓意思表示表露在外。至于這份沉甸甸的意思表示最終會演變成什么樣的法律行為,又到底會發生什么法律效果。立刻生效,自始無效,還是可撤銷,并非他能左右。 他每說一句,曲衷的心就會加速跳動一次。 她不知道。 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 她不過是行使勞動者的合法權利,閉著眼睛休了五天的年假而已。而他呢,在這五天,以及以此作為分水嶺,之后的無數個五天里,像個無法自制的連續犯,一刻不停地犯著同一個罪,罪名叫做想一個不該想的人。 隨著翟昰最后一個字落音,車內又安靜了下來。 曲衷“啪”地一聲按下手邊安全帶的開關,恰有月光灑落,照出她臉上紅潮浮起: “不去萬麗酒店了?!?/br> “我改主意了,就想在這做?!?/br> --